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進小瀑布,王動銀刀護胸蹲在半人多高的洞口處,耳畔“嘩嘩”水響,露在洞口外面的後背衣衫,頃刻間便被清涼的瀑布溼透了,然而看着石洞裡的一切,他瞪大的眼睛裡異彩連連。
黃昏時分的洞外天色昏沉,石洞裡卻是五種寶光交替變換,讓人可以清晰視物。
一人多高的嶙峋穹頂,不時有水珠滴落,有的掉進了地上牛奶狀的一汪靈乳,激的靈乳表面微微起伏卻是並無漣漪,想必是靈乳過於濃稠的緣故。
而就在這片面積約有海碗大小的靈乳邊上,一株半尺多高的靈草一下子吸引了王動的視線。
筷子粗的主幹上,呈傘脈狀開散出了九條旁支,每條旁支的末端垂掛着一葉一果。
掌形的葉片晶瑩玉潤,圓圓的果實玲瓏剔透,循環往復的散發着金、綠、藍、紅、黃這五種顏色的光華,在整株靈草的外面形成了顏色更迭變幻的朦朦光暈,給人以霧裡看花的奇妙感覺。
而這株九枝九葉九果的靈草,距離洞口也就九尺多遠,卻只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沁人心脾的幽香,渾不似山花野花那般香味濃郁容易招蜂引蝶。
“交替的五種顏色,對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這株靈草一定是五行兼備的寶貝。”王動看過一眼心中大喜,按捺着蠢蠢欲動的心情,目光落向了靈草下方。
果然,靈乳邊上,植株根部的左右兩側,分別盤着拇指粗細的兩條小蛇,細碎的蛇鱗反射着石洞裡交替變化的五種寶光,反而看不出它們原本的體色了。
而在小蛇和靈草的周圍,或遠或近有着大量的小獸屍體,在地上鋪了密密麻麻的一層。
其中野兔野雞青蛙佔了多數,也有田鼠貓頭鷹等動物,一個個屍身僵硬四肢僵直,一看就是中毒暴斃的。
“老頭三人沒敢忽悠我和紫衫,而他們說這兩條小蛇一黑一白,應該是在白天光照充足的情況下看到的。”
看了看兩條一動不動仿若冬眠的小蛇,王動回過身腦袋探出瀑布衝着石林外看守着老頭三人的慕容紫衫招手笑道:“他們沒有說謊,你快上來看看。”
“是是是,我們哪敢對救命恩人胡說八道啊,那樣豈不真成了狼心狗肺之人。”
三人中尖嘴猴腮的老頭一個勁的表明心跡,兩個男女青年也是七嘴八舌的幫腔。
“算你們識相。”慕容紫衫瞪了三人一眼,扭頭跑向了王動的方向,可剛剛跑出兩步,她眼珠一轉忽然回身嘿嘿一笑。
“你你你?你想做什麼?”看着去而復返,捏着一小截漆黑繩頭不懷好意走過來的慕容紫衫,剛剛鬆了一口氣正在心疼寶貝旁落他人之手的老頭三人面色驚變,連連後退。
“做什麼?我不放心你們,得把你們捆起來。”慕容紫衫柳眉一豎,手中的捆仙索靈蛇一般飛快的扭曲伸長,唰的卷向了老頭三人。
五丈之內,捆仙索簡直是抓人的利器,別說老頭三人靈力耗盡外加受傷,便是完好無損也是跑不掉。
呼吸間捲到的捆仙索一舉綁住了慌張倒退的男女青年,然而一聲驚呼的老頭卻是“唰”的一下沒了蹤影。
“說!老東西跑到哪裡去了?”慕容紫衫長劍架在年輕女子的脖子上,鋒利的劍鋒一挺便割破了皮膚淌出了血,一雙眼睛緊張無比的環顧四周。
好傢伙,那老東西也太神了吧,竟然能在幾近築基的自己面前“唰”的一下沒了蹤影,莫非是扮豬吃虎的大高手,這還了得?虧得自己抓住了兩個人質。
可是看那老東西先前要死要活的德行,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說他是隱藏了修爲的大高手,慕容紫衫哪怕是一頭撞死也絕不會相信。
就在慕容紫衫心頭狐疑如臨大敵的時候,溼淋淋的腦袋伸在瀑布外面,遠距離看出端倪的王動叫道:“住手,老東西掉進洞裡了。”
慕容
紫衫一怔,就在這時,被捆仙索綁在一起的男女青年身旁,長滿齊膝高茂盛野草的地下,一陣咳嗽聲傳了出來:“咳咳咳……恩人不要誤會,小老兒失足掉到洞裡啦……咳咳咳……”
“快點滾上來!”慕容紫衫反應過來後憋着笑喝道,就見滿頭野草爛泥的老頭哭喪着臉爬出了地洞,地洞顯然是不深。
“恩人只管放心取寶便是,實在是沒有必要捆着我等啊,我等絕不會耍滑頭的……”
“少廢話……”慕容紫衫蠻不講理的捆住了老頭三人,沒有她施法解救,三人掙不開捆仙索,隨後飛身上了亂石林,騰挪縱躍間來到了小瀑布近前。
“來,進來,”王動蹲着身子往裡面讓了讓,待到被瀑布溼身的慕容紫衫擠進來之後,他指着石洞裡的三樣寶貝笑道:“紫衫你看!”
先前在外人面前沒有稱呼慕容紫衫的名字,現在倒是不必那般謹慎了,洞口瀑布的嘩嘩水響聲便能掩蓋住他們的對話。
“哇……好漂亮……”環視着色彩變幻夢一般迷離的石洞,慕容紫衫眸光閃爍,一下子就醉了。
姑娘家就是喜歡華而不實的東西,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王動暗暗腹誹一聲,表面上當然不能這麼說,指了指靈草下盤着的兩條小蛇,義不容辭道:“你在旁邊等着,我先去捉了它們。”
“別,還是用你的快刀連斬殺了算了。”慕容紫衫頓時緊張起來。
“殺了多可惜,”王動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鋪了一層的小獸屍體,笑道:“它們的毒性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足爲懼,再說我這裡還有從坊市裡買來的解毒丹。”
說話的時候,王動從儲物袋裡面取出了一隻小瓶,倒出了兩粒腥味刺鼻紅通通的丹藥,朝着慕容紫衫晃了晃後丟進了嘴裡。
“到底行不行啊?”慕容紫衫深表懷疑。
“怎麼不行?春雨樓的人保證過,這種丹藥專解蛇毒,便是被東海劇毒無比的條紋虎斑海蛇咬中,只要及時服用上一顆也會平安無事。”
王動揉了揉胸口,察覺腹中暖烘烘的藥力化開之後,貓着腰身接近向兩條小蛇,一手抓着銀刀伸在前面輕輕晃動,空着的另一隻手偷偷的繞向了兩條小蛇的側面。
親手捉蛇他沒有經驗,可卻聽別人說過,最好一手拿着東西正面吸引蛇的注意力,另一隻手偷偷從側面或是後方接近,瞅準時機一下子掐住蛇的七寸,一般體型較小的蛇也就沒脾氣了。
眼前這兩條越來越近的小蛇,拇指粗細的蛇身估計伸直了也就一尺多長,毒性已經去的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己事先服用了專解蛇毒的丹藥,他還是有把握的。
就在王動距離靈草約莫三尺遠的一瞬間,兩條蛇影“唰”的飛起,“叮叮”兩聲輕響中已然電閃而回,寶石般的四隻小小蛇眼緊盯着銀刀,似乎不明白這個冷森森硬邦邦的傢伙爲什麼如此咯牙。
“別動!”王動瞅準時機左手電閃而出,從側面掐向了兩條小蛇的七寸。
他的一雙手使得出來無蹤去無影的快刀,動起手來的速度哪能慢了,兩條小蛇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便被他的大手同時掐住了七寸拎了起來。
“王大哥你……小心!”慕容紫衫撫掌而笑剛想誇上一句,下一刻便轉成了一聲驚呼。
就見兩條被掐着七寸按理說反抗不得的小蛇,兩隻三角形的小蛇頭忽然像蚯蚓一樣的變細拉長,同時咬住了王動的手背不放。
“它們蛇毒將盡,咬到了也無妨,”
王動將銀刀插在地上剛想掰開兩條小蛇,就在這時,一冷一熱的兩股蛇毒,沿着手臂裡的血液,飛快的朝着他的心臟蔓延逼近。
蛇毒所過之處,忽而猶如被岩漿包裹一般灼痛無比,忽而又如置身於萬年寒冰之中,冰冷僵硬失去了知覺。
兩個呼吸之間,冰火兩重天的猛
烈感覺,已然順着他的胳膊蔓延過了肩頭,徑直朝着他怦怦急跳的心臟撲去,提前服用已經化開的解毒丹藥力,根本沒起到半點作用。
王動心急如焚,神識緊急內視之下,眼看着一黑一白的兩股毒液,順着心脈衝向了心臟,心臟一旦被毀,命也就沒了。
就在這時,離着心臟很近的心府之中,滾滾魔氣被命火一瞬間點亮,化作魔火一舉衝出,非但護住了岌岌可危的心臟,而且一舉纏上了兩股毒液……
“王大哥你怎麼了?”看着蹲在地上渾身發抖的王動,慕容紫衫反應了過來,壞了,這是中了蛇毒,從地上拔出銀刀剛想給他放血,就在這時,王動的心口處,一蓬火焰“呼”地躥出了衣衫。
這蓬火焰呈兩色,內焰漆黑如墨,外焰陰森森的發白,一經出現,立刻潮水般的蔓延過他的肩頭,順着左臂席捲向咬着他手背不放的兩條小蛇。
黑白火焰蜂擁而來,兩條釋放了本源蛇毒的小蛇眼中閃過濃濃忌憚,剛剛抽出扎進王動血肉的毒牙,便被席捲而來的黑白火焰一舉吞沒。
看着面色恢復正常的王動,慕容紫衫長出了一口氣,恨恨地道:“王大哥,燒死它們。”
不用她提醒,險些被毒死的王動早就沒有了活捉它們的心思,心念一動,滾滾魔氣衝出掌心,瞬間化作更多的黑白火焰,頃刻間便將兩條小蛇燒的灰飛煙滅。
慕容紫衫驚疑道:“王大哥,你這魔火似乎比以前更厲害了,樣子也變了好多。”
王動點了點頭,沒做隱瞞簡單的解釋了幾句,魔火於危難之際,主動護住了他的心臟,而且還融合了兩條小蛇一冷一熱的蛇毒本源。
現在的魔火裡面,具備了兩種火毒!威力勢必已經大增,只待來日試過。
接下來,二人幾句話便決定了靈乳和靈草的歸屬,靈乳一人一半,九葉九果的靈草全部挖出來,一人四顆靈果,多出來的一顆和植株由慕容紫衫保管。
隨後二人出了山洞,慕容紫衫收了捆仙索放掉了老頭三人,和王動收集了一些乾柴返回了山洞,王動點燃篝火之後,便潛心修煉了起來,今晚,他有信心突破到煉氣境四層,畢竟資源足夠晉級了。
老頭三人在黑夜裡也不敢亂跑,爬上了離着亂石林不遠的一顆大樹,一人騎着一根樹杈看着石林後火光跳動的山洞,嘟嘟囔囔了起來。
“嘿……沒想到我等爲他們做了嫁衣裳,寶貝盡入賊人之手,真是我符靈門的不幸吶!”老頭一拳砸在了樹幹上,撅着山羊鬍咬牙切齒。
“掌門,他們可是救了我們的命啊,你怎能稱呼他們爲賊人?”年輕的女子抱着枝杈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頭眼珠子一瞪:“你是那一撥的?嗯?你身爲符靈門的頂門大弟子,豈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
第三根枝杈上的青年撇了撇嘴:“師姐,你真是太幼稚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救了咱們又如何?他們不也強佔了原本屬於咱們的寶貝?”
老頭讚許的點了點頭,一手抓着枝杈,另一手捋着山羊鬍語重心長道:“你們記住,修仙界弱肉強食,道義放兩邊,利字擺中間,如此才能活的久遠。”
女子猶豫着道:“那,那要是這麼說,我和你們也可以不講道義了?那,那我豈不是禽獸不如?”
“呸呸呸,”老頭氣的鬍子都撅起來了,“我說的是對外人,是對外人你懂不懂?好了,本掌門決定,從今晚開始,你這個頂門大弟子的位置,讓給趙興武啦!”
女子“哦”了一聲,叫做趙興武的男子意興闌珊的翻了個白眼。
老頭騎在樹杈上,眨巴着小眼看着滿天星辰,眼珠子嘰裡咕嚕直轉……
與此同時,離這片開闊地往西約有三十里的雨林裡,一行十三個揹着闊劍的人影正在夜裡潛行,爲首一人正是段水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