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王動光着膀子坐在溪畔草地上,狠狠的揮了揮拳頭,震驚之餘欣喜若狂。
讓他震驚的是,這些重新修煉出來的內息,並非像以前那樣儲存在丹田裡,而是緩緩的遊走在皮膚下的血肉筋骨裡,微不可察的淬鍊着他的身體。
王動猜想可能是由於如今的丹田被五行靈力霸佔了,內息無可奈何之下才會另尋安家之處,二者能夠井水不犯河水,他自然求之不得。
而令王動欣喜若狂的是,這些內息雖然並不多,卻是給了他極大的信心,證明他先前的想法沒有錯,內息可以重新修煉出來。
要知道內息非但能夠增強身體的防禦力,而且也能使人的力氣大增。
只要持續修煉內息,身體的防禦力便會越來越強,力氣也會越來越大。
然而在北莽修仙界,鍛體境的修仙者一旦踏入了煉氣境,幾乎沒有人再會重新修煉內息,他們專注於靈力修煉,將全部精力放在了五行法術上。
在他們的認知裡,一旦能夠踏入煉氣境,便說明內息對身體的淬鍊已然圓滿,這樣的身子板已然足夠使喚了。
人嘛,又不是野獸,沒必要將自己修煉到皮糙肉厚,力大無比,總要玩點高層次的,遠攻近守威力更大、模樣絢爛的五行法術,纔是上上之選。
然而王動卻不這麼想,他的野心很大。
“如果煉化靈力之餘,擠出時間繼續修煉內息,持續淬鍊身體,那麼我近身作戰的攻擊力防禦力必會越來越強。”
“配合他日越來越多的五行法術,我便可一步一步實現‘遠攻近戰皆無敵’的目標。”
“而且繼續修煉內息,對我目前墾荒也是大有裨益,有了內息對力氣的加成作用,我開墾荒田便會容易的多。”
王動越想越是信心百倍,從小溪裡抓起裝滿水的兩隻青玉葫蘆,起身朝着斜陽裡的荒田走去。
快步走過碧幽潭的時候,王動沒有停留半刻,瞬間轉冷的目光,從蹲在水潭邊巴巴望着他的雪兒身上一掠而過,就彷彿從不認識這隻從小拉扯大的靈獸豹子一樣。
對於雪兒,王動失望透頂,自從試煉谷山洞裡收養了它以後,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帶在身旁,一直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着。
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養息丹捨得喂,想方設法給它搞肉吃,就算它屢教不改,隔三差五便會跑去範德彪那裡偷雞模鴨子,王動也是屁顛屁顛的給它擦屁股。
可王動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溺愛出了這麼個東西,只想吃好的,差的一口也不吃,什麼玩意!哪怕你是荒獸,神獸,老子也不要你!
身後“嗚嗚嗚”的哀鳴聲不斷鑽進耳朵,王動卻是頭也不回,走到荒田放下葫蘆一把抄起了鶴嘴鋤……
此時已是午後,西面山谷口的那片竹林邊上,十幾個納涼午休的女弟子紛紛站了起來。
她們遠遠的看了看荒田裡吭哧吭哧刨地的王動,紛紛面色惋惜無可奈何嘆了口氣,先後走向了碧幽潭北面的一片片靈田。
靈獸要與不要是人家的事,她們即使有心相勸,可剛剛和王動認識,關係還沒那麼近乎,不好說的太多。
跟在後面的劉月猶豫了一下,拉着一個年紀和她相仿的女弟子來到了荒田。
“王師弟,那靈獸豹子也實在夠可憐的,師姐心軟看不得這個,你就發發話招呼它過來,原諒它吧。”
嘴角有顆美人痣的女弟子,回頭看了看水潭邊可憐巴巴望着這裡的雪兒,很是不忍的勸道。
雖然不清楚王動開除雪兒的原因,不過她認爲肯定是雞
毛蒜皮的小事。
“可憐之豹必有可恨之處,姑息不得,師姐不必再勸了。”
王動擡手擦了把臉上的汗水,一口唾沫呸在掌心雙手搓了搓,抄起鋤頭接着賣力。
“唉,那我先過去了。”
這位師姐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劉月看着揮汗如雨的王動,溫婉一笑試着勸道:“那隻豹子再怎麼不是,卻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嚇唬嚇唬它也就是了,何必較真呢?”
“師姐,我剛入外門底子薄的很,也不怕你笑話,今日帶來的乾糧只有十幾個免費領取的麻餅。”
王動停下手裡的動作,一屁股坐到地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劉月李雲鳳四人與他是舊識,和剛剛結識的那些師姐不同,關係近了太多,憋在心裡不願對那些師姐說的話,卻是講給了劉月。
“嗯,我家境不好,當初剛入外門的時候,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也是靠着麻餅填飽肚子。”
劉月隔着一步遠在王動的身旁坐下,看着王動汗津津的臉龐溫柔一笑。
王動點了點頭,恨鐵不成鋼道:“我之所以那般對待雪兒,是因爲人都肯吃的麻餅,它卻是不屑一顧,彷彿我是餵它毒藥似的。”
劉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靜靜地看着。
悠悠嘆了口氣,王動望着遠山斜陽,近似呢喃道:“現狀不好沒有關係,吃苦一時也算不得什麼,可如果只願意享福,卻是一點苦也不肯吃,那麼便無可救藥了。”
劉月單手託着香腮,偏頭看着目光深邃的王動,一陣心動。
這個男人雖然小我四歲,可他一定經歷了好多艱辛,思想纔會這般成熟,性格纔會這般堅毅,這樣的男人才值得託付終生……
王動並沒有留意身旁劉月越來越明亮的眼睛,此時他的腦海裡閃現着和雪兒朝夕相處過的一幕幕情景,最終硬起心腸道:
“我壓着火氣耐心勸了它好幾次,它卻是越發來勁,如此不識好歹的東西,我留它何用?今後它是好是壞,統統與我無關。”
劉月笑道:“你真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
王動哂然一笑,聲音冷漠道:“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隻願享受卻是吃不得半點苦的,如果只能陪我同甘卻是不能共苦,那麼即便是我王動的親身骨血,我也寧願與之陌路。”
“即便親身骨血,也寧願與之陌路?”
看着王動眼睛裡的決絕,劉月臉上的笑容一僵,直到現在才發現了王動果決無情的一面……
“發了一陣牢騷,痛快了好多。”
王動站起身抓過鶴嘴鋤衝着地上的劉月一笑,“師姐,謝謝你肯聽我這些廢話。”
“謝什麼謝,我喜歡聽你說話。”
劉月站起身撣了撣臀後羅裙上的泥土,心裡話脫口而出,嫩臉騰的通紅,含羞帶怯偷眼瞥向王動。
王動就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似得,一鋤頭“鏗”的一聲刨進荒地,頭也不回的笑道:“師姐,我這活計難弄的很,咱們有時間再聊吧。”
“好……好吧,那你先忙。”
看着王動挺拔的背影,心頭小鹿亂撞的劉月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有些失落。
她轉身魂不守舍的走出十幾步後,忽然臉龐一紅捏着拳頭回轉過身來,鼓足勇氣喊道:“傍晚回去的時候,我們一起走?”
“好啊!”
王動遠遠的揮了揮手。
“到時我過來找你!”
劉月心花怒放緊緊的揪着衣角,聽着靈田方向七嘴八舌的一片嬉笑聲,再也不敢停
留半刻,紅着臉低着頭滿心竊喜的踩着棉花步小跑着離去……
……
不知不覺中,夕陽幾近落山。
開墾出的荒田約莫兩丈方圓,密佈着深褐色鬚根的黃土坷垃滿地都是,一片狼藉中透着荒涼。
王動汗出如漿直喘粗氣,卻是拄着鶴嘴鋤滿意一笑。
閒聊時田七曾經說過,新晉外門弟子第一次墾荒,能整出方圓五尺便足以自傲了,他一舉開墾出這麼一大片,若是被田七知道,還不得驚掉下巴。
他之所以這般拼命,有兩個原因。
第一,若想運用內息更好的淬鍊血肉筋骨,達到最佳的鍛體效果,必須是在將體能激發到極致的狀態下,這是他在拳擊鐵樹的過程中漸漸悟出來的,沒人告訴他。
第二,他做出這番一根筋玩命墾荒的模樣,也是爲了迷惑花滿庭,製造出一副尚未察覺到對方算計他的假象。
他吃苦受罪的情景越逼真,花滿庭便會越發得意,人一得意往往便會麻痹大意放鬆警惕,只有這樣,他精心設計的反制計劃才能更有把握實現。
畢竟花滿庭煉氣五層的修爲擺在那裡,估計也修煉了輕身法術【梯雲縱】,絕對不容小覷,不把前.戲做足,那個城府極深的笑面虎豈能上當。
“花滿庭,你不來便罷,只要你敢再來得瑟,我讓你打掉牙和血吞,整的你氣到吐血也是沒脾氣。”
王動用力握了握全頭,一陣晚風吹來,汗津津赤裸的上半身涼颼颼。
“呃……險些把這個茬給忘了,俺還光着膀子哩。”
學着石虎的口吻自嘲一笑,王動蹲下身抓過內衣外衫麻利穿好,從內衣口袋摸出了一塊核桃大小的深褐色石頭。
“留影石,真是寶貝啊,日後……。”
王動笑眯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看着留影石上那個豆大的小孔,一臉豬哥像,彷彿握在手裡的,不是粗糙微涼的神奇石頭,而是一個衣帶款解玉體漸露的絕色美女。
就在這時,一聲軟綿綿的嬌呼飄到耳畔:“王師弟……”
王動趕忙收起了豬哥奸笑,一本正經的回頭問道:“你們收工了嗎?”
劉月款步走到近前,小手從挽在胳膊肘的竹籃裡,摸出一條綠油油的棒狀物遞了過去,笑盈盈道:“這是我剛剛摘下的靈菜金葉絲瓜,生吃口感不錯,你嚐嚐看。”
“金葉絲瓜?”
王動接過來三下五除二進肚,猶如豬嚼牡丹也沒品出什麼滋味,不過倒是很脆,最爲關鍵的是,這根絲瓜裡的幾絲靈氣倒是讓他眼睛一亮。
“靈田種出的靈谷靈菜就是不一樣,蘊含的靈氣雖少,卻是綿軟清新,可不能浪費了。”
想到這裡,王動運轉煉氣心法試了試,幾個呼吸後滿臉驚喜,這根絲瓜裡的靈氣分明是金行和木行,純淨清新好煉化的很吶,難怪叫做金葉絲瓜。
操控神識掃過丹田,果然“看”到了重新煉化出的一點金靈力,雖然若隱若現只有米粒大小,卻是讓他找到了提升靈力修煉速度的新途徑。
靈田,我也要種靈田,這事也要着落在花滿庭身上,嘿嘿嘿……
“怎麼樣?”劉月看着眉開眼笑的王動,抿嘴一笑。
王動笑呵呵點頭,也沒說謝不謝的言語,等到自己有了靈田,種出靈菜請回人家便是了。
“師姐稍等片刻,我還需用這留影石記錄下今日的墾荒場景。”
王動看了看遠處三三五五離去的那些女弟子,偏頭對劉月交待了一句,捏着留影石,以有着小孔的那一面對準了開墾出的這片荒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