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keris想要去找劉晨時,得知他已經離開,真是滿腦子疑問,恨不能現在把劉晨抓回來。
劉晨回到江海。
這一次橫店的羣頭歷練也讓他感慨良多,羣衆演員,影視圈最可憐的人,髒活累活都得上,而光鮮亮麗的電影成功之後,卻找不到他們的身影,多麼可悲,多麼黑暗。
在這個行業金字塔結構裡,羣衆演員是被壓在最底下的一層。
羣衆演員幹得是劇組最苦最累的活兒,有時候夏天拍戲穿棉衣在太陽底下一曬一上午,有時候大冬天在齊腰的河水裡走來走去;還都要等大牌明星們喝水吃水果補妝弄舒服了。
這麼辛苦賺來的錢,要接受幾重盤剝,簡直是暗無天日,慘過舊社會的長工。羣衆演員的片酬,劇組監製的帳面上,最低的一天是四十;危險的戲份有八十到一百;演死人的,被打的一天一百;小配角有一兩句臺詞的一百二,大配角有點動作的,比如被主角英雄打死的刺客,可以拿到兩三百。
聽起來收入似乎不錯,但是拿到羣衆演員手上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這筆錢發出來,什麼話別說先扣一半,而且還要經常做免費場工。
劇組的工作往往有一定的技術含量,比如跟不上鏡頭啊,擋住了底燈的燈光啊,調度走的不夠均勻啊……這些東西職業演員也不見得都能不出差錯,更何況是沒文化的農民出身的羣衆演員?
而劇組的工作節奏又往往特別緊張,每天的任務完不成動不動就是幾十萬賠進去。
所以從導演到工作人員都沒有什麼耐心,客觀情況也不允許他們仔細的去給羣衆演員分析講解,這就造成了經常對羣衆演員使用暴力的惡劣事件。
爲什麼做導演的都喜歡罵人,並不是逞威風耍脾氣,就像胡哥一下子ng了20幾次,實際上那天是劉依菲的最後一天檔期,如果拍攝不完,劉依菲又不肯再配合,會非常麻煩,拍戲壓力實在太大了,脾氣再好的人在那種情況下也會瘋狂的煩躁。
跟着自己的那組羣演到了其他劇組,跟了其他羣頭,一樣還是要受到已經形成的潛在規則剝削,整個電影產業鏈就是一張巨大的利益網,不管是誰想要試圖打破這套運轉規則,都會被反撲的粉身碎骨,一個人根本無力改變,那將會觸動太多人的利益。
劉晨當羣頭並沒剋扣他們的錢,但是劉晨還客串了武術指導,殺青之後,何瑞詩給劉晨開了兩萬塊錢的待遇,還是收穫頗豐,雖然把洪家班的武術指導氣走了,但是這酬勞還是要一分不少給人家的,否則糖人影視公司以後就請不到想象的武術指導了,這兩萬塊錢還是在預算之外,何瑞詩專門給劉晨申請,劉晨當初接下武術指導也沒說要酬勞,對此也沒幹預。
回到江海後,劉晨第一時間來到了王萊家裡。
到了書房坐下之後,王萊沉吟了一下說道:“劉晨,我記得最開始就跟你說過我給你上課的原則,這一次表現不好下一次課程取消,不得不說你這次在橫店的表現很精彩,完全超出我的預期。”
劉晨知道王老師能夠把自己安排過去當羣頭,自然有渠道瞭解那邊的情況,謙虛道:“也是運氣好,有幾次都差點被趕出劇組。”
王萊美目中閃過一絲神采,看着劉晨問道:“華夏電影產業鏈,以至於世界各個地方的電影產業鏈可能都是如此,你一個人什麼也改變不了,就是你帶的那個羣現在還是經受着層層盤剝,其他的成千上萬的羣衆演員也是如此,你這樣做又有何益呢。”
劉晨當然明白,沉聲說道:“老師說的對,我一個無名小卒的做法對整個電影產業鏈而言無任何的作用,但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當了羣頭兒,我就不能不管,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王萊忽被感染,是啊,這個少年身上就是有這種明知不可爲偏偏爲之的執拗,縱是前方刀山火海還一往無前的勇氣,也難怪年紀輕輕便有了大事業,可惜啦,電影這座小廟容不下他。
她忽然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眼睛連忙向上擡了擡極力控制着這股情緒。
可以說,王萊對劉晨這次的表現是極爲滿意的,但是她同時也對劉晨多了更多的期待,似乎真的相信劉晨能夠實現她的夢想。
王萊控制好了情緒之後,看着劉晨靜靜地說道:“三次課程已經通過其二,至於下一次課程我會再通知你,前提是你還想參加。”
劉晨笑了笑道:“王老師,我肯定參加。”
王萊到嘴的話想問,你能不能真從事電影行業,可她還是沒問,聽弟弟王威說劉晨的公司做得很大,年紀輕輕便是億萬富翁,怎麼可能去做沒什麼電影。
劉晨也沒表什麼決心,一切都以實際行動吧,他已經有了決定,總要爲電影爲華夏傳統文化做一些貢獻。
清心小築。
張念情緒不高,原本她以爲到《仙劍奇俠》劇組能有機會和劉晨多接觸,畢竟劉晨就是一個羣頭,她是主要配角,雖說都是拜劉晨所得,可在片場就是一個封閉的微型小社會,她心裡的落差至少好一點,可誰曾想她到劇組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金冬兒樂道:“劉晨就要回來了,我說小念,你到劇組拍戲怎麼拍完自己的戲份就回來了,留着照顧照顧劉羣頭兒,不然還不知被怎麼欺負呢。”
張念有點發呆走神,嘆息道:“劉總哪裡用得着我照顧,不管在哪裡,劉總都能做到讓人敬仰、敬重,劇組都沒人知道劉總就是劉總,可主演、製片、導演還是對劉總尊敬得很,劉依菲、胡哥都圍着劉總轉呢。”
“是嘛。”金冬兒滿不在乎,“那一定是他跟蔡老闆提前說了吧。”
“纔沒有呢,整個劇組都不知道劉總就是劉總。”
“咦,那是怎麼做到的?難不成小晨子有什麼個人魅力征服的?”
張念心說,你才知道呀,劉總身上自然有股氣度,沉穩,讓人折服,當下把劉晨在劇組的事說了一遍。
金冬兒笑道:“切,原來是巴結人家劉依菲去了,羣頭兒救美。”
劉晨走進來,正好聽到,嗔道:“這又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
“你可總算回來啦,小國平旅行回來非要吵着見你,要不是叔叔阿姨催促她回慶州一趟,我看小妮子都不打算回家,直接殺到橫店看你去了。”
“還好總算被你勸住,要不然她一過去咋咋呼呼,還不知出什麼事呢,張念就做得很好,劇組都沒人知道我倆原本認識。”
“是。”張念怯怯地說了一句,她是不好意思跟劉晨想見,人劉總每天都是跟幾大主演混在一起。
劉晨也沒想到會迎着一位不速之客,王威。
他一進門就沒怎麼說話,劉晨讓倪步準備極品好茶。
王威倒是一隻看着倪步的泡茶過程,看得一絲不苟,然後喝茶,眼睛掙得很大,然後閉上,靜靜地坐着,聽着院中飄蕩的音樂。
半個小時,王威與劉晨兩人想談,他說:“你真會享受,聘請最最高明的茶道大師,還有專人現場演奏古典音樂。”
劉晨笑了,道:“王總錯了,倪步和金冬兒可不是我請來的大師,而是我旗下論壇的管理者,倪步兄酷愛竹藝和茶道,如果王總有興趣可以去論壇看他每天的分享,那裡面有很多幹貨。而金冬兒是戲劇學院古典音樂系畢業。相同點就是,兩人都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都過着理想的生活。”
“說到底都是你爲他們提供的條件。”王威一驚,很快就平靜下來說。
“我只希望每個人都能在最舒服的狀態下發揮最大的主觀能動性,只有自由的、愉快的生活和工作,才能做到盡善盡美,僅僅是一份養家餬口的工作,只會做得焦頭爛額。”
“你的極客中心依託一個個獨立的項目,除了財務一起覈算,就是項目負責人和成員,沒有縱向管理,效率很高。”
看來他知道還不少,劉晨道:“其實我一直想解決技術人員最大積極性的問題,可技術很難衡量,如果要考覈一個技術人員的工作,這勢必就不能得到最大的自由,就沒辦法最大化的創造性。”
“一個技術人員很可能前兩年都出不了成果,但是一出就是大成果,如果要求每天都彙報工作內容,呵,那恐怕半天時間都用來想如何寫彙報,勢必就開始推託和敷衍。”
“可全球這麼多大企業,也一直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最多設置高級研究所,可進入的那些人無一不年紀很大,我一直認爲創造力屬於年輕人,尤其是在校的學生,最完美則是剛出校門的應屆生。”
劉晨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他也有意說一些心裡話,真實想法。
“可現實是這些人根本得不到機會,沒有資歷,能力不被認可,總被認爲缺乏經驗,好嘛,等到他們也都熬到了經驗,也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氣,做事不是想着如何去最完美的做好,而是如何交差,如何有經驗地達到七分甚至六分,如何留有餘地,如何儘可能保持很長一段時間工作飽滿,甚至捂着一點成果慢慢往外放……”
王威盯着劉晨,道:“劉總很憤世嫉俗啊。”
“我只是一個技術人員,有感而發而已。”
“那就不對了,劉總纔剛大一,哦,不對,開學大二,從未參加工作就取得了諾大的事業,這輩子恐怕也不用給別人打工,怎麼會由此感慨。”
“並不是親身經歷才能感慨,有時候更多是觀察和感受。”劉晨促狹地笑着說,“其實我創立極客中心還是受到王總的啓發。”
“哦,跟我還有關係?”王威的目光炯炯有神。
“當然,就是因爲要接近王總,所以調查了一下風速快遞的模式,對收件員的管理特別自由,特別調動積極性,我就在想快遞員收一個件和派一個件,這都很容易計費,那麼技術人員也像這樣就好了。”
兩人相視,那深處都隱藏着流露的欣賞。
王威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了想法,喝了一口茶。
“爲什麼非要找我合作?”
“我很欣賞王總,我斷言風速一定會成爲華夏快遞第一品牌,遠超其他,而我的電商需要深度合作的快遞業務。”
“你想怎麼深度合作?”
劉晨明白,終於等來了難得的機會,“股權交換,電商與風速的股權交換。”
“你這電商被劉將這麼一折騰都快散架了。”
“如果王總也這麼認爲,我就無話可說啦。”
王威明白眼前的小夥子一點不簡單,也沒老油條商人的事故,直截了當道:“我需要一筆資金,置換30%股份,前提是你要增加一千萬美元的現金。”
劉晨很認真地想了想,風速的資產確實比電商要多,風速很多實體資產,而電商更多是虛擬資產,依託論壇的引流,點頭道:“可以。”
“等一下,我還有要求,風速發展到這個時期,我想要上線航空運輸,錢有了,可航空許可卻很難獲批,你幫我搞定。”
我暈,這可不是一般難,王威還真會出難題。
“第三,交換股權後,我們彼此不干涉,不得逼迫上市,至少我們風速在十年內沒有上市的計劃,即便上市,也不會到美國。”
劉晨想了想,一咬牙道:“我答應你的條件。”
這麼爽快,王威也是沒想到。
“說一說,你想怎麼深度合作。”
“首先,在北、上、深三個地方,我會建立超級物流中心,爭取在年底實現這三個地方24小時內發貨到收貨。”
24小時!王威認真思考後,道:“恐怕不現實吧,客戶下單到把貨物挑揀後打包給快遞員取件,這就需要不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