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陸院士”不只是充滿了尷尬，還帶着幾分無奈和委屈。
一聽到這聲音，陸舟頓時記了起來這位是誰。
“……哦哦，王總，失敬失敬……什麼事兒？有空突然給我打電話。”
王正斐：“……”
什麼事兒？
三天前才約好一起聊聊的，這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要是換個人，他早二話不說把電話扔了。
但沒辦法……
心中安慰着自己，投身於科學事業的陸院士平時都比較忙，對於凡夫俗子的事情不太放在心上，並不只是針對自己……
如此一想，王正斐心裡頓時好受了不少，也平和了許多，清了清嗓子之後禮貌說道。
“……陸院士啊，是這樣的，三天前咱們不是在那場報告會上見過一面嗎？當時咱們約好了，在紫金山大酒店一起吃個飯。當然，要是陸院士實在太忙的話，等兩天也是沒問題的。”
三天前約過？
一聽到這句話，陸舟這才猛然想起來，好像真有這會兒事兒。
而且不只是有這回事兒，將談話的地方定在紫金山大酒店，好像還是他提出來的。
“咳咳，不好意思，這三天實在是有些忙……”有點不好意思地乾咳了一聲，陸舟迅速轉移話題問道，“你現在在哪？”
王正斐：“我已經到紫金山大酒店了。”
都已經到了？
“那你……在等我個十幾分鍾，我馬上過來。”
說完，陸舟便掛斷了電話。
其實，對於和這些產業界的大老闆們接觸，陸舟並不是特別的感興趣，一來是自己的情商反正玩不過別人，二來是產業界的人大多也幫不上他什麼忙。
錢？
對他來說還真就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和其他學界教授不同，他的學術威望早已經輻射到了學術界之外的領域，甚至因爲華國專家治國的決策理念，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足以干涉歷史的進程的程度。
不是很花錢的項目就自己投錢，錢不夠就寫信寄去中央，讓國家來投，自己跟着投一點。
到目前爲止，星空科技的現金流都非常充足，手上握着的一個個專利都和金礦似的，再加上東亞電力的股份和一大堆資產，整個華國比星空科技的業務更賺錢的，除了開銀行的、捲菸的之外，恐怕也就剩下搞房地產的了。
不過這一次，陸舟卻是改變了主意，決定和這位來自華威集團的王總談談。
星空科技雖然研發力量很強，但卻存在一個很顯然的弱點，那便是製造業底蘊薄弱，產能不足。
搞可控聚變藉助了核工業集團的力量，搞航天需要航天兩巨頭的產能幫忙，大多數情況下星空科技都是扮演一個大腦的角色，如何將研究成果轉化成產品要麼是和其他企業合作完成，要麼便是乾脆外包了出去。
當然了，站在市場經濟的角度來看，這根本算不上是弱點，甚至可以成爲一種優勢。
與其把什麼都做的面面俱到，遠不如將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最核心的業務經營到最好。更何況，以金陵高等研究院掌握的專利，足以讓星空科技成爲工業界的爸爸，而這也是來自學姐的建議。
然而，陸舟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卻不是如何賺錢。
相比起堆砌那些毫無美感的數字，遠不如一步步揭示系統背後的秘密更令人心跳加速。碳基芯片中蘊藏着通往未來的第二把鑰匙，無論是暫停的“地月掌控”第三階段任務，還是“人工智能”這項分支科技，都與之存在着密切的關聯。
如果可以的話，陸舟還是希望能夠將這條產業鏈抓在自己的手上，或者至少能夠對其產生影響。畢竟小艾晉級LV4的條件是，必須從人類的社會行爲活動中收集到足夠的數據。
而足夠這個字眼，對系統來說可能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但對他來說卻無疑意味着一個天文數字……
總之，現在星空科技打算進軍芯片領域，同樣得尋找一個合適的盟友，來將技術儲備迅速轉化成看得見摸得着的產品，並且率先攻佔市場的高地。
所幸的是，華國最不缺的就是產能。
……
整個紫金山的東面，風景宜人又兼具交通便利的地方就那麼幾個。鐘山國際別墅羣算是其一，紫金山大酒店便是其二，兩個地方隔着也就一兩公里遠。
起身離開書房之前，陸舟給王鵬打了個電話，讓他將車開到自己的樓下，然後換了件乾淨得體的衣服便出了門。
當他出門的時候，那輛紫電Max已經穩穩地停在了門口。
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陸舟直接開口說道。
“去紫金山大酒店。”
“好。”
點了點頭，王鵬打着方向盤便上了公路。
一路上風馳電掣，陸舟很快便開到了目的地。
在紫金山大酒店的門口，一位穿着西裝的男人站在臺階的下面靜靜地等候着。當看到那輛傳說中全球只有一輛的紫電Max停下之後，那個男人頓時眼睛一亮，熱情地向前迎了上去。
“陸院士您好，我是王總的秘書，您可以稱呼我爲李揚，或者小李都行。”
“你好，我最近有點忙，讓你們久等了，”陸舟和他握了下手便鬆開，笑了笑繼續說道，“帶我去找下王先生吧。”
李秘書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的，這邊請。”
一行人穿過酒店的大堂，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單間。當陸舟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正看見那位王總正坐在茶桌前等着自己。
當陸舟看到王正斐的時候，王正斐早就從門外的腳步聲中聽出一行人已經到了自己這裡，當門打開的瞬間，他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着向門口迎了上來。
“陸院士，您可算是來了！”
陸舟向王鵬點了下頭，示意他在門口等候自己，然後看向這位老人露出微笑表情，伸出了右手。
“幸會，讓您久等了。”
“久等個什麼，該說幸會的是我啊，”熱情地握着陸舟右手晃了晃，鬆開之後王正斐客氣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快請坐吧。”
兩人在桌前坐下。
酒店的侍者上前爲兩人分別到了一杯帶着茉莉花清香的清茶，然後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間，並且爲二人帶上了門。
視線穿過那氤氳的霧氣，王正斐和藹地笑了笑，找了個話題說道。
“我讓服務員一會兒送些茶點過來，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東西？”
“沒有。”陸舟搖了搖頭，見王正斐還打算和他寒暄一會兒的樣子，於是便開口說道，“王總也是大忙人吧，咱們還是別將時間浪費在寒暄上了。”
聽到這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句話，王正斐微微愣了一下。
不過，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學界的人打交道了，所以很快也反應了過來。
笑着放下了茶杯，那張老臉上的說笑，換成了誠懇和認證的表情。
看着陸舟，他開口說道。
“那，就按您說的好了。”
“既然這裡也沒有其他人，我就開門見山的問了，那個碳基芯片……是您的研究成果嗎？”
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了用期待眼神看着自己的王正斐，陸舟清了清嗓子說道。
“不是。”
王正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