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輯《十一月的肖邦》,還需要20天的趕工製作,才能火熱出爐。
歷史上,這張專輯的熱度,可謂是周潔倫的人生巔峰之作。尤其是從《發如雪》到《夜曲》,從《珊瑚海》到《黑色毛衣》爲代表的幾首歌,後世傳唱度更是非同小可。
專輯出爐之前,按說都得加班加點。
不過,到了這個階段,加班的人基本上都是後期製作、剪輯處理的技術人員。歌手本人倒是已經空了下來。
十一長假剛剛結束,一架從臺北桃園機場起飛的專機,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降落在了錢塘蕭山機場,一行墨鏡男女很是低調地從專用通道離開機場,沒有驚動任何狗仔。自從大陸有了黃金週一說,連臺彎人都知道要避開十一這種不理智的赴陸時機。
包機上不止阿爾法唱片一家公司的人,還有林之玲一行。
林之玲在8月份的時候參加拍攝活動時墜馬受傷、還被馬蹄踩了,一直養傷至今。原本擬定11月再宣佈復出,不過考慮到聲優的錄製工作不像模特那樣要走秀站場,只要說說話就行了,所以林之玲思之再三,才和周潔倫一道赴約。算起來,這還是大陸公司第一次由於看中她發嗲的聲線而聘請她,而不是因爲顏值。
至於jolin,檔期排不開,只能延後與初音娛樂的合作。
理論上,尋常的錄音工作,在阿爾法唱片位於臺北的錄音棚就能完成,完全沒必要勞動大牌明星來內地。
不過初音歌姬所需的東西顯然要求特殊,而且要採樣的內容也很是多樣,需要初音公司的音頻合成技術人員現場指導。動用一些獨到的設備。
一行人下榻的地方依然設在周潔倫最熟悉的凱悅——04年“無與倫比演唱會”錢塘站的時候,他就是住的凱悅。只不過那一次有4萬2的頂層套房可以住,如今只能降低到中層的8000元套房。
畢竟。演唱會的時候一共也就才住2天,而這次來錄製整個音頻庫。起碼半個多月,初音公司不可能拿出上百萬在住宿上。
……
初音娛樂原本有專門的公關人員負責接待對岸友人,顧莫傑壓根沒關心這事兒。臺胞抵達的當天,他只是吩咐手下人在湖濱28號好好宴請對方一頓,他自己則埋頭和葉維倫商議動漫套補的大計去了——
相比之下,後者纔是如今初音公司工作的重中之重,依然有很多不確定性的事情要處理。而前者,既然已經板上釘釘。是跑不掉的。
可惜,顧莫傑低估了妹子的狂熱。整個下午,陸文君、費莉蘿先後到他面前晃悠,顧左右而言他地希望去見見明星。
至於葉敏茹那種檔次的,雖然不夠格直接在顧莫傑面前提要求,卻也是在費莉蘿出頭的時候,用小鹿一樣毛茸茸水閃閃的眼神企盼着。
顧莫傑受不住了,最終拍板:“好了別說了,晚上江南會!都去!”
嘰嘰喳喳一陣雀躍。
“阿杰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顧莫傑一陣頭暈,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情:“誒?君君。我怎麼記得你說過,你這輩子都不去江南會的。”
“那是因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嘛。周潔倫在的地方。就算原本是會所,那也不算會所啦。”
果然,再理智的女人,也有悶騷的一面。這種日子,顯然是捱不到下班的點的。
與阿爾法公司的人約好了時間,顧莫傑一行直奔江南會,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被邀請的臺胞姍姍來遲了。顧莫傑和幾個妹子自娛自樂了一個多小時,纔等到人。
一個臉上寫着三分拽樣的型男。在數人簇擁中走進會所,掃了一眼。也不等人介紹,就認出顧莫傑是正主。
“顧先森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們公司的混音設備真是超吊!我們錄着錄着就想試試看能不能做出新變化,一不小心就過點了。”
“不客氣,既然覺得不好意思,一會兒就多籤幾個名——我們公司可是有不少女員工,都是你的歌迷呢。”
顧莫傑這邊有一男三女,周潔倫那邊也帶了林之玲、方文山,擠一桌不舒服,就排了兩條長桌。學着榻榻米式的正坐,頗有古風。
周潔倫完全不是顧莫傑預想中那種狂拽難相處之人,私下裡居然挺隨和。剛坐下就拿顧莫傑開玩笑:
“帶三個女生,不會都是女朋友吧?太過分了吧,你算什麼男人!”
“只有這個是女朋友,”顧莫傑摟過陸文君,隨後一瞥一旁另外兩個妹子,說,“她們只是朋友,也是下屬。不過都是你的歌迷,就帶來漲漲見識。”
顧莫傑說着,葉敏茹已經揣了三張照片過去求籤名了,反正她是個跑腿的,也不怕丟面子。
有些事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當顧莫傑已經是光有形資產就二三十億的富豪時,也就沒必要對一個一年賺兩億的明星多敬重了。充其量,兩人平等論交,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儘管顧莫傑在公衆中的影響力可能還沒有對方大。
周潔倫簽完名,纔有空打量周遭環境,很是羨慕地說:“別說,我真是超喜歡這環境,滿滿的中國風,在臺北真心找不到這種意境的地方。”
顧莫傑自得一笑,抿了一口龍井,說道:“這裡舊址,是南宋時候的先賢堂,八百多年了,明清歷朝翻修。後來馬哥弄江南會的時候,也是修而不建:只翻新,不重建。院子裡那些梅花,別看不起眼,都是宋朝的老樁。”
方紋山聽了,似乎不勝感慨,一時間坐不住,起來東看看西走走。
周潔倫跟着喝了一盞龍井,也覺得中國風不可辜負,搜腸刮肚一番。對老搭檔吼道:“文森,我想寫首《青花瓷》,你幫我填個詞唄。曲風已經有了。就算在明年的專輯裡好了。”
顧莫傑微笑不語,一旁的費莉蘿逮着機會。半開玩笑地插嘴:“我們都提供創作靈感了,到時候能提前買斷新專輯的網絡播放版權麼?”
一夥人調笑着,很快就有侍女上了菜。江南會以傳統雅緻爲主,倒不追求奢華,太過現代派的海鮮,多半是吃不到的。爲了符合中秋時令,最後上的是筍殼魚、九月秋刀和禿黃油蟹膏。
05年的江刀還沒後世那麼稀缺,不過也足以令真正的老饕都爲之傾倒了。至於江南會的禿黃油。更是用最上等的陽澄湖大閘蟹取膏肓製成,區區一盞,就是幾十只半斤重以上的大閘蟹精華。
不求最貴,只求中國風最典雅。
侍女原本是要介紹菜色的,不過顧莫傑一揮手就讓她們退下,別再來打擾。饒是如此,侍女們此前漏出的那寥寥幾句介紹,也足以讓客人驚歎了。
“哇哦~顧先生太破費了呢。”
一個嬌嗲,但是國語咬字很正的聲音一轉三折,不用看就知道是當了好一陣的志玲姐姐。終於逮到開口的機會了。
島際友人們紛紛嚐了遠超所謂眷村菜系的傳統美食,氛圍也充分調動了起來。
周潔倫丟下一個蟹鬥,突然想到問:“誒。顧先森,你有英文名麼?我覺得我們已經算是朋友了,再這麼稱呼太生分了。”
“那你只怕要失望了,因爲我的英文名叫jay-gu——這算不算撞名?”
“哎呦,這麼巧?那以後只能叫你顧董了。”周潔倫聳聳肩,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倫哥你那麼喜歡喊人英文名,可以喊我的英文名吶,我叫lolita-phil。”費莉蘿見縫插針,馬上抓住機會求關注。
“洛麗塔-菲爾?費姐你隨口編的吧。”
顧莫傑一頭黑線。作勢就要懲戒有點玩high的費莉蘿,不過很快被周潔倫一句“你算什麼男人”的玩笑話堵回去了。
一夥人便這麼玩笑了一陣。喝了點小酒——爲了附庸古風,還是喝的黃酒。都有了三四分酒意。雙方都是性情中人。這時候有些話就可以敞開了說。
周潔倫終於拋出一個原本準備憋在心裡的話題:“顧董,我現在雖然紅,但是自己有多少斤兩,還是清楚的。要論音色,我算不上最頂尖。如果你純粹追求效果,其實可以找eson給你配音。你找我,不會只是爲了一個廣告噱頭吧。”
顧莫傑顯然也沒打算討好對方,直截了當就說:
“就你那音色,我纔不找你。不過麼,你的原創能力還是不錯的,這點沒得說。我顧某人這輩子看不起的就是技匠,最看重的就是原創的大師。你能開創一個流派,不求多雅,但是雅得聽得懂,就算功德。
光聲音好,沒思想,有毛線用?光技巧好,不會解讀,不會揣摩作者的思想,那種演奏家和唱手就該被機器取代掉。膠柱鼓瑟,連個屁都不值。”
方紋山也被鼓起了同感,一拍大腿:“說得好!跟風狗一窩一窩地來,紅不了還嫉妒別人,那種垃圾最看不得!”
一邊說,一邊還掀翻了一個小酒罈子,弄得半邊淋漓。
三個男人神侃瞎聊,旁邊服侍的陸文君卻是有些冷靜,和費莉蘿對視一眼,二女一起出門,找到侍女傳來樂師。
江南會是沒有音響的,只有樂師。當然,也有樂器。
陸文君和費莉蘿把七八件樂器擡進來,放在兩排長案之間。
周潔倫方紋山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要我露一手麼?我可是鋼琴滿級大提琴滿級喔。不過這些只會稍微玩玩。”
顧莫傑按了一下眼鏡,腳步虛浮地走上前,抄起一件小提琴,說道:“我要是當初創業失敗了,說不定也能進娛樂圈。不過我沒本事創作,只懂點不值錢的技巧。說實話,我是真的不以會這些樂器爲榮。”
說罷,顧莫傑也不找樂譜,重新挑戰了一遍他最拿手的門德爾鬆e小調。
周潔倫有一種似乎穿越了時空的迷糊感,似乎穿越進了他半年前拍攝的那部電影《頭文字d》的世界裡了。在頭文字d的世界裡,演他老爹的黃秋生有一句臺詞:“會玩音樂的都不是壞人……”
“會玩音樂的都不是壞人……”這句話當然不是真理,但是卻是周潔倫這種性情中人的真理。他沒想到,一個身價幾十億的企業界人士,居然也會玩得這麼6。
給的再多,不如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