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婉茹看着莫問的樣子，下意識後退兩步，抿抿嘴，讓到一邊，瞥向身後的莫水生還是找補：“你爸這剛緩過來，大夫說他現在不能受刺激。”
莫問偏過頭頭一回認真打量自己這個繼母，對方比莫水生小十歲，但是莫子軒只比自己小三歲，這裡頭多少齷齪的事情都不用想。
“放心吧，就不用你多擔心，我不會說多少。”
莫問側身走進房間，護工剛把莫水生擦完身，看到一家子這個情況，臉上扯出幾分笑，對着莫問點點頭快步退出病房。
這下病房裡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你！你~。。”
莫水生雖然搶救回來，可是偏癱的後遺症還沒適應，整個人說話都不利索，口水順着歪了的口角流下來，整個人都邋遢起來。
孫婉茹看着心裡作嘔，但是當着兩個人的面還要做樣子，裝着一貫溫婉的樣子上前把口水用手帕擦乾淨，可是莫水生看着莫問生氣，嘴裡一直念念叨叨，呲了她一臉口水。
噁心的孫婉茹當即就像吐出來，臉上也跟調色盤一樣，從紅變黑又變白，到底是忍住了，剛想擡手用手裡的手帕擦擦臉，又想起來這個手帕剛給莫水生擦過口水，還帶着老人味的臭氣。
白着臉趕緊退到一邊：“你們父子兩個先聊，我去洗洗手帕。”
莫問看着眼前這個矯揉造作的女人，想不明白到底她有什麼好，惹得莫水生這些年拋妻棄子。
“我今天來不準備說別的什麼，只是如果高利貸的坑不填上，恐怕你在醫院也快呆不下去了吧，老宅雖然大，也不過就三百多平，按照市價不過二十多萬，你好意思開口一千萬也真的把我當作印鈔機吧。
你別瞪我，瞪也沒用，老宅我買了，家裡的房子我也作主賣掉，外債的部分可以填上，那些借了你們高利貸的苦主，也會善後，家裡多少資產恐怕你沒什麼概念。
我讓會計去查了帳，一共二十萬現金流，外面卻有一百五十萬的外債，家裡那些東西會打包去拍賣行。”
莫問說這些不是商量，完全是通知，他實在是想不到家裡這三個人竟然能幹的出來借高利貸再放貸的事情。
莫子軒那個花花公子還在外面留學，家裡這麼多破事，還真是過一天算一天。
“嗬！嗬~嗬！”
莫水生聽到莫問把老底揭了個底朝天之後整個人在牀上顫抖着想要用手指罵莫問，可是一時間竟然擡不起來，聲音都在嗓子裡連話都說不出。
“彆氣了，高利貸的坑現在填上了，剩下的錢在南三環那邊買了個筒子樓，出院後就去那邊吧，撫養費我每個月會按時打到賬上，你別再想什麼莫家的面子，外面我已經宣佈破產，而且莫家所有的產業不早就抵了外債。”
莫問做事從來雷厲風行，聽到說完這些孫婉茹從一邊的洗漱間推門闖出來。
“你怎麼能！你！我們以後怎麼活！”
她身上到現在還是珠光寶氣的樣子，但是因爲慌張，燙的一絲不苟的捲髮散了幾縷到臉上，剛纔還看起來保養得宜的人彷佛一瞬間就衰老下來。
“不用工作一個月還有五百塊錢拿，外面國企的職工一個月才二百多，不知道你說的日子沒法過是哪裡來的想法。”
莫問說完把手裡的文件直接放到病牀旁邊的櫃子上。
他經過這麼多事情總算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他只要做了就好，既然莫水生喜歡面子，那就維持基本的面子就好，剩下的那些苦果只管讓他們自己吞就好。
這邊出了院，孫婉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個人養尊處優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照顧人，莫水生拉屎拉尿在牀上她也不管，直接整天整天的不着家。
莫水生一個人在家裡半邊身子都在牀上漚爛，實在餓得沒法，撐着柺杖出來廚房自己連爐子都不會用，家裡的餅乾罐頭這些天陸陸續續早就被翻出來吃了個一乾二淨。
現在餓的兩眼發花，就想起來可以打電話，撐着柺杖往門外挪，一身惡臭，身上髒的看不出來顏色。
路上的看到他都以爲是乞丐，早早的避開，捂着鼻子走的飛快。
結果還沒走到衚衕口的報亭，他就看到孫婉茹穿着鮮亮的旗袍嬌笑着靠在一個陌生男人身上。
他本來是要去報亭打電話，結果看到孫婉茹這個樣子，氣的一口血上來，手抖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抱着孫婉茹的男人看着前面倒下來一個乞丐，捂着鼻子匆匆路過。
孫婉茹認出來是莫水生也沒說話，直接捂着鼻子一塊路過，多餘的半片眼光也沒留下。
莫問再到醫院，看到的是已經清理過的莫水生。
但是這些天沒好好吃過飯，家裡的餅乾和罐頭吃完再沒別的吃的，瘦的脫了相。
他雖然恨這個父親，但還沒到見死不救的地步，他吩咐身邊的助手把醫院的事情處理好就匆匆離開。
莫水生全程連莫問的背影都沒看到。
後來莫水生只能勉強自己學會做飯，自己杵着柺杖活得憋屈窩囊，沒過兩個月就死了。
莫家敗落也沒人來奔喪。
莫問對這個父親的感情一直複雜，找了殯葬公司直接匆匆火化送到莫家老家的祖墳。
他不想讓這個男人和母親葬在一起，所以隨便選了一個離母親遠遠的方位下葬。
孫婉茹不知所蹤，莫子軒在國外竟然也一直沒有聯繫國內要錢。
日子就這麼繼續向前。
月份漸漸長起來，林晚的肚子也大起來，預產期在年底，小傢伙不知道是94年尾還是95年初會出來。
這些天兩個人按照這幾個月去產檢從大夫和其他夫婦那邊取到經，準備了待產包。
吃完飯兩個人牽着手在老宅裡散步，這邊現在重新整改了下水道和暖氣，比樓房住着還方便些。
莫問前期沒經驗給林晚補的太好，現在胎兒大，大夫就交代要多運動，到時候好生。
算着日子，小家終於要迎來新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