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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茂密的草叢左右一分即合,一條狸貓般敏捷的黑影鑽了進來,身上帶着一股血腥味,正是王動。
“叔父……”遊坦克剛剛開口,忽然嚇得渾身一抖,朦朧的星光下,就見王動渾身上下全是血,尤其是一張臉,血淋淋的,猙獰的模樣如同厲鬼。
王動看到遊坦克,同樣吃了一驚,對方一手握劍一手捏着幾張靈符,看樣子是打算接應自己。
可也就一個時辰未見,這小子怎麼變得滿臉都是包?密密麻麻的大包小包擠在肥嘟嘟的臉上,像極了癩蛤蟆的後背,醜死了。
他左右看了看恍然大悟,原來是被草叢裡嗚嚷嗚嚷的蚊蟲叮咬的,丟下一句“隨我來”,貓着腰身當先退下了土坡。
遊坦克沒有等到預期的表揚,一臉悻悻地跟了過去,二人片刻之後進到了西面的那片樹林。
遊坦克惦記着土遁術,重打精神賣力表現,脫下他的外袍捲成蒲團模樣墊在地上,孝子賢孫般的扶着王動坐在了上面,滿臉緊張道:“叔父,此行還順利嗎?您老人家有沒有受傷?”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小子八成是看上了我的土遁術。
王動看了看對方倒也沒有戳穿,點頭道:“還算順利,中間雖稍有波折,不過那都不是事,我沒受一點傷。”
遊坦克在對面坐下,大拍馬屁道:“嘖嘖嘖,您老這是殺了多少人吶?身上臉上崩了這麼多血,那場戰鬥一定相當之激烈,您老一定大發了神威!”
王動取出水囊打溼了一條手巾,擦拭着頭臉上的血,隨口道:“只殺了兩個,不過那個煉氣境十層的代城主米志高,讓我順手打發了。”
“煉氣境十層?順手打發了?”
遊坦克當真是一驚,那可是煉氣境頂層隨時都可能築基的修士啊,真的死在了我這叔父的手裡?而且聽他的口氣那般淡然,就跟鬧着玩似的。
他趕忙細問詳情,王動當下將如何偶遇米志高,如何近身之下一掌拍碎了米志高的經過簡述了一遍。
他這般張揚,是爲了堅定遊坦克對他武力值的信心,否則這小子一有危險跑了怎麼辦?他總不能下殺手吧,那樣沒法對遊不羣.交代。
遊坦克果然聽得熱血沸騰,對王動佩服的五體投地,更是忍不住想起了他自己正在修煉的火魔掌。
萬萬沒想到,原來火魔掌在近戰中這般厲害,刀劍難傷的金剛符護罩都扛不住,煉氣境頂層的修士一掌就給滅了!
媽的,我要是能修煉到叔父這般火候,那該是何等威風!
王動挖坑埋了血淋淋的手巾,從兩隻儲物袋裡取出了十幾件衣袍和石虎遺留下的藍布包袱皮,擺在了二人之間的地上,“坦克,這是我那些師兄弟的遺留之物,你好好聞聞。”
“這麼多?”
遊坦克嚇了一跳,一臉爲難道:“這也太多了,我聞過這些物件上的衆人體味後,嗅覺記憶容易混淆不清,識別能力一定會大打折扣。”
見王動皺眉看來,他連忙補充道:“不是小侄不肯賣力,這都是真心話。”
王動想想也是,十幾件衣袍一把劃拉到一旁,只拿起那塊藍布塞進了遊坦克手裡,急切道:“那好,別人的死活我統統不管,你快聞聞我兩個兄弟留下的這塊藍布。”
遊坦克長出口氣連忙點頭,王動好奇他如何顯露神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施爲。
就見一向奸猾的遊坦克突然間變了個人,將藍布攤平在地上之後,爬跪在地上圍着藍布左一圈右一圈的轉動了起來。
他一臉肅穆閉着眼睛,額頭都快貼到了地上,連連**的鼻子在藍布上左聞右聞,一遍又一遍的聞着藍布的每一個角落,邊邊角角絕不放過。
王動看着他,心裡肅然起敬,只憑這嚴謹到了苛刻的態度,便可見坦克在“聞”之一道上的造詣,定然
已經達到了常人拍馬不及、難以揣度的至高神秘境界。
片刻之後,就見爬在地上圍着藍布閉眼轉圈的遊坦克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道:“叔父,你那兄弟的體味,小侄已經瞭然於胸,他無論生死,只要出現在小侄爲中心的方圓五里之內,休想逃得過小侄的鼻子。”
“太好了。”
王動噌的站起身,雙手扶起一臉傲然的遊坦克,收拾好地上的衣袍和藍布,從獸囊裡放出雪兒翻身騎了上去,“我們走,馬上去蕩陰山脈。”
遊坦克擡頭看了看星光黯淡的夜色,驚疑道:“現在正值深夜,咱們天亮後再去不行嗎?這黑燈瞎火的,萬一遇上些不好的玩意,那可就危險啦。”
“別怕,萬事有我頂在前面,絕不會讓你涉險。”
王動一拍胸膛給出了承諾,一把將遊坦拎坐在了自己身後,催動**的雪兒躥了出去,二人一豹眨眼間融入了夜色。
穿行在山林溝壑之間夜裡趕路,對於雪兒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而那些棲身在山嶺中夜裡出來覓食的食肉野獸,更對雪兒和王動二人構不成絲毫威脅。
二人一豹還沒有奔馳到附近,那些食肉野獸便落荒而逃,獸類之間和人一樣,也有着森嚴的等級。
如今肉丹五品的雪兒,雖然還不能像她的母親那樣施展火行法術,但是在這片山地之中,儼然已是霸主級的存在,只憑氣息便能嚇退獅虎之類的猛獸。
然而蕩陰山脈看着近在眼前,可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等到王動二人騎着雪兒來到了蕩陰山脈的外圍時,天色已經矇矇亮。
“叔父,一會兒進了山,您老千萬護着小侄啊。”
停身站住的雪兒背上,遊坦克看着陰霧綿綿死氣沉沉的偌大山脈,抓着王動的衣袍心驚肉跳道。
“有我在,你放心便是。”
王動回頭看了他一眼,招呼着對方跳到了地上,一顆六品肉丹餵給了雪兒,待雪兒又喝乾了一隻水囊後,將它重新收進了獸囊。
做完這些,他並沒有帶着遊坦克冒冒然進入,而是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山脈。
就見逶迤縱橫的山脈上空,籠罩着無邊無際陰沉沉的灰霧,此刻離得近了,才發現灰霧的厚度簡直非比尋常,極盡目力也無法穿透陰霧看到天上的雲朵。
視線再往下移,發現瀰漫在山山嶺嶺間的陰霧,一直翻滾綿延到了自己站立的山脈外圍,身前身後簡直就是一片陰霧形成的霧海。
置身其中,雖然給人一種霧海神仙般的超凡脫俗感,但是這些繚繞身旁的陰霧,竟然彷彿活物,透過口鼻和皮膚上的毛孔,一絲一縷直往身體裡面鑽。
王動知道,這些陰霧,便是所謂的煞氣,如果長時間吸入,能讓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茹毛飲血的煞屍。
隨着這些煞氣不斷地鑽進身體,有心試探的王動就覺着身體的血肉裡面,一股股陰幽詭異的氣息越來越多,幾不可察的破壞着自己的身體機能。
這些不斷入體的煞氣,遊走在血肉之間,非但順着條條經脈滑向了自己的氣海丹田,而且其中的一部分循着經脈往上走,奔着自己頭顱內部的識海而去。
想起那個樑師兄先前說的話,王動緩緩運轉丹田裡面的靈力,分出少許遊走全身,幾息之後,將這些企圖入侵丹田的煞氣消弭於無形。
中間的過程相當容易,並沒有消耗多少靈力,但王動知道,如果長時間置身於煞氣之中,得不到補充的靈力最終會被消耗一空,而這些煞氣便會佔據氣海丹田。
至於那些朝着自己識海而去的煞氣,量並不大,王動並未阻攔。
他要親身體驗煞氣入腦後的感覺,也好了解其危害的原理,想出破解之法,來日搭救只要沒死肯定變成了煞屍的石虎和丁勉。
就在一絲絲灰色的煞氣闖入識海之後,內視之下的王動看到,白色汪洋般的識海上方,越來越多的煞氣聚成了一片灰色的雲團,面
積越來越大的遮蓋向了下方的識海。
而隨着識海被上空的煞氣雲團遮住的面積一點一點擴大,王動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的神智正被一點一點的麻痹,原本機敏靈活的思維明顯呆滯了幾分。
“我明白了,人之所以會變成只懂得生吃血肉的殘暴煞屍,是因爲長時間入腦的煞氣填充滿了人的識海,遮蓋住了人的神識,矇蔽住了人的思維,讓人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這樣一來,要救石虎和丁勉未必沒有辦法,雖然要冒很大的兇險,但是我一定要冒險一試。”
這般念頭閃過的同時,王動也發現了一點奇異之處。
那就是懸浮在自己識海上空翠玉欲滴的五靈寶珠周圍,彷彿有着一圈無形的屏障,進入識海的煞氣紛紛不能越雷池一步接近寶珠。
在寶珠的庇護下,煞氣無法侵害到寶珠附近自己的神識。
“五靈寶珠在朱玲和我並未操控下,竟能有隔絕煞氣的奇效,果真非比尋常,定是一件遠超法寶的存在。”
“如此一來,縱是再多煞氣鑽進我的識海,也休想將我變成煞屍,而這蕩陰山脈,我即便沒有了靈力護體,也照樣橫着走!”
瞬間確認了這一點,王動信息爆棚,調動少許靈力進入識海,頃刻間和識海上空的那片煞氣同歸於盡。
偏頭一看,就見身旁的遊坦克正盯着自己,王動敏銳的注意到,遊坦克暴露在外的皮膚之下,涌動着一層水波般的土黃色光華,暗暗點頭道:坦克這是運轉了土靈力抵禦煞氣入體。
遊坦克滿臉懼色道:“叔父,我煉氣境四層的修爲太弱,土靈力和水靈力不多,進山後一旦支撐不住,您可一定要護着我啊。”
王動道:“放心吧,自己的侄子,我焉能看着不管。”說話間取出一隻獸囊,放出了被他生擒的劍符門弟子皮小武。
獸囊裡陷入休眠的皮小武工夫不大後甦醒了過來,看清身前的王動時,當下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前輩饒命,我上有四十一歲的老母寡居,下有將來的子孫滿堂,萬不能殺我啊,晚輩不才,願爲英明神武的您老人家拉馬墜蹬,只求前輩饒我一命。”
英明神武?
媽的,這廝也是個馬屁精,難道想搶我的飯碗嗎?
遊坦克瞪起了眼珠子,一山不容兩個馬屁精,他撈出長劍“倉”的出鞘對準了皮小武的後背刺去,果決狠毒眼都不帶眨的。
皮小武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劍尖已經刺進了他的皮肉,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兩根手指“唰”的探來,“叮”的一聲夾住了劍身。
遊坦克抓着劍柄奮力抽刺了幾下,奈何長劍被王動的兩根手指夾着紋絲不動,如同嵌進了大山之中。
他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大叫了起來:“叔父,讓小侄代表正義,殺了這個殘害你師兄弟的幫兇!”
王動雙指一擰,長劍脫出遊坦克手掌“噹啷”落地,沉聲道:“我曾許諾留他一命,不能說了不算,坦克,你不能再動手了。”
“哼!若非我叔父頂天立地言而有信,老子定當取你狗命。”
遊坦克憤憤不平的抓起了長劍,暗暗琢磨着以後逮到機會,一定要弄死這個皮小武。
皮小武慌忙爬起來躲到王動身旁,剛想說話,忽然看着陰霧繚繞的四周,驚呼道:“蕩陰山脈?前輩……”
王動擡手打斷道:“當日你那些同門,從何處追進山脈的,你給我前面帶路,坦克,你看着他,他若敢耍滑頭,卸下他的胳膊腿。”
“好嘞!”遊坦克抓着長劍湊到了皮小武近前嘿嘿冷笑,後者哭喪着臉運轉靈力遍佈全身,辨明方向後,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王動取出銀刀背在身後,又將段水流送他的符火鑑抓在手裡,跟在皮小武和偷坦克的身側,大步走了進去。
幾息之後,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濃濃的陰霧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