80.分頭行事
三瘋子不知是不是被樑哥給教育了一番,規規矩矩沉默地在頭領路,到了沙林邊緣時他放慢了腳步,遮遮掩掩地藏在樹後探頭探腦,然後朝我們揮揮手,示意跟上,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緣於就他知道具體方位,且看他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好似這片林子走了好多回一般,所以哪怕陸續的眼神流露不耐,也都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後配合着。
終於三瘋子指指前方,以張嘴不出聲的方式告訴我們到了。然後陸續直接恨恨低罵了出來:“這兒離那起碼有百米遠,你是千里眼還是狗鼻子靈,能看到那洞裡有一羣人,還能看清顏色是黃金燦燦?還給我搞那麼多花俏的,這兒你就是放開了嗓子喊一聲,人家也未必就能聽見。”
我在旁也是嘆氣,嚴重懷疑三瘋子言論的真實性。樑哥沒吱聲,但看他那帶了邪火的眼神,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在。還好瘋子是懂眼色的,他看我們三人臉色都不好,急急解釋:“你們有所不知,之前我不是說了嘛,我是從山那邊翻過來的,來時位置沒選好,很不巧地就選在那洞穴上方,所以我是趴在那上面偷看到的,雖然裡面是暗了點,但那金光閃閃的我還是認得清啊。基於人數上的差距,我就默默的當了幕後英雄。”
這話聽着總算是着調了點,眯眼遠眺,視線之內的確能看到山洞,洞口很大,也許是洞深,看不清裡面可有人。主要是這沙林之外再無可遮掩處,就是兩面山夾着約四五十米寬的平地向那處延伸,若直接走過去,只要山洞裡真有人,就絕對能發現我們。
樑哥當機立斷,決定跟三瘋子翻山繞過去,我和陸續留在原地等消息。
如何聯絡是個問題,樑哥的手機在被阿蠻抓住送到外面據點時就已經都被搜身搜走了,而且就算還在,這山坳裡也沒信號。三瘋子在旁猶如打了雞血般跳出來,“我有辦法,跟我來。”說完就回身而走,但走了幾步發現我們都還頓在原地沒動,他跺了跺腳說:“快來啊,沒虧給你們吃的。”
三人跟着瘋子走了約五六分鐘,就見他鬼鬼祟祟地噓聲,放輕腳步。再走幾步幾個人都不由僵住,就在我們前方數十米處,林子已經到頭,而在林外的邊緣,有兩道疑似人的身影。眯起眼細看,已能確定那就是人,剛纔之所以用“疑似”兩字,是因爲他們身上都穿了動物的灰色毛皮,頭上也戴了冠帽,乍一看會覺得像龐然猛獸。
隱隱有語聲飄過來,但隔得遠,聽不清在說什麼。
我們看向三瘋子的目光都不由帶了冷釘子,此處有人跡也不提醒下,萬一剛纔有人大聲說話呢?倒是三瘋子渾然沒覺有什麼錯,還一臉興奮地拉着樑哥指給他看。順着他指的位置循視過去,終於明白他說得辦法是什麼了,就在那兩人的腰間,各自彆着一隻黑色的對講機。
陸續與樑哥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上揚了嘴角。
未及反應,也沒任何暗示性的語言,他們突然就像獵豹一般掠了出去,在那兩人發現異樣迴轉頭的瞬間捂住對方嘴,猛力往內拖拽。不過是眨眼間,就見原本還在掙動的身體癱軟了下來。
我心中一沉,不會是......急忙走上前,只見地上的兩人沉閉了眼,但胸口仍有起伏,暗呼了口氣,回頭一想覺得自己多慮了,陸續與樑哥又不是亡命之徒,怎麼可能會胡亂殺人?
三瘋子樂得在旁直擊掌,嚷嚷的音剛起,就被陸續一個瞪眼,一聲低斥:“閉嘴!”他立即附身拿起兩人腰間的對講機分別按下某個開關後,才恨恨地道:“瘋子,你能不能少開口?聲音傳過去了,我們幾個人都得完。”三瘋子表情訕訕,不敢再說話了。
樑哥指指陸續手上的對講機,“看看能不能調單獨我和你的頻道,原有頻道的位置也和我說下,立即分頭行事,剩餘的事你該知道怎麼做。”
陸續輕嗯了聲就低頭搗鼓那兩隻對講機,沒一會就遞給樑哥一隻,然後兩人對了下頻道,一般這種裝置有效距離也就是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間,剛好我們離那山洞最遠也就百米。
沒再耽擱,樑哥就與三瘋子走了。我看了看地下那兩人,問陸續:“他們要怎麼辦?”
“涼拌。”
本以爲他就隨口開個玩笑,卻沒想還真將人給“涼拌”了,竟然把人家的衣褲給扒了下來,皮帽也摘下,然後用長繩將他們分別綁在兩棵樹上。這就是樑哥剛說的“剩餘的事”?
陸續迴轉身見我幹站在原地,低聲吩咐:“愣着幹什麼,趕緊拿一套穿上啊。”
我怔了下,很快回神明白了,“你意思是我們穿上他們的衣服假扮他們,也坐在那處嗎?”
“嗯,這兩人應該是被派來守林子的,有對講機在身,明顯會有人聯絡他們,我們要做的除去等樑哥那邊傳來訊息外,還得扮成他們坐在這,以防突然有人察看。”
說得很在理,從這離山洞口也就百米,只要有人從山洞裡走出來,就能眺望到這邊了。即使看不清人臉,但能模糊看到身影,而這兩套衣服,則是最好的僞裝。
毛皮的衣服帶了點腥臭味,一看就知是真的從某動物身上扒下來的,沒經過加工處理。環境使然,不能任由你去挑剔,忍耐着穿上,再戴上那皮帽子,一擡頭就對上陸續的目光,微微一怔。
他穿上了那“皮草”感覺像......土匪!蒐羅腦中所有詞彙,最後得出這兩字結論,有點“湘西剿匪記”裡那土匪頭子的味道,就是相對要帥一些。只見他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嘖嘖出聲,“小九,你這幅打扮......”直覺沒好話出來,眉剛蹙起,就聽他說:“像個女土匪啊,很特別。”
我一下被雷到了,要不要這麼默契地想到一塊去?
他卻又改口:“不對不對,不是女土匪,你穿成這樣就像個漢子。”
這是在暗諷我是男人婆嗎?沒有女人是喜歡被別人稱爲長得像漢子的,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就朝沙林邊上走。很快他跟了上來,奇怪地問:“咦,現在怎麼突然像只貓一樣變溫順了?以前我要這麼說你,肯定拿話刺過來了。”
腳下一頓,側轉頭定視於他臉上,深吸了口氣,以緩慢的語調問:“你姓什麼?”
他怔了下,茫然回:“姓陸啊。”
“哦——”我有意拖長了音,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還以爲你姓jian呢。”
“jian?什麼意思?”
我搖搖頭嘆息,孺子不可教也,直接越過了他。
陸續後來約莫是領悟了的,總之半小時之內沒再來惹我,耳根總算清靜了一會。不過也就清靜了半小時,過後他又捲土重來,一臉悻悻然欲言又止狀地拽了拽我衣袖,“太安靜了,說點什麼吧。”
我低頭飄了一眼他拽着衣袖的手指,還沒擡頭,就聽他告饒般地說:“先說好了,和平共處!不鬥嘴了。”很想回他一句自找的,想想還是忍了,沒有吭聲。
陸續見我沒反對,就打開了話匣子:“你說前面那山洞,會真如瘋子說得那般在挖金礦嗎?”
“不知道。”我實事求是地回答,“沒有去看,很難作出判斷。”
懊惱之色顯於他臉上,恨恨地說:“本來我那揹包裡有帶望遠鏡的,可如今咱們的包都落在蛇窟裡了,包括食物也都沒拿,這回真是因小失大。”
這問題剛纔在沉默時就想到了,說起來我也有責任,如果當時不讓樑哥將頂上石層敲開,又讓三瘋子丟細管下來,或許就不會驚動那些黑皮蛇,從而使其將阿蠻的窩給吞沒了。這都是其次,主要是這回我們身上完全沒有帶食物和水,假如還要耗上一陣,後頭的生存問題很需要考慮一番。
“等過一陣再回去看看吧,沒準蛇羣都退回了洞內。”我如是提議。
陸續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就怕阿蠻回來發現我們不在,循着氣味追過來。”我略轉了目光去看他,心中微微有些訝異,似乎他提起阿蠻的口吻不像樑哥那般極端。他被我看了數秒後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身體詢問:“看什麼?”
“你如何看待阿蠻這件事?”我問。
“阿蠻?不就是個被像動物般圈養了的人嘛。”
心中一震,這句話當真是簡潔又明瞭地道出了阿蠻的狀況,被像動物一樣圈養起來的人!我移開目光,輕悠地看着前方低低而問:“爲什麼這麼說?”
陸續理智的分析在耳畔:“首先,他身上有很濃的動物氣息,這不是說一朝一夕之間僞裝能成的,必然是長期與動物爲伍;其次,他的行爲與語言都與人類脫節,很明顯養他的人並沒把他當成人看,只是作爲了工具使用。但是......”
等着他的下文,卻停在了此處,忍不住問:“但是什麼?”
“但是他的主人顯然低估了他,看似溫順聽話的表面,內底裡其實作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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