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之中，開學的第二個星期也很快到頭。週末兩天時間，成瀨都陪着尚子去了學校。
新的一週開始，早上的體育館集會，教導主任果然提起了明天的二年級遠足。
大部分學生此時纔得到消息，哀嚎者欣喜者皆有之，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後者居多——就算在外面累個半死不活，也比在教室裡待着有意思。
“還真是去奧入瀨溪流爬山……”森見忍不住嘆了口氣。
成瀨扭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其實直到剛纔爲止，我都還抱着一點去其他地方或者只是過去隨便看看的期待。”森見說道。
他笑了一下。
“遠足的準備做好了嗎。”
“差不多吧。”
“不是裝病的準備吧。”
“你猜。”
集會結束，離開體育館返回班級的路上，森見邀請男朋友一起去衛生間，未果，便跟女性朋友一起去了。
她一個人先出來的時候，瀧川光正好過來。
“光。”
“一葉……”
兩人打了個招呼，瀧川光進了衛生間，森見又在外面等了小笠原一會兒。
“我好像看到光進去了。”
“我看見了。”
兩人往教室走去。
“感覺這個學期開學以來，每次見到光，好像都沒什麼精神。”小笠原說道，又自己搖了下頭，“也不是沒精神吧，就是沒以前那麼熱情了。”
森見抿了下脣，兩眼望着前方，“她有心事。”
小笠原看了看她，“跟一葉有關嗎。”
“她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之一，就算無關也有關了。”
“好狡猾的回答。”
森見笑了一下。
“我也沒什麼精神，你怎麼沒看出來？”
“一葉哪像是沒精神的樣子，不如說正好相反，都算得上容光煥發了。”
“是嗎。”
“是哦。”
回到教室，兩人各自返回座位。
小笠原換了次位置，依然坐得靠前，落座後又扭頭看了一眼。
還離着幾米，一葉臉上就已經掛上笑容，到座位旁直接朝着後面坐了下來，接着又趴到了後座的課桌上。
“這哪裡像是沒精神的樣子了……”
小笠原甚至能隱約猜到這學期以來、她看起來容光煥發的實際原因。
她沒敢想得太深，更別說詢問了。
“如果一葉覺得這是對的……”
在好友對面的那個男生望過來之前，小笠原收回了自己的凝視，又用還溼着的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哎，隨便吧。”
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你在看什麼？”森見扭過頭，順着成瀨的視線望了望，什麼也沒發現。
“沒什麼。”
成瀨搖頭，只當是自己的錯覺，又將手從她的手裡抽出來。
“你這兩天是不是太囂張了點？還沒上課，到處都有人看着呢。”
森見眼一擡，也支撐着坐了起來，“只是摸個手而已，讓別人看見也無所謂，早點習慣也好。”
成瀨聽出她話裡的其他意思，“你還想幹什麼？”
“坐你腿上？”
他吸了口氣，眼一翻，懶得理她。
森見又在他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
“我剛纔碰到光了。”
“你剛纔就說過了。”
“你今天也要繼續跟她在部室裡玩靜坐的遊戲？”
成瀨抿了下脣，“她要是願意來的話。”
森見看了他一會兒，問道：“我今天能過來嗎。”
“有什麼不能的。”
“怕壞你好事。”
“你都說了是靜坐了，只是在看書而已。”
上午第一節課還沒開始，她似乎就已經做好了下午放學後的打算。
而真到放學的時候，她又變了卦。
“今天是星期一，學習塾那邊有個小測驗，還是明天再去那邊吧……剛好明天要去遠足，回來之後，我大概也沒精力去上課了。”
“測驗結果出來，你要打電話來哭的話，最好趁我還在部室裡的時候。”
森見哼哼兩聲，提起書包先離開了。
成瀨也收拾了一下，跟隨後過來的尚子一起去了部室。
再來到修復部，沒過太久，瀧川光也過來了。這幾天，她總是單獨過來，從不會跟他們一起。
而每次來這邊之前，她都會先去手工社轉轉，讓尚子看見自己。
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種報備一般的行爲，有多少實際意義，只是每次看到尚子的臉，都能讓她上樓之前的滿心期待冷卻下來……至少能冷卻一點，不至於急匆匆地犯下錯誤。
她希望今天也能如此。
“明天要去奧入瀨溪流遠足了。”成瀨在她進來時便開口道。
“嗯。”
瀧川光看了看，沒有坐到後面的位置，而是跟他坐在同一排，一左一右，分坐兩端。
“你沒打算自己騎車過去吧。”成瀨又突然問道。
她怔了一下，隨即又撇了撇嘴，“就算我有這個打算，擔任教師也不會同意的。”
“光變得成熟了。”
“……”
被他這樣誇獎，她應該高興嗎？
瀧川光心裡還沒得出個結果，他已經收回視線，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
她望了他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道：“春海有這個打算嗎？”
“什麼？……你說騎車去十和田湖嗎，算了吧，有空的時候倒是可以騎車去轉轉，明天還是得合羣一點。”
“這樣……”
成瀨又接着這個話題繼續聊了下去，“騎車過去大概要多久？”
“坐巴士差不多要兩個小時，騎車不會比這個時間快太多，也不會太久吧。”瀧川光說道。
“我都記不清上次過去是什麼時候了。”
成瀨往後靠了靠，回憶起來，“只記得沿途都是山，一直是山，到了十和田湖那邊也還是這樣，一直到東湖才能在湖邊看到些建築。”
“嗯……”
瀧川光也不知道是自己記得更清楚一點，還是他在給自己遞話，“四年級的時候過去的。”
“是嗎。我記得那時候還坐遊船在湖上玩了好半天，可惜這次過去只是爬山，水上是沒得玩了。”
“要去坐船的話，時間就不太夠用了。”
“也對，一來一回還要爬山，隨便一折騰就已經七八個小時了。”
瀧川光點了下頭，他也沒有多說，低頭看書。
關於明天的話題，似乎就到此爲止了。
閒坐片刻，她又有些坐立難安。
起身轉了轉，她在靠後的座位坐了下來，忽然感覺放鬆了不少。
——不安似乎只是來自坐在同一排時，扭頭看他的動作太過明顯。
“無聊了嗎。”成瀨背對着問了一句。
“……還好。”
他回過頭，“謝謝你過來陪我。”
瀧川光抿了下脣，沒有迴應。
他轉了過去，她繼續呆坐着，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無聊，跟前幾天一樣擺弄起了手機。
直到部室裡響起別的動靜。
嗡嗡嗡嗡——
瀧川光擡起頭，成瀨接了個電話，先是笑了一聲，又連說了兩句厲害。
“來了。沒幹什麼。大概吧。跟她有什麼好炫耀的……嗯，就這樣吧。”
掛斷電話，他回頭看着她，特地解釋道：“是一葉，她在學習塾的測驗裡拿了最高分。”
這點事都要打電話告訴他嗎。
“真厲害。”
“嗯。但想考京大的話，只是這樣還不夠。”
瀧川光又說不出話來了。
而他依然看着她。
“光之前說，我適合做什麼來着？”
她怔了一下，幾乎不假思索：“教師。”
他笑了笑，又深吸一口氣。
“嗯，那我就當老師好了。”
他說完就轉了過去，瀧川光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
他擡起頭。
“爲什麼突然這麼說？”瀧川光問。
“因爲我也到了該考慮出路的時候了。”
她看着他，“我是說，爲什麼是教師？”
“因爲這是光的建議。”
“……”
“我自己也覺得，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成瀨補充道，“也就是我本身也很樂意的意思。”
瀧川光沉默了半分鐘。
“春海的意思是……你要離開這裡了？”
才發現我一直把“十和田湖”看成了“十所田湖”……雖然到現在就出現了幾次，但前面的已經改不了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