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星空而來的女人聲音,說着說着變淡了,似乎就要隱沒,天坑底部的王動暗暗長出口氣。
對方能夠相隔億萬裡星空投影顯聖,這份修爲已經不知高到了何種境界,他難以想象。
可有一點他能確定,這女人的修爲境界,一定遠在宗主李南天,紫竹峰峰主慕容逍遙等元嬰境強者之上。
因爲據他所知,北莽四大仙門的元嬰境強者,沒有一個人可以破開九天罡風衝上星空,更別說像這神秘女人一樣,在星空裡恣意遨遊了。
試想被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盯上,要滅殺他這個煉氣境的小修士,只是時間問題。
一旦對方動了殺心跨越星空親臨北莽,必無人可擋,沒人都夠救他,包括修爲跌至元嬰境末期的朱玲。
而他闖入這處天坑,無意間得到了對方耗費千年用天雷煉煞陣煉化的滅邪刀,雖非小偷行徑,但是終歸有些心虛,滅邪刀本就是人家的。
不過最起碼現在安全了,對方說那把可以化形爲蛟龍的滅邪刀,暫時寄存在他的體內,對方以後再取,這個“以後”便值得商榷了,可以是十年,也可以是百年。
甚至王動暗暗生出了一個猥瑣念頭,對方遨遊無限星空找尋那個無量永生之地,最好迷失在浩瀚星空之中,永遠也不要回來了。
至於對方找尋的那個地方,王動倒是聽朱玲說過,應該是無量天域,不過先別說朱玲沒有告訴他無量天域在星空宇宙中的大致方位,便是告訴他了,他目前也不會指引給對方。
實力不對等的情況下,讓對方遂了心願,便是將自己的生死,置於對方的一念之間,他不會犯傻。
可以說心思極重的王動,在短短的幾息時間便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然而他的這些心思,天坑頂部光幕中投影顯聖的神秘女人,自然不知道。
畢竟天上地下,最難猜的便是人心。
神秘女人顯現在光幕裡的模糊臉龐正要散去,可就在這時,她鎖定王動的兩道目光忽然一凝,更是微微訝然出聲:“咦?沒想到你竟然是仙魔妖同修,體內更有一件空間靈寶?”
王動頓時呼吸一緊,仙魔妖同修?是了,自己拜入仙門修的是修仙之法,大魔無雙訣修的是魔功,而對方點出的修妖,細細一想更是說的沒錯。
自己能領悟妖修纔有可能會的土遁術,自然是繼承了樹妖“老仙”的血脈傳承,畢竟自己的身體被樹妖的木靈精華改造過,半人半妖。
對方僅憑穿越星空的目光,便能察覺自己的這些底細,已然十分可怕了,然而就連自己識海里的五靈寶珠,也被對方發現了,這下子危險了。
王動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若非他目前的實力和對方簡直天壤之別,已經動了殺心的他,定要殺了對方滅口。
一旁跪坐在地上,扶着他的遊坦克面色大變,“仙魔妖同修?空間靈寶?這是怎麼回事?叔父……”
王動神情抽搐,看着兩眼放光的遊坦克,這些秘密都被這傢伙聽到了,殺他滅口?
不,別說自己此刻重傷,擡擡胳膊都難,便是自己戰力未損分毫,遊坦克和自己不離不棄的同生共死後,自己也下不去這個毒手。
就在這時,天坑頂部的光幕裡,原本鎖定他的兩道目光,忽然看向了遊坦克,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個矮胖難看的小子,想知道這些,我來告訴你便是。”
遊坦克狂喜,想也沒想擡頭望去,就在這一瞬間,俯視他的兩道目光,突然化作了有如實質的兩束光柱,光柱中電光閃爍一舉轟入了
他的眉心。
遊坦克頓時好像被雷劈了,兩眼發直,滿頭長髮刺蝟般根根直立,渾身僵硬“砰”的倒地一動不動了。
“坦克!”沒人扶靠的王動跟着躺倒在地上,怒視着天坑頂部嘶聲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女人聲音淡淡的說道:“我這是在幫你,洗去了自我出現後他的一部分記憶,他並無大礙只是昏迷了,而你也不必要擔心我惦記你那顆空間靈寶,我自有異寶和手段不屑奪之。”
以對方的恐怖修爲,王動相信她沒必要騙自己,當下放了心,問道:“前輩爲何幫我?”
女人的聲音有些興奮,透着幾許溫和親近:“我本妖修,你仙魔妖同修,算是我三分之一個自己人,我不幫你,難道還要幫你身旁那個純人類?”
原來是這樣。
王動安了心,真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妖修,他向來只重恩仇只分敵我,並不在乎什麼仙魔妖之間的界限。
這尊大神既然把他當成了三分之一個自己人,正好弄清楚一些問題。
他喘息片刻,恢復了一些力氣,恭敬道:“恕晚輩斗膽,敢問前輩大名?是何修爲境界?”
“斗膽?你的膽子倒是大得很。”
女人嗤笑了一句,轉而道:“懶得瞞你,我名雷月瑤,本是五華星、空月山上一焦木,歷經千年雷擊生出靈智,後又修煉了三千多年悟得雷法之道,化神之後衝破五華星氣障飛昇星空,如今的修爲化神末期初窺陰陽境。”
雷月瑤?
五華星空月山?
焦木被雷劈了千年開啓靈智?
又修煉了三千多年悟得雷法之道?
化神之後衝破氣障?
化神末期?
初窺陰陽境?
王動眉頭緊鎖,被對方話裡的種種信息震驚的不輕,更可謂打開了他修行路上的一扇大門。
原來世間之法並非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雷之一道也能被領悟,而元嬰之上有化神,化神之上更有陰陽境,要想破開九天罡風形成的氣障,需要有化神境界的修爲。
他目光炙熱問道:“如何才能突破到化神境?”儘管朱玲一定知道,可他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和際遇自食其力,不想每件事都麻煩朱玲。
雷月瑤道:“世間生靈,都有天地命三魂,一旦三魂齊聚扛過了劫數,便是踏入化神境界之時,這些等你到了元嬰境的時候,冥冥中自然有所感應。”
王動沒有再問這些,那是多少年以後的事情,看向不遠處被捆仙索綁着倒在地上的石虎三人,急切道:“雷前輩,他們煞氣入體二十幾日,已成煞屍能不能救得回來?”
雷月瑤道:“他們入體的煞氣,你如果有辦法吸出來,他們靈智沒有被完全侵蝕,應該能救的回來。”
王動終於放心了,他自然有辦法吸出石虎三人體內的大量煞氣。
他看了看井臺方向,這才問道:“雷前輩,那八根倒在井臺邊的黒木樁和三把刀劍又是什麼?”
雷月瑤道:“八根雷擊木是我修煉有成後本體上脫落下來的,可孕育出辟邪雷電,地上的三把刀劍,和融入滅邪刀的五把,被辟邪雷電洗練多年,可鎮煞破邪誅妖滅鬼,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王動費力的搖了搖頭,欲言又止道:“雷前輩,這些雷擊木和刀劍,您打算……”
雷月瑤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以爲我不知道嗎?滅邪刀都已借了給你,其他這些也算我暫時借你使用的,日後見面還給我便是。”
“謝前
輩。”王動大喜致謝,如何使用雷擊木暫且不提,可剩餘的三把刀劍,有鎮煞破邪誅妖滅鬼之奇效,他留下大有用處。
雷月瑤淡淡的道:“若非你身具妖修傳承,與我有三分緣分,滅邪刀和這些豈能借給你?”
“那是,那是,前輩胸襟開闊樂於提攜後輩,晚輩自然敬仰的很。”王動趕忙送上了幾句好話。
雷月瑤道:“借了我的寶貝,還不報上名來?”
王動趕忙說了出身來歷,未做隱瞞。
雷月瑤聽後沉吟道:“你青羅宗祖師,倒是和我有些淵源,這樣吧,先前我看你丹田之中,除了五行靈力和滅邪刀,還凝聚出一小團辟邪雷源,我便傳你些御雷之法,你意如何?”
王動一陣心動,可強壓下貪念,試着道:“前輩好意,我自然求之不得,可我身爲青羅宗弟子,沒想過改投師門。”
“誰讓你改投師門了?”
雷月瑤喝道:“我是怕你糟蹋了那團雷源罷了,別人想修雷道都千難萬難,一個不慎便會被辟邪雷電劈死,而你卻傻人有傻福有了這般造化,一句話,你學還是不學?”
傻子纔不學,王動當即應承了下來,就見天坑頂部的光幕裡,一道電弧聚成銀河般的光束灑落下來,鑽進了他的眉心。
剎那間,王動的記憶裡出現了一些傳承,正是五花八門的御雷之法,其中便有如何利用那些雷擊木修煉的方法。
雷月瑤道:“接受了我的傳承,你便算是我的半個徒弟,這些御雷之法,今後若有合適的妖類願學,你要替我傳承下去。”
王動道:“前輩對我有半師之恩,這些吩咐我自當遵從,可您既然和我青羅宗的祖師頗有淵源,想必知道北莽修仙界,人類修士和妖魔之間不兩立,我……”
雷月瑤打斷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妖類之中也並非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也有不少專心修煉並不與人類爲敵的。”
“你若遇到這樣的妖類,而他們又可以修煉御雷之法,你傳給他們就是了,至於其它和人類水火不相容的妖類,只要你有本事,殺刮存留隨便你。”
王動頓時傻了,心說雷前輩,您老人家也是妖修,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雷月瑤彷彿明白他想什麼,淡淡的說道:“修煉至今,我漸有明悟,世間萬物生靈,都有其各自的造化與劫難,這是適者生存的一種道,外力強加干預又能改變多少呢?”
“妄圖改變弱肉強食的道理,任你道行再深,也不過一時而已,自身陷入因果不說,本身不能適應得保一時平安的同族後輩,終歸會被不喜不悲不殘不善的道所淘汰。”
“道?”
王動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個頭緒,可雷月瑤這番淺顯卻又值得人深思的言語,卻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記憶裡。
就在這時,雷月瑤淡然的聲音越來越遠:“鏡花水月終究是空,唯有永生纔是無量,王動,你好自爲之,或許你我可以在那無量永生之地再見。”
王動擡起頭,就見天坑頂部的那片光幕,眨眼間消失在了星光點點的夜空裡。
陣陣冷風吹來,他看着四周被吹散的煞氣,就感覺好像剛剛做了一場夢。
可躺在井臺邊隱有電蛇遊走的八根雷擊木和三把血色刀劍,無疑說明方纔的一切都是真的,而變成煞屍的石虎三人還等着他去救治。
他忍着掌骨和腕骨斷裂的左手上傳來的陣陣劇疼,單臂支撐着身體爬向了石虎三人,就在這時,肚朝天躺一旁的遊坦克醒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