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
“再吃點吧,你最近工作強度那麼大,又瘦了。”
莫問想拿林晚的湯碗再給她盛點排骨,但是林晚按着碗口沒讓他拿。
她皺着眉頭實在有點可憐的樣子:“可是我現在實在是吃不下了。”
一手捂着碗口一手捂着嘴,她感覺胃裡的酸水又要往上涌了。
“那要不要來點梅子,之前媽媽送過來一些想不想吃點?或者想吃辣嗎,我給你弄點辣椒燒肉怎麼樣?”
莫問想着之前跟吳秋梅取經得來的經驗,都說是酸兒辣女,找到了對口的吃的以後會好受很多。
林晚仰頭長嘆一聲,搖搖頭:“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我先睡一會,你兩點之前把我喊醒吧,下午公司有個會。”
之前宣傳科學懷孕的小品上了本地日報之後,成爲了宣傳的重點,正好現在媒體很關注這方面的問題,她的公司成了模範,好多後續的事情要忙。
看着她困的蔫蔫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勸說多吃東西之類,點點頭,開始吃自己的午飯。
林晚總是聽人說懷孕辛苦,但是等自己真的懷孕之後才知道真不是一句辛苦就能概括的。
她纔剛到三個月,現在都還沒顯懷,自然也沒有胎動,但是每天的孕吐和精神不濟都強烈的提醒着她自己的肚子裡孕育着一個全新的小生命。
可是她沒有等到兩點鐘莫問來叫她,轉過頭看向旁邊的時鐘已經兩點一刻,好在她一向習慣於多預留時間,現在起來也來得及。
可是怎麼莫問沒叫自己呢?
難道是忘記了?
林晚從牀上坐起來,稍稍緩了幾十秒才徹底從午睡的混沌中清醒過來,然後下牀,客廳的窗戶開着,清風將窗簾輕輕吹動。
屋子裡靜悄悄的。
“老公?老公?”
她喊了兩聲,走到玄關看到散落在門口的男士拖鞋。
莫問一向是有條有理的人,這應該是匆忙間換鞋來不及整理,能讓他急成這樣應該是遇上大事了。
要麼是莫家,要是公司。
林晚站在玄關抿了抿脣,還是折回來換好衣服去公司開會。
或許是心裡面揣着事情,整個下午她都有着幾分焦躁。
答案在傍晚揭曉。
“喂,晚晚,是我,你現在下班了嗎?下班了的話來一趟人民醫院吧,我父親中風了。”
電話的另一邊,莫問的聲音裡不知道含着什麼樣的情緒,聽起來像是嗓子被壓着一樣,顯得整個聲音扁扁的。
醫院住院部。
“怎麼樣了?”
林晚剛到樓下就遇到下樓來接她的莫問,對方的臉上帶着幾分頹喪。
他勉強扯出幾分情緒:“是急性的腦梗塞,搶救回來了,但是以後右半邊的身子估計是好不了了,偏癱。”
說到這裡莫問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情緒。
一直以來因爲父親的出軌敗家等等讓他一直對莫水生的感情很複雜。
他一直以爲自己恨這個父親,可是當下午接到繼母的電話知道對方進了醫院急救,心裡想到要是搶救不回來就會失去這個人的時候,心底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涌起來幾分不捨。
“嗯,咱們上去看看吧。”
林晚沉吟一會,沒有追問,她看向莫問的時候明明兩個人都沒說話,可是她懂了這一刻他心裡複雜的情緒。
病房裡只有莫父在,繼母孫婉茹自覺地避到門外,而那個花花公子莫子軒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莫水生看到林晚和莫問一塊進來,氣紅了眼,用還靈活的左手指着林晚半晌也沒說出話,僵着半邊身子在病牀上勉強翻轉一二,讓自己眼不見爲淨。
林晚和莫問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也就從病房裡退出來。
等在病房外的孫婉茹偏頭看看病房裡面,又回身看看出來的林晚,臉上堆出十分的笑意來:“晚晚也來看你爸爸來啦,我聽莫問說你剛懷孕,這頭三個月最是要小心的,你是頭一胎萬萬要小心的。”
她說的懇切,如果此時不是在莫水生的病房外,如果她的臉上笑意再減幾分,或許還有點可信度。
林晚看向她,不明白爲什麼她要這麼討好自己,但是很快孫婉茹自己就替她解答了。
“你爸爸現在住院了,家裡面實在是不湊手的,你也知道家裡什麼情況,上回的事情我們也知道是鬧得不好看,但是這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莫問的公司就不說了,你的公司現在也是京市的明星企業,全國那麼多分店,總不能連你爸爸的醫藥費也拿不出來。”
孫婉茹輕飄飄的就把上回在茶館的矛盾帶過去。
莫家老宅的事情鬧得要多不愉快就多不愉快,但是說到底有這一層血緣在,在現在的社會,林晚和莫問要做生意,還真不能把這一家三口怎麼樣。
“老宅你們還打算賣嗎?”
林晚看向對方,孫婉茹聽了她的話,肉眼可見的目光變得亮起來。
“哎呀,都好說的,都好說的,哪裡就要一千萬,其實那個地方現在一百萬都難要,你們看着給就好。”
她說的客氣,實際上就是不按市價來,把林晚莫問當個冤大頭。
林晚聽完點點頭,她知道再過二十年,老宅的四合院就算是一個億也買不來的地方,可是孫婉茹偏偏一副迫不及待要賣的樣子。
也是,現在還是單位分房的時代,誰能想到未來房價竟然那麼可怕呢。
“老宅按市價加百分之十,不過我們也不是什麼逼着父母賣房的人,該出的醫藥費護理費一分也不會少的,您放心吧。”
老宅的事情定下來,不過該說清楚的就要說清楚,醫藥費是醫藥費,老宅是老宅,免得這件事被孫婉茹落下把柄,以後艱難。
“好好好!你們吶,都是孝順孩子,你看看這不還是出事了能看出來一家人的團結,以後我們也老了,有個地方養老就行,老宅還是比不上樓房住着方便,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讓家裡的保姆收拾起來,隨時你們有空咱們就去房產局過戶。”
林晚低頭看向眼前這個迫不及待的女人,不知道爲什麼有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