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陸舟愣住了,往陽臺外面一看,果真停了輛金陵電視臺的麪包車,好多人扛着攝像設備在和宿管工作人員交涉。
什麼情況?
史尚一臉崇拜地盯着陸舟:“肘子,你老實說,是不是又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我的直覺告訴我,樓下的車肯定是衝着你來的。”
劉瑞的思路比較靈活,一聽到史尚這麼說,立刻掏出手機,“我上圍脖找找,看看有什麼大事兒。”
得,不用找了。
就在熱搜榜上掛着呢,而且還是掛到了第一,連某個大明星的話題都給踩下去了!
黃光明也不打瞌睡了,趴在牀邊上,把腦袋湊出蚊帳往下探,“說說,搜到啥了?”
“周氏猜測……”
“啥?肘子猜想?肘子猜到啥玩意了?”史尚湊過來問。
“不是……肘子他把周氏猜想證明了,”瞪大着難以置信的雙眼,劉瑞盯着手機屏幕,嚥了口吐沫,接着緩緩看向陸舟,繼續說道,“……那個周氏猜想,好像是一道世界級數學難題,我在圖書館看數論的時候,上面有提到。”
等過了今天,那本教材怕是得改一改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剛纔那一瞬間,他見證了歷史。
黃光明和史尚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陸舟,直把他看得心裡發毛。
“呃……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陸舟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除了一如既往的帥氣之外,他什麼東西也沒摸到。
史尚一臉嚴肅:“肘子,咱們是兄弟,對不對?”
陸舟輕聲嘆道:“……什麼也別說了,這頓飯我請了。”
幹了這麼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不請室友們吃頓飯,確實說不過去了。
史尚頓時不樂意了:“我是那種人嗎?”
陸舟試探着問:“那……這頓飯我不用請了?”
“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種人,但你要請吃飯的話,我肯定不會反對的!”史尚乾咳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我的意思是,那個……一會兒採訪的時候,能不能讓我上個鏡?到時候發朋友圈,也好吹個牛逼。”
黃光明瞪大眼睛,趴牀上大呼小叫:“臥槽,飛哥,你怎麼了飛哥,這不像你啊!怎麼墮落到連逼都要蹭了……啥也別說了,一會兒要採訪肘子的室友,請務必帶上我!”
已經回到座位上的劉瑞,正抓耳撓腮地琢磨着陸舟寫的周氏猜測證明。雖然從網上找到了論文原版,但看了半天他也看不懂那證明步驟,也就沒有參與到對話。
陸舟:“……”
陸舟忽然覺得,爲了自己的一世英名着想,如果一定要被採訪的話,一定不能在這裡。
否則,鬼知道會從這羣牲口的嘴裡,蹦出些什麼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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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連那些記者也能躲掉!
於是,他背起單肩包,果斷地溜了。
不管光明兄的大呼小叫,陸舟迅速跑出了寢室,衝下樓梯。
然而就在他前腳正準備跨出寢室樓的時候,就和那羣被擋在宿舍樓下面的記者們迎面撞上了。
心中暗道不好,陸舟正準備裝成路人,從旁邊溜走,結果一個擦肩,就被一個扛着攝像機的眼鏡男給認出來了。
“您好,請問您就是陸舟同學嗎?”金陵晚報的錄音筆先懟了過來。
“陸舟同學,請問您是如何解決周氏猜想的?是否真如網上傳言的那樣,在晚上做夢的時候夢見了猜想的證明法?”
“……可以問問你平時是怎麼學習的嗎?對於當代大學生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網上有傳言說,普林斯頓大學的德利涅教授向您拋出了去美國攻讀碩士學位的橄欖枝,請問您會去普林斯頓大學攻讀碩士學位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陸舟頭皮發麻,尤其是看到那幾架攝像機對着自己,旁邊路過的學生們也在圍觀的這邊,他連組織語言都不知道該從哪兒組織起了。
幸虧就在這個時候,有人過來替他解圍了……
“讓一下,都讓一下。”
“別擋在宿舍樓的門口。”
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在前面開道,記者們紛紛向兩邊讓開了。
在幾個西裝男的後面,總算鬆了口氣的陸舟,看見了秦院長……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老人。不過看他們身上的氣場,和秦院長挺類似的,想來應該是搞什麼行政工作的,多半是學校裡的領導。
就在瀘州琢磨着這兩個老人的身份的時候,那個穿着中山裝的老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笑了笑,伸出右手,“陸舟同學呀,恭喜你了。”
握了握手,陸舟禮貌地問道:“老師,請問您是哪位?”
“哈哈哈,”那位老人和藹可親地笑了笑,眯着慈眉善目的雙眼,繼續說道,“……這裡的老師只有你們秦院長,我可擔當不起老師這個稱號啊。”
旁邊的照相機咔嚓咔嚓響,把兩個人握手的照片拍了下來。
站在那兒的陸舟卻是更迷惑了。
不是老師,您是哪位?
他實在想不出來,這位老人的身份。
“這位是咱們金陵市的一把手柳書記,”秦院長笑了笑,雲淡風輕地在旁邊介紹道,“這位是蘇省數學學會的會長、華國數學會副理事長汪鍾明教授。”
那個戴着眼鏡,一直沒說話的老教師笑了笑,向陸舟微微點頭示意。
“汪教授好!”陸舟禮貌問好,拘謹地伸出了右手。
原來是兩位大佬……
“你好,”汪教授笑着握住陸舟伸來的右手,輕輕晃了晃,讚許點頭道,“難怪咱金大的唐教授對你如此推崇,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陸舟笑了笑,謙虛道:“汪教授過譽了。”
“有機會再繼續聊吧,咱們柳書記還有話要說,我就不耽誤大家時間了。”汪教授鬆開了手,笑了笑說道。
“哪裡談得上耽誤,這點時間我還是耽擱的起的,”柳書記笑了笑,但也沒謙讓,看着陸舟繼續說道,“陸同學啊,我代表咱們金陵市,對你的貢獻說聲謝謝了。”
書記的這聲謝謝,倒是讓陸舟有些受寵若驚了。
要說他的貢獻,也是在數學領域吧,哪裡談得上對金陵市有什麼貢獻。
“我只是解開了一道數學題,哪裡擔得起這聲感謝。”陸舟笑了笑,謙虛說道。
“這你就錯了,”柳書記笑了笑,繼續說道,“你解開的可不是一般的數學題,是困擾了數學界整整二十年的難題!你爲金陵大學,爲我們金陵市爭得的這份榮譽,怎麼會連一聲謝謝都擔不起?”
這話說的很好聽,也很官腔。
但其實卻是外行了。
一個數學難題放了二十年,並不是意味着全世界的數學家想了二十年都沒想出來。只不過每個人的研究方向不同,主要精力放在了別的地方,並沒有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深入研究這個問題罷了。
陸舟謙虛地笑了笑,也沒去解釋什麼,有些話不只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旁邊這些話筒和錄音筆聽的,自己安安靜靜當個“聽衆”就好。
看着柳書記臉上的笑容,他甚至在心裡胡亂分析了一波。
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位大忙人突然來訪問金陵大學,並且特地接見自己,多半是自己的那篇論文在國際數學界揚名、在國內引起轟動,給這位一把手帶來了政績什麼的?或者從哪份報紙上嗅到了什麼風向?
如此說來,爲了表示自己對人才的重視和支持,應該還有什麼好處等着自己。
金錢?
名譽?
反正無論是哪樣,對自己都不虧,有好處拿着就行了!
停頓了片刻,柳書記笑了笑,繼續說道。
“堅持教育爲本,是貫徹科教興國戰略的基本方針啊,人才培養也一直是我市教育工作的重中之重!昨天啊,我們市教育局的領導,專門找過來向我彙報這件事,立刻引起了我們的高度重視。尤其是在瞭解到你家庭情況之後,我們市裡幾個領導幹部連夜開會研究,決定給予你一定物質上的獎勵。再窮,也不能窮了咱們未來的科學家!”
聽到後半段,陸舟肅然起敬:“柳書記,您辛苦了!”
“不辛苦,我這算啥辛苦,”老人擺了擺手,笑着說,“辛苦的是你們,這些奮鬥在第一線的科研工作者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