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全世界最優秀的一批學生，在刨除一些特殊的離羣值之後，總體水平其實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在萊爾斯·康納等三人上傳了自己的答案之後，數值計算大賽後臺這邊陸續開始收到大量從世界各地提交上來的打包文件。
按照比賽設置，這些工程文件將由裁判組進行檢查，確認工程文件完整之後提交給一臺超算做並行處理。
最終的分數由計算時間和計算精度兩項指標綜合評判。
比賽不設並列名次，如果分數相同，則更早提交答案的一隊排名靠前。
特邀嘉賓作爲監督者，有權隨機抽取已經完成打分的答案進行復查。
當然，由於會議主辦地點位於華夏，而目前全世界規模最大、業務水平最高的數值計算業務團隊也在華夏。
所以裁判組的絕大多數成員，實際上都來自火炬集團的數值計算業務部。
於是，在答案上傳截止日當天，常浩南也特地來到了機房。
由於劉洪波此時人還在法國，因此負責管理整個裁判組的是數值計算業務部的副經理，孟維正。
“常總，到目前爲止，我們已經收到了總計來自100個學校和研究機構的超過700份答案，有總共67個機構的358份答案被判定有效並進入打分環節，”
甚至不用常浩南提問，看到自家老闆現身的孟維正就趕緊從電腦前站起身，彙報了目前的答案提交情況。
“一半多點的通過率……”
常浩南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比例倒是還可以。”
實際上，即便已經從題庫裡抽出來的相對簡單的三道，但他仍然擔心難度過高或者評價標準過嚴，導致能通過完整性檢查的答案太少。
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這些仍然在上學的後輩們了。
當然，這裡面肯定少不了他們老師的“暗中努力”。
但無論如何，在後面還有現場決賽的情況下，總歸不至於明牌作弊。
“常總，最後應該到不了50%。”
孟維正這時候突然解釋道：
“現在離截止還有將近10個小時，所以後面還會有一些答案被提交上來，雖然數量不會很多，但這些卡點上傳的工程文件絕大多數連初篩都沒辦法通過，所以會拉低一定的通過率……”
這個倒也合理。
由於是取最高的兩個分數加和獲得最終成績，因此絕大多數參賽組都直接放棄了其中一題——大多數是第一或第三道。
這樣一來，兩道題基本上就是2-3天的工作量。
再加上檢查和文檔整理，最多4天也就該結束了。
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否則拖到最後一天才交的，大概率都有問題。
要麼是方向上出了錯，要麼乾脆就是沒做完。
“沒關係……無礙大局。”
常浩南擺了擺手：
“決賽能有70組，210人蔘加，這規模已經足夠大了……”
畢竟連京城外聯辦都主動要求過來幫忙，要是到最後發現只有大貓小貓三兩隻，那場面恐怕不會太好看。
“評分結果呢？”
在稍微鋪墊了一番之後，常浩南終於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
本次模擬的三道題純計算量都不算大，哪怕對於21世紀初的超算來說也根本不可能跑滿負荷，因此在工程文件通過審覈之後，分數幾乎會在一小時之內就被打出。
所以現在雖然提交截止日還沒結束，但其實大多數參賽組的成績都已經出來了。
只不過最後會集中到一起公佈而已。
“這……”
聽到這個問題，孟維正的臉色微微一僵：
“常總，目前綜合成績排名第一的，是一個來自斯坦福大學的參賽組，雖然最終結果的精度比第二名稍微低了一些，但計算效率高出很多，最後按照標準化評分規則是107.8分，比第二名來自我國京航大學的參賽隊高了將近4分，優勢相當明顯……”
因爲是工程類競賽，因此精度和效率兩個指標的權重並不是線性的。
簡單來說，在精度達到基本要求之後，進一步提升精度給分數帶來的提升很小。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競賽考察內容的一部分。
“斯坦福大學……”
其實初賽誰拿第一，甚至決賽誰拿第一，都不是常浩南想要關注的問題，他只是依稀記得，那個受僱於COMSOL的安東尼·詹姆森教授，好像正是來自斯坦福。
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這個獲得第一名的組，就很有可能用了COMSOL的產品。
而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正所謂欲抑先揚。
決賽的坑他都已經挖好了，對面在初賽飛得越高，到時候就會摔得越狠。
不過，這一幕看在孟維正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常總，我們初賽公佈結果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考慮不公佈分數……至少不按照整體排名，而是改爲按不同學校公佈分數？”
他趕緊提議道。
在評分方面，肯定是沒有操作空間了。
但參賽隊伍有上千個，只要賽會方面不直接發佈總成績排名，那其實很難得知到底誰是最高分。
這樣，斯坦福那一組的成績至少顯得不是那麼扎眼。
“嗯？”
常浩南聽罷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對方這是會錯了意，以爲自己是看一個外國隊伍拿了初賽第一而感到惱火。
於是趕緊擺了擺手：
“沒必要，該怎麼公開就怎麼公開。”
“而且，不僅分數要公開，包括打分表、工程文件、說明文檔、還有參賽選手的姓名、國籍、學校，都要公開。”
“我們既然辦比賽，就不能搞那套遮遮掩掩的東西，結果是什麼就是什麼，讓全世界都一起來看！”
這一番話說的突出一個義正詞嚴，直接讓孟維正呆滯住了好幾秒。
然後，他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還有，常總，這個組他們提交上來的結果……用的不是我們的軟件，是COMSOL Multiphysics，要是工程文件也公開出去的話……”
總算確定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計謀得逞的常浩南差點笑出來：
“沒關係，按我說的做就好……”
……
有了常浩南的“保駕護航”，比賽結果自然沒有任何幺蛾子地被按期發佈出來。
除去那些已經放棄決賽的組以外，所有還留着念想的參賽選手，都在翹首以盼着這一刻的到來。
甚至比當初看題目時候的熱情還要更高。
以至於就連火炬集團專門租用的服務器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
也正是因此，動作稍微慢了些的萊爾斯·康納幾人，反而成爲了第一批成功進入網頁的幸運兒。
“快找一下S開頭的學校……”
赫米婭·莫雷諾在後面急切地說道。
按照常理，既然是分學校選拔的初賽，那麼結果也肯定會按照學校公佈。
果然，頁面上按照首字母加載出了上百個密密麻麻的學校名。
幾人很快找到了Stanford的字樣。
點進去之後，排在第一位的，赫然便是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
“……”
“……”
儘管早就對此有所預料，但真正看到結果的時候，三人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
赫米婭下意識地捂住嘴，以免自己叫出聲來，而另外兩人則已經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甚至就連坐在稍遠處，歷來性情沉穩的詹姆森教授，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錯，初賽幹得不錯……”
而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頁面上的信息還不止於此。
除了選手姓名、分數、打分表這些常見的東西以外，在表格的最後獵，還有一個Total Ranking。
總排名。
而他們這一組的ranking和Total Ranking兩項，竟然全部都是1。
並且，Total Ranking的字樣顏色與其他不同。
顯然是一個鏈接。
可以點進去的那種。
“等等……”
喬治·福傑率先發現了這個細節：
“總排名1……不會是……”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旁邊的另外幾人。
這兩個詞加一個數字組合在一起，似乎只有他們想象當中的那一種意思。
喬治把顫抖的手伸向鼠標。
努力了幾次之後，他終於點擊到了那個鏈接上面。
很快，瀏覽器跳轉到了另一個頁面上。
果然，是總排名頁面。
而排在第一位的，仍然是他們三個。
“喔——”
整個辦公室，瞬間充滿了幾乎沸騰歡呼聲。
就連剛纔一直沒說話的克勞斯·黑爾茨都難掩興奮的表情，使勁捏住自己的雙頜才控制住沒有大笑出聲——
因爲他觀察到，不僅第一名。
僅僅在前十當中，就還有第三、第四和第九名上傳的工程文件標着.cmph的擴展名。
也就是在比賽當中使用了COMSOL Multiphysics作爲計算工具。
贏！
贏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