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白衣書生看着葉寒如看死人。
小子，你知不知道，那甘大地是我師傅親手抓的？三十年前，青蓮教是我師傅一手壓服的？
你又知不知道，江南醫館歸藥王門，青門九秀樓由陰癸派節制，可那藥王和陰癸聖女，都聽我師傅的？
你私縱了甘大地，搞出這麼大麻煩，還敢來藥王門求醫問藥，想通過陰癸派疏通關係……
真是餓狗進茅房，找屎。
呵呵呵……
白衣書生莫名奇妙笑了起來，劍眉星目，玉樹臨風，高深莫測，讓一圈大姑娘小媳婦目光更加熾熱了。
但是突然白衣書生笑容一收，臉色從陽光燦爛變作了暴風雨前的寧靜，然後很快又轉成黑雲壓城城欲摧！
俊秀無儔的臉孔，這一瞬間才能看出頗有些陰鷙冷酷。
不止是他，這一瞬間，整個城頭包括城下士兵也都臉色大便，因爲萬衆矚目下有人跳下了城頭。
當然不是自殺。
那是一個白衣女子，花容月貌，絕世出塵，無一處不香，無一處不美，縱落的身影像極了九天仙女落凡塵，“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又或者“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極盡人的想象……
毫無疑問的，壓倒性的，比賣弄風騷的白衣書生更加拉風更加的奪人眼球。
不用說了，能這麼裝而且裝這麼美這麼搶風頭的，除了蘇星眸不可能是別人。
“你終於來了！”迎着城上城下一圈看殺人的目光，影后操着天魔舞翩然而落，眼泛淚光直撲葉寒。
彷彿久別的妻子迎夫君回家，彷彿白素貞闖金山寺見了許仙，彷彿七月七鵲橋上織女會了牛郎，彷彿以上都是真的而不是出自一個影后的演技。
“哦呼~”城上城下，齊齊慨嘆，驚天動地。
小伴夥伴們：（ˉˉ）°
喂喂，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吧？
某些有別樣心思的傢伙：Σ（っ°Д°;）っ
蘇姑娘，被綁架了您就說一聲。
城上城下的吃瓜觀衆：╰（*°▽°*）╯
剛剛發生了什麼？我是不是有二十集的劇情錯過了？
不光大家的內心戲如此劇烈，這一瞬間，系統提示也“欻欻欻”刷屏宛如長江大河，似萬馬奔騰一般。
【XXX對你的好感提升了！】
【XXX對你的惡感提升了！】
【XXX對你的好感提升了！】
【XXX對你的好感提升了！】
…………
大致就是這樣，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好感提升少的但數量多，佔比99%+；惡感增加多的數量少。
最終人多力量大，葉寒因爲殺死衛長風而增加的惡意值竟然被直接抵消了，還倒找回了不少，降到了一萬五。
蘇星眸，陰癸派下一代聖女候選。
雖年紀輕輕，修爲驚人。
而且即便她陰癸派的身份暴露了，即便這家在江湖中一向沒什麼好名聲，晉陵的士兵百姓們不知道啊！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呀！或者在乎了也生不出惡感呀！
他們只知道，施粥的粥廠若有這位白衣女子的身影，爭搶就會減少很多，粥也會濃郁香甜很多；
只知道江南醫館若有這位女子的身影，大夫夥計的態度也會溫和很多，講話彬彬有禮，笑容恭謙和煦；
只知道原本吝嗇的城中狗大戶，在這位女子造訪一圈之後，出錢的出錢，出糧的出糧，纔有了而今城中尚算團結的局面……
雖然粥都是別人施的，病都是別人治的，錢都是別人出的，但賑災義演，歌星影星巡演一圈對士氣的提振作用，也絕不能說沒有。
對這一套輕車熟路的大明星，做的自是天衣無縫，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當然，同時也是在練軍師技——慈航普渡！
跟賣肉的李軸有點像，需要通過行善積德增加吃瓜觀衆對她的好感，慢慢的收集香火信仰。
在需要的時候釋放出去，便可以大幅增加人的士氣屬性戰鬥力，雖不至於刀槍不入，狂信徒狀態夠任何敵人喝一壺的了。
否則她閒的浪費那麼多時間。
至於此刻，則是練武將技——顛倒衆生！
可以不經意間改變人的思維與認知，操弄扭曲他們的愛憎。
試想一下，戰場上大將單挑，原本是生死一線容不得任何留手，忽然一邊對敵人生出了好感，和馬鞍之間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之事，會不會突然戰鬥力大減？
晉陵城被蘇星眸安排排妥妥當當，除了她策略巧演技好，顛倒衆生的作用也不容忽視。
這樣的一招，爲什麼是武將技而不是軍師技呢？
武將技和軍師技最大的區別就是，武將技主要作用於自身，軍師技作用於其他人甚至物，比如流民、普度衆生以及弩箭強化，莫不如此。
顛倒衆生，蘇星眸是buff了自己，通過對葉寒釋放善意，讓在場的人愛屋及烏，間接影響別人的，所以效果打了很大的折扣。
但就算有折扣，直接抹掉葉寒1/4的欠賬也絕對驚人了！
如果是她本人，估計這一下由恨轉愛，真的顛倒衆生也未必不能。
而且一下不夠，兩下三下四下，總可以搞定的。
“怎麼樣？”葉寒面前停步，蘇星眸揚眉問道，滿臉都在說：我厲不厲害？盡情的表揚我吧！
“原來普通玩家只能有一個武將技或軍師技，咱們種子選手是可以都有的！”
對，這也是她厲害的一個方面。
葉寒推了推眼睛：“樣本太少，根本不能確定吧？”
還有沒說的半截：就憑你的幸運值，做什麼實驗能保證是客觀可重複的？
雙盲實驗，第一盲致盲安慰劑效應，第二盲致盲羅森塔爾效應，到了她這或者高一本那，還得考慮到歐非效應……
所以不管什麼實驗，葉寒都儘量的不讓她和高一本沾，太影響實驗結果了。
蘇星眸撅了撅嘴，好久不見，你就說這？
明明分成了兩隊，相隔千里，葉寒卻千里迢迢不辭勞苦的來找自己，她還以爲這貨開竅了呢……
當然了，這肯定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象。
“藥王那裡疏通好了嗎？”
“好了，沒有問題。”
“那咱們立刻就去。”葉寒已經迫不及待。
既期待病被治好，也期待見識見識這世界的頂尖醫術到底什麼樣的？
二人萬衆矚目下正親親我我，募然氣急敗壞的喝聲傳來：“狗腿刀葉寒，你私縱了甘大地，夥同那業火老魔造孽無數，還敢大搖大擺的到晉陵城來？”
“別人怕了你，我李謂賢可不怕！來來來，受我一刀！”
差不多自戀的白色身影，差不多得瑟的凌空虛度，城頭白衣青年遙遙向葉寒發出挑戰，然後乾淨利落的揮刀躍下。
葉寒先摸了摸碳素長刀：碳素刀和廓爾喀軍刀沒多少相似之處啊？這傢伙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然後又瞅了蘇星眸一眼：這貨造型跟你那麼像，出場方式也跟你那麼像，你們是不是……
蘇星眸一眼就懂了。
“不是不是，就是……”一個有點煩人的NPC追求者？乾脆不解釋，“這傢伙挺自戀很煩人的。”同性相斥啊。“你好好教訓他一下。”
“不過也別太厲害了……這傢伙好像有點來頭，我曾經見他出入過師父的房間，陳璐那邊也……”
話音未落，李謂賢自城頭蓄勢劈落的一劍也到了眼前。
連番廝殺，讓葉寒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清醒的認知。
對方這一劍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沒什麼可提的，比剛纔衛長風還有所不如，十倍慢速的世界裡清清楚楚。
所以葉寒也沒太在意，只是抽出碳素長刀，隨隨便便反手一撩。
當然150+的屬性，這一撩也是迅如疾風勢如閃電！
如果這貨功夫不到家，或者手裡的劍只是樣子貨，被一刀兩斷也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對面明明速度不快，一個扭身竟堪堪避過了。
然後左手掐動指訣，擺出個詭異甚至有點妖嬈的姿勢，右手劍一個迴旋，向葉寒當頭劈落。
？！
不科學啊！
神經反射決定人的反應速度以及行動速度，雖然後兩者不是嚴格相關，但基本是一致的，反應速度快的，行動通常也快；行動快的，反應也慢不了。
但這傢伙，憑他的揮舞速度判斷，屬性也就是130+吧，比自己至少慢三倍以上，怎麼可能閃開？不管反應還是行動都不夠呀。
這傢伙，有辦法追上“現在”？
神經傳導有延遲，大腦思維有延遲，所有人都是在和“過去”戰鬥，除非是零延遲！
葉寒心中猜疑着，閃身避開了劈擊！
但不可思議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
他明明閃躲了，而且速度很快！李謂賢的劍鬼使神差一個轉向，愣是劈向了他躲閃的方向……
雖然他身法很快，不可能比一個武林高手的劍揮舞速度更快，這是兩個量級的較量。
所以他就結結實實被砍了。
雖然對方的攻擊毫不意外的被碳素衣擋下，並沒有破防，但從劍尖處透甲而入並未受到任何阻擋的劍氣還是成功侵入了葉寒的身體。
當然立刻就被分形的漏氣經脈吸收化解掉了，卻也讓葉寒確認了一件事。
不是“現在”，比“現在”還快！
因爲相比身體的行動，內力的配合從來都是要稍慢一線的。
如此快速的轉向，如此突然的接觸，竟然還來得及遞送內力，除了比“現在”還快，未卜先知，幾乎沒有其他可能性？
但是……未卜先知？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葉寒的三觀受到了嚴重衝擊。
而一擊可以說得手，也可以說沒得手的李謂賢卻陡然清醒過來，朗聲一笑：“唉，你的九陰絕脈根本無藥可救！就算有救，也將受盡人間最大的屈辱，我跟你一個將死之人認真什麼？”
收刀，後撤，抽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