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佑突然就想起了不好的回憶,那同時也是佐佑打算忘記的回憶,只不過現在突然回想起來,除了讓佐佑覺得苦澀之外,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相信很多人都會產生跟佐佑一樣的想法吧,那就是世界上不斷髮生着無數的奇蹟;有人中獎了;有人被一顆隕石砸中;有人被刺穿了胸口仍舊活着;有人在廢墟里面生存了一個月得到了救援;各種各樣的奇蹟都在不斷髮生,各種各樣的不幸都在蔓延,然而大多數人都會跟佐佑一樣認爲與自己無關。
就像是在近處聽到了某個人遭遇搶劫一樣,心中只會產生‘啊,原來有人在附近搶東西啊。’這種想法,除此之外頂多同情一下被害者罷了。
因此,面對這種情況,許多人都會高掛事不關己的旗幟表明跟他人不在同一個陣營,面對名爲危機的敵人進攻時,也總是想着別人回去跟敵人戰鬥,而不是自己。
彷彿一羣膽小怕事的獵物一般,當被幾隻獵食者頂上的時候,往往會產生自己不會被選中的錯覺,最後纔會展開逃亡。
過去的佐佑就是如此,不管是巨大的不幸也好,恐怖的事件也好,都是跟自己無關的,如同清澈湖水中僅有一點污漬一般,保持着特立獨行的樣子,即便被人厭惡,被鮮明的區分開來也是一樣。
或許真是由於這種散漫而且不負責任的想法,佐佑纔會在那個時候遭到懲罰吧。巨大的鋼鐵怪物從右邊襲來,將自己的身體彷彿被擊飛的棒球般撞飛出去。
僅僅一瞬間,佐佑感受到了飛翔的快感以及骨頭碎裂的疼痛。汽車車頭略微的凹陷下去,如同發瘋的猛獸一般在撞飛自己之後衝進了路邊的草叢當中,被一顆大樹當下。
與此同時,飛起來的佐佑才落到地面,臉部跟水泥地面的衝擊直接撕裂了皮膚,那給人厭惡的刺痛以及微熱感讓人覺得有些噁心。
和被毆打不同,肚子裡面的東西以及胃液不負責任的從裡面跑了出來。不只是臉部的皮膚被撕裂,幾顆牙齒也逃離般的從嘴裡跑出來,白色的牙齒在公路上面跳動着。發出只有佐佑聽得到的聲音,那是痛苦的聲音。
身體就和柔軟的章魚一般攤在地面之上,右眼一片黑暗,左眼能夠看到塗滿了墨汁的顏色。
說不定是處於幻覺。佐佑那捕捉着夜空的左眼似乎看到了一顆流星。由於劇烈的痛苦而忘記許願,佐佑心中隨便擬定了一個計劃。
若是可以重新的開始的話——難道說流星真的可以實現願望嗎?瀕死的同時思考着無趣的事實,就跟一邊拿着手機拍照和叫救護車的人一樣,當事人的佐佑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不是事不關己,而是無法對這個事態負責了。
內臟破裂、骨頭斷開,血液就跟路邊小孩子手中的冰激凌一樣,在融化之後開始慢慢的擴散開來。
雖說想着不希望目睹自己死亡的小孩子哭泣。不過佐佑依舊聽到了幾個孩子的哭聲,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佐佑是一個大人。能夠爲自己負責,爲此覺得讓不認識的人替自己哭泣,是一件有些諷刺的事情。
即便那不是對自己的不幸遭遇的同情眼淚,即便那是被紅色血液和扭曲造型嚇哭的眼淚,佐佑依舊感覺到很奇怪,充滿了違和感。
就在意識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佐佑彷彿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上班時能夠聽到的腳步聲,工作時能夠聽到的抱怨聲,下班時能夠聽到的嘆息聲,時不時回想起來的警告聲,紅色的高跟鞋從遠處走了過來。
嗒嗒嗒的聲音就跟佐佑小時候買的發條火車一樣,最後火車因被同齡人偷走而遺忘,不過這個聲音不同。
這個人是誰呢?是誰跟在自己身後呢?熟悉的聲音,看不到相貌的模糊世界,佐佑這才陷入了那個世界的永遠睡眠當中……
“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少年你不覺得這纔是最好的情況嗎?不對,或許不是最好的情況,只不過卻是值得誇獎的情況喲,說到底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都沒有搞清楚耶,但是隻要開心就行了,對吧?”
“啊啊……是喔,只要開心就行了,畢竟對於佐倉小姐而言,體驗許久未體驗的事物,就是有些幸福的事情吧。”
“那麼,剛纔少年你在發什麼呆呢?是在思考以前的問題?還是今後的事情?亦或者是當下想要做的偷窺?”
佐佑沒有立刻回答落折的問題,他將目光放在前方不遠處的兩個人身上。
由於是春天,氣溫不低,可以說是溫暖,因此佐佑跟落折以及林璇和佐倉小姐四個人來到了眼前的沙灘。
這個沙灘就是佐佑距離佐佑公寓不遠的那個沙灘,此刻林璇正跟佐倉小姐在沙灘旁邊堆着堡壘,難道說她們還只是小孩子嗎?
林璇穿着白色綴花泳衣,右手拿着沙鏟不斷擺弄着沙灘上面的沙子,原本平滑的沙灘表面被挖出了一個坑洞,緊接着立刻被滑落的沙子所掩埋。
不知道是不是力氣不夠,林璇總是一點一點鏟着沙子,等到坑洞被填滿之後纔會繼續鏟沙子。
如果力氣夠大的話,應該可以立刻挖出一個坑洞纔是,畢竟有些人會在沙灘上面挖出陷阱,不過那麼做的多半都是小孩子。
沙灘表面時不時反射着晶瑩的亮光,那是混雜在沙灘中被海水打磨過的貝殼,如同珠寶般耀眼的它們本尊卻是貝殼,讓人不禁想到總是帶着面具的騙子。
華麗的外表之下,說不定隱藏在難以言喻的醜陋或者是辛酸。
在林璇的對面,佐倉小姐雖說也穿着泳衣,不過爲了她好,佐佑特地讓她穿上了外套,畢竟一旦着涼的話就麻煩了。
兩個人中間的沙堡開始漸漸露出最基礎的形狀,沙子裡面亮晶晶的玩意不是貝殼,而是其他能夠反射陽光的雜質。
海浪從大海衝向沙灘,好在兩個人選擇的位置距離大海有一段緩衝路程,因此沒有使得沙堡被海浪所波及。
一起做沙堡的兩個人的確像是小孩子,臉上掛着開心的笑容,陽光下臉頰略微蒼白的佐倉小姐的身影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
她們兩個人好似隨時都會消失在大海與藍天的背景當中,海浪晝香的無規律的節拍震動着佐佑的心房。
深吸一口氣,夾帶着陽光的味道的空氣被血液傳達至各處,佐佑感覺到身體和精神都放鬆不少。
躺在租借過來的沙灘躺椅上面,佐佑的目光被收回來,然後落在一邊的落折身上。
“我也不是在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只是覺得這副光景也不錯罷了,畢竟曾經的我從未想到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曾經的少年?指的是拿着棒棒糖、光着屁.股同時流着鼻涕的少年小時候嗎?”
“你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思考迴路啊,即便是小時候也沒有那麼邋遢啦,我雖說沒有潔癖,不過還是挺愛乾淨的。”
“是嗎?聽說愛乾淨的人總是無法饒恕不愛乾淨的人呢,那麼少年你是喜歡我這種愛乾淨的人咯?只是爲什麼會討厭呢?我有着一定程度的潔癖,不過也不是無法饒恕那種將房間弄得很亂的人,畢竟那是別人的選擇和做法,將自己的習慣強加在他人身上也太奇怪了吧。”
“先回答第一個問題,我當然不討厭落折小姐你就是了,至於第二個問題……將自己的習慣、意識強加在他人身上可以說是相當普遍的情況吧。”
當一個人努力工作的時候,一旦發現有同事沒有努力工作,就會感到不滿,抱怨,甚至是怨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