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啊——”
顧莫傑的車瘋狂減速甩尾、並且再次狂飆加速的時候,場邊圍觀的三個妹子,統統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喊,怦怦跳的心臟也和坐過山車一樣,起了又落。
看到車子最終重新穩住在勻速狀態之後,三個妹子都無力地抱作一團,軟倒在地,相互拍着背脊順氣。
有那麼一瞬間,爭風吃醋都成了過眼雲煙。要是顧莫傑真嗝屁了,她們還有個毛線的醋好吃。
急剎急飈反覆了兩三次,然後車子回到試車場的起點,回到妹子們圍觀的位置,穩穩停住了。
巴爾蒙克自豪地指着測試儀表盤:“看清楚了沒?剛纔,從20公里加速到120公里,自動電子計時的,1.8秒!只要本車額外搭載的秘密技術不被山寨,十年之內地球上都沒車能破這個記錄!”
顧莫傑覺得他需要一些時間,先把腸胃裡翻騰的午餐壓一壓。
汽車的百公里加速,進入到“3秒時代”後,每提升0.1秒都是非常艱難的,從2006年到現在,蘭博只提升了0.2秒。按照這個比例,918x的“急剎車後重新加速、100公里1.8秒”,足足比一開始說的“最高測試加速2.3秒”還提高了0.5,還真夠人類爲之奮鬥10幾年了。
“可是……怎麼做到的?這不科學。爲什麼剎車後重新急加速,加速度會快到那麼離譜的程度?”顧莫傑順完了氣,立刻把心中不解拋了出來。
他畢竟也算是理科生,學法律專業只是爲了躲懶。理科生的好奇,在安全下來之後立刻就迸發了。
“咱保時捷的電動,當然是整合了‘剎車動力回收系統’的。你剛纔看到的奇蹟,就是基於這個系統實現的。”
“你說的是‘動能回收系統’吧?這個我知道,不就是飛輪蓄能,或者電池蓄能麼。但是這兩套系統怎麼看,都不可能一下子爆發幾百馬力的額外推力吧?我讀書不少,你別騙我!”
顧莫傑雖然是大忙人,但是有錢之後,難免可以享受一些高雅、高消費的運動。
比如f1方程式賽車,顧莫傑也是買vip票、帶望遠鏡看過幾場的,包括舒馬赫出場的比賽。
他對跑車的“動能回收系統”,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
如今市面上頂級賽車的動能回收,包括兩種模式。第一種叫“飛輪模式”,用的是是純粹的機械能蓄能原理——
比如,在要剎車的時候,通過離合器切換,把主動力系統通過齒輪連到蓄力飛輪上,把車子的動能轉化爲飛輪的扭矩彈性勢能。
然後等車子過了剎車段、重新要加速的時候,再把飛輪反接回來,利用飛輪釋放彈性扭矩勢能,讓車子加速得更快。
形象點兒比喻,就相當於一顆飛行的彈珠要減速,最好的辦法是讓彈珠射在彈弓的弓弦上。讓弓弦拉伸的彈性勢能吸收彈珠的動能、等彈珠要再次發射的時候,這些彈性勢能就能重新用上。
但是這套系統有個弊端,就是得額外引入一套具有一定重量的“勢能飛輪”系統,相當於起到“弓弦”的作用。
衆所周知,一個飛輪要具有一定的慣性勢能,無非靠兩個數據:一個是飛輪本身質量足夠大,這樣就可以蓄能更多。另一方面,是讓飛輪在蓄能時可以達到的轉速上限足夠快。
在賽車上,加很重的飛輪首先是不可能的。因爲跑車的載重很珍貴,不可能爲了一套平時沒用、只有剎車時才用得上的系統,而讓整車增重好幾十公斤。
加快飛輪轉速倒是可以——到2010年,法拉利家和邁凱輪家的蓄能飛輪,都已經誇張到每分鐘6萬多轉的瘋狂轉速了。要是再加、轉動時軸承的摩擦熱耗散也會漸漸誇張到難以接受的程度。
所以,飛輪蓄能模式,已經被f1方程式比賽證明:一般最多隻能蓄80馬力左右的能量,這是其技術極限。
剛纔這輛918x表現出來的再加速蓄能、額外蓄能量何止數百馬力!這絕對不是飛輪做得到的。
於是,就只剩下一套模式:電力蓄能。
考慮到這車是混合動力車,電力蓄能還真是大概率事件。
電力蓄能,雖然其可蓄動力上限比飛輪系統高得多;但是它也有一個劣勢,就在能量轉化效率方面相對低劣。
這很好理解:飛輪蓄能,並不存在能量形式的轉化,只是機械能的傳動而已。從頭到尾,被回收的能量都是以機械能的形態存在的。
而電力蓄能就多了兩次能量轉換——先要用車載電機的發電狀態反轉、來吸收剎車動能,然後把機械能轉化爲電能充到蓄電池裡。等到重新加速的時候,再把蓄電池裡的電放出來轉回機械能。
機-電、電-機轉換的每一個環節,都有相當的能量損失。而且蓄電池過載也有限度,不可能爲了短時間的過載、就去加大蓄電池的重量,那樣對於整車減重更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所以從此前地球上表現出來的機電轉換效率來看,剛纔918x的額外加速依然是不科學的。
保時捷家,在這方面還有額外的、所有地球人都不知道的殺手鐗!
“可是,電力回收能源的方式,也不可能提供這麼大的瞬間功率的,蓄電池的輸入和輸出根本受不了。你們到底額外加了什麼秘訣?”顧莫傑百思不得其解,拋出了一個很專業的問題。
巴爾蒙克一聽,就知道顧莫傑是懂行的,是思考過之後才問的。
“好問題,說明你是內行看門道的。我就直說了——我們加了‘超級高頻蓄能電容’系統。”
電容的“蓄能-放能”,當然比蓄電池的“蓄能-放能”要方便得多、瞬間輸出電流也大幾個數量級。
電池,是有最大額定電流的,往往給定了幾十安培,最多過載個20%~30%,不可能成倍過載。電容就沒這個問題了,瞬吸瞬放,電流幾乎不是瓶頸。
但是,電容也有電容的瓶頸,一是總蓄能能量往往不夠大,二是隻能瞬間蓄能、不能長時間蓄能,也就是說蓄進來的能要在超短時間內馬上用掉。要想長時間蓄能,還是必須藉助蓄電池。
巴爾蒙克說保時捷的918x搭載了“超級蓄能電容”,只能說明保時捷公司在電容的那兩個指標上都有了重大突破,或者是有可能和蓄電池或者別的技術綜合應用起來了。
理論上,人類目前再大的電容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蓄能。
肯定是在超高頻、超高容電容的基礎上,還用了別的外行人很難理解的精妙無比外圍電路輔助,才做到這一點的。
但是不論這裡面精微奧義的技術細節是什麼,一言以蔽之,保時捷的研發部門從頭到尾都是在爲“短時間內的超級蓄能功率”這個大目標窮竭心智。
“你們這整套蓄能系統,能夠瞬間增加多少馬力?蓄能時限多久?”顧莫傑想了想,問了兩個關鍵指標。
“額外480馬力!相當於車載電機功率瞬間翻兩倍!不過代價是,這種蓄能只能在6秒鐘內重新釋放掉,超過設個時限,能量就會耗散掉。”
比f1方程式賽車慣用的蓄能模式、最大蓄能功率強了6倍!
但是隻有6秒!
相對於飛輪系統和蓄電池系統,6秒實在太短。飛輪可以把能量蓄住不用,維持幾分鐘之久,電池更是可以幾乎無限地蓄下去。
相對於傳統電容能夠做到的極限,6秒又很長——因爲一半的超大電容電路只有零點幾秒。保時捷公司爲這個6秒,也不知道下了多少黑科技。
顧莫傑瞠目結舌。
“弄了半天,你們拼死拼活拼出這麼一套自重、蓄能密度、蓄能效率都完美的系統,就只能蓄6秒?超過6秒的,還是得靠傳統蓄電池回收?”
“是的。”
“那……那現實開車的時候,這種功能有什麼用呢?我們平時開車,又不會犯抽地一會兒急剎車、馬上6秒鐘之內又急加速。你這不是屠龍之技、大而無當麼?”
巴爾蒙克的回答,讓顧莫傑徹底無語了:“不,有用,可以f1方程式比賽的時候用。如果你們平時開車……嗯,聽說你們中國人拍過一部叫《頭文字d》的電影是吧。只要去秋名山上過‘五連發卡彎’,這個功能也是用得上的。你都不用漂移了,直接剎車後入彎、出彎再急加速。然後你就能享受地球上一切在你前面的車眼睜睜看你瞬間爆發、跟你吃灰的快感。”
什麼叫城會玩?這就叫城會玩!
豐田,特斯拉,兢兢業業在研究“怎麼利用電動技術讓車更環保、更省油”。
保時捷,也在兢兢業業研究怎麼用電動車,不過他們的方向是“怎樣利用電動技術讓‘瞬間急加速性能發揮到極致’。”
搞電動車的目的是啥?
節能?和保時捷有什麼關係?
環保?和保時捷有什麼關係?
便於精確智能控制?和保時捷有什麼關係?
保時捷的目的,
一個字,酷;
兩個字,裝逼。
爲了把裝逼性提升到至矣盡矣、蔑以加矣的完美境界,他們也是蠻拼的。
人家不要省油,要的就是讓菜鳥開了這車都能秒掉“秋名山車神”的髮卡彎過彎技術!
從技術上來說,地球上也不是沒有別家可以拼出這個黑科技。問題是別人都覺得這麼做不划算,考慮到經濟性而沒有在這裡面投入科研經費。所以白白被保時捷在這個極端微小的細分領域內,奪走了一項世界第一。
而且估計是十年之內地球上都沒有同行能跟上來的世界第一。
“好吧,我算是真服了,也認識你們保時捷人的價值觀了。”顧莫傑苦笑着無語,最後還不忘追問確認,“這些技術都是你們自己搞定的?”
巴爾蒙克對此當然是知無不言:“大部分系統整合技術,都是我們自己搞定的。超級電容的材料科學、車載蓄電池的電極材料這些,是找老搭檔西門子解決的。”
原來是用了西門子家的,怪不得有此積澱。這世上要說電氣材料的基礎研究積累,還得看通用電氣和西門子兩家。
顧莫傑靠在車邊,喃喃自語地說:“這上面估計也還能挖掘一下。我們初音智能旗下也有高端的電池材料科學實驗室的,依託港科大系,積累了不少年了。做電極也有我們自己的優勢。到時候可以和西門子更加深入合作的。
我準備離開斯圖加特之後,就去趟慕尼黑,和西門子、還有一直和我們在3d打印領域深度合作的eos公司,談談更多項目。以後肯定可以對咱的智能電動車有更大改進的。”
巴爾蒙克一笑:“你是老闆,這種事情當然你自己說了算。和我這種測試工程師說幹嘛。要給你喊沃爾夫岡老大來麼?”
顧莫傑一想,也覺得自己有點搞笑、走神走遠了。
和這種小蝦米聊公司戰略作甚?
“也對,那就告辭了,感謝你的試車。”
顧莫傑說着,就離開了試車場。摟着三個妹子,上了來的時候坐的破車。
“唉,開過918,再坐這種車,感覺就是在坐牛車啊。”顧莫傑咂着嘴,不甘地吐槽了一句。那種爆炸式推背的感覺,享受過一次真是會上癮的。
真想再吸一口。
剛纔擔驚受怕了一會兒的陸文君,立刻拿出正妻的架子,狠狠收拾了顧莫傑一拳:“不許冒這種險!都什麼身價的人了,還開跑車玩!”
這個問題上,費莉蘿和寶兒倒是意見高度一致。在顧莫傑印象裡,妹子們從來沒有這麼一致過。
“放心,我就弄個安全的場地開開。絕對不會去‘秋名山’那種賽道裝逼的。”顧莫傑安撫了一下陸文君,然後就又回到腦補中去了,揣摩着將來怎麼帶着自己這輛全球唯一的超跑四處溜達。
“不行,得給傅老打個電話。讓他把明年交付使用那架波音787專機改裝一下尾艙門。我要尾部直接可以放下艙門把車從飛機裡開下來那種!”
顧莫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遠在美國的波音公司副總裁傅履仁。自從他在遷葬司徒雷登大使骨灰那樁事兒上和傅老搭上朋友,顧莫傑和波音系的關係也好了不少。
明年這時候,坐着世界上僅此一架的“原定空軍一號”波音787專機、開着地球上兩年內都不會有同款的918x(將來就算有近似款也只是量產版,不可能和概念原型車完全同款),那逼格,簡直突破天際。
“好了,別意淫了,就說下一步咱去哪兒吧。”費莉蘿有點受不了顧莫傑的小確幸,打斷了他。
“去慕尼黑唄,找西門子的人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