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幾天之後，常浩南走進北方車輛研究所的時候，他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半拉半拽地帶進了一個小禮堂。
此刻他很想喊一句：
“我是來開項目研討會的，你們要幹什麼？”
但終究還是沒喊出來。
因爲禮堂裡面已經被佈置成了一個超大號會議室的模樣。
而顏永年等幾位他熟悉的同志也坐在裡面。
只不過……
這個場面，似乎有點太大了。
粗略數一數的話，大概得有個一百來號人。
這個大型模鍛件製造工藝開發項目雖說是假道伐虢之計，甚至還帶着讓馬上就要被解散的機械工業部借屍還魂的準備，但明面上終究只是一個預研項目，不可能有這麼多正編人手的。
更何況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陌生面孔。
不知道打哪鑽出來的張永來到還沒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的常浩南面前，率先開口道：
在他原本的計劃裡，今天應該只是一次涉及不到十個人的核心成員會議。
但別的東西也妹準備啊……
怯場當然不至於，畢竟已經身經百戰，見得多了。
張永之所以這麼急着過來跟常浩南解釋，主要是因爲他擔心自己之前在部下面前誇得海口穿了幫。
“模鍛壓機這個項目，雖然只是暫借兵器工業總公司的名頭，但熱鍛技術對於兵器工業系統裡面的很多項目都有不小的助益。”
大概意思就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們科工委肯定會罩着你們的。
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我們火炬集團某個職位，待遇不會差云云。
社畜都會知道，在面臨被裁員的情況下，惶惶不可終日的人工作效率肯定是要受影響的。
所以常浩南過來，也是準備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
主要也是讓項目中幾塊業務的負責人相互熟悉一下工作，再把思想給統一起來。
這要是被知道了，那他前兩天才塑造出來的光輝偉岸形象可就全垮了。
“呃……”
就是確實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結果現在出席的人數多了十倍不止。
機械工業部這檔子事是guo務院機構改革的一部分，在塵埃落定之前絕對不能在這種大場合裡面瞎比講。
常浩南能被張永拉着來到屋子裡面的主位上坐好，還是有點沒從剛剛的震撼中緩過來。
“所以各個研究所的同志們知道之後，都踊躍表態，希望能夠在這個項目裡面出一份力……”
“常總，我來給您介紹一下情況……”
尤其現在機械工業部的命運基本已經確定，參與模鍛壓機研發的一部分人都處在前途未卜的狀態。
畢竟這個項目並不是他“爭取”過來的，而是幾乎“莫名其妙”落在他頭上的。
旁邊的張永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現冷場。
否則讓常總覺得尷尬或者下不來臺。
所以他親自給常浩南把茶倒上，並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後，緊接着繼續開口：
“雖然丁主任之前說過，這個項目的經費和人員編制都是另外籌措，不需要兵器工業方面出。”
“但這樣說歸這樣說，常總您能來這裡做項目，同志們也不可能真的一毛不拔。”
“所以爲了表示支持，兵器工業系統下面的機構總共出了110個人，全都是機械設計和結構力學方面的研究人員，直接以編外人員的身份加入常總的項目，全盤聽您指揮！”
這話說的突出一個高情商。 結合之前在丁高恆辦公室裡面的對話，常浩南不難猜出對方這是想讓這些人通過參與這個項目來學點東西。
這從會議室裡面絕大多數都是青壯年面孔就能看出來。
就跟渦扇10那邊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這次是人家主動過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也確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原本，由於人手方面的限制，很多需要落實到試生產的研發環節都只能等到轉過年去，裝備工業司正式成立之後纔好進行。
常浩南爲此還苦惱過一段時間，最後特地調整了一下研發流程。
但現在麼……
不需要了！
然而，驚喜還沒完。
張永又補充道：
“除此之外，兵器工業系統下屬各單位，還總共籌集了4.2億元的資金，作爲項目經費，支援給模鍛壓機項目！”
話音一落，整個小禮堂裡面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個時候的常浩南也已經完全恢復了思考能力——
4個億還多的經費！
單從數額層面上看，倒也還好。
盛京那邊的太行項目，現階段批准下來的經費額度就要多出一個數量級還不止。
但這4個多億，可是在項目剛開始的時候就集中注入的資金。
而且要算成企業提供的橫向經費。
這個年頭，只要你把項目做完，那橫向經費的具體使用，幾乎就是沒人管。
別的不說，合規合法的“項目組提成”甚至可以拉到三分之一甚至更高。
這要是開公司，那都得算原始股。
“不管怎麼說，非常感謝兵器工業系統的同志們，對我們大型模鍛件製造工藝開發項目的認可和支持。”
常浩南也組織好了語言，把張永的話頭接了過去：
“既然如此，矯情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在項目研發過程中，我會盡最大努力，給各位參與同志安排最適合自身能力的工作，保證對待編內編外人員的一視同仁！”
又是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但是接下來，常浩南語氣一變：
“當然，作爲項目負責人，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面。”
“不管是哪個部分來的同志，既然進入了我們項目組，那在工作方面，就必須聽從我的指揮……”
“……”
儘管雙方都知道對方內心的想法，並且也都知道對方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但最後那層窗戶紙終究沒捅破。
所以常浩南還是用了比較高情商的說法。
翻譯過來就是：
只要項目好好做，肯定讓你們學到東西回去。
“那麼接下來，我，還有來自青華大學的項目副總，顏永年同志，會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重型模鍛壓機項目的具體情況，以及研發內容的細節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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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對於一個資源不足的項目，常浩南的打算是在預研階段集中力量攻堅一些關鍵技術，等正式立項後再轉入全面研發。
但是現在麼……
笑死，老子從來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