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法寶滅邪刀遭受重創,王動的口鼻之間,頓時躥出了大股鮮血,胸膛裡翻江倒海一陣劇痛。
他咬牙硬撐着,踏劍前飛的速度不減分毫,探手就要召回滅邪刀。
正在這時,遠空裡青光一亮,緊接着兩條蛇一般的青絲光芒,呼吸間已經飛來,速度快的簡直讓他來不及反應。
一條青絲光芒,一把卷住了飛快縮小的滅邪刀,光影只一閃便縮了回去。
而另一條青絲光芒,一舉扯下了王動手腕上的紫色儲物鐲,一道幻影飛退了回去。
魯隨風掌中青光一閃,指間青魚般掙扎扭動的滅邪刀,頓時老實下來,被他收進了大袖之中。
身旁的陶永芳沒和他計較這個,和他一起放出了神識,直接破了王動打在儲物鐲上的神識烙印,查探起了裡面的諸般物品,竭力尋找着秘法所在。
與此同時,兩件法寶被強行抹去了神識印記,王動腦袋裡撕裂般的猛地一疼,腳下一滑,險些掉下了飛劍。
這時候,被擋了一下速度一緩的金棺,已然撲倒了他的雙腿之前,金棺生出的滾滾如潮的無形氣勁,“叮叮噹噹”的激射在他的金甲之上,情勢萬分危急。
電光火石間,王動紫陽刀倉的出鞘、灌入大量法力一刀斬中了金棺!
“當!”
被刀鋒斬中的金棺表面,猛地爆出了紫日般的大團光芒!
王動在和結丹境強者的法寶對憾!一座座山頭上的青羅弟子們簡直忘記了呼吸,震驚過後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他們就是此刻英揚武烈無所畏懼的王動,渾然忘記了他們方纔還在痛罵王動豬狗不如。
王動就覺着一股兇猛難擋的反震之力傳來,一舉衝破了他手掌上的法力護罩,直接震斷了他的指骨腕骨和胳膊上的條條經脈,他紫陽刀拿捏不住,頓時脫手飛出。
然而有得有失,正是藉着反震之力,王動腳下法力粘緊了飛劍,在空中連人帶劍、風車般的倒轉了一週,房屋大的金棺擦着他的衣袍,從他的下方呼嘯而過。
已經赤手空拳的他踩着飛劍,就在澎湃翻滾的氣浪之中,破浪而行電光一般射了出去。
唐川猛吸一口涼氣,剛想召回金棺,就在這時,御劍而來的王動已然衝到了兩裡之內。
劍氣如潮!
王動左掌一翻,所有的劍氣一舉放了出去。
觀戰衆人瞪大了眼,就見王動的左掌之中,剎那間噴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牛毛般劍氣,形成了一片層層疊疊的劍氣狂潮,速度快過流星,只一眨眼便捲到了唐川身前。
劍氣未到,可令人膽寒的恐怖氣息,已然迫在眉睫!
唐川腳踏飛劍向後飛退,衣袍鼓盪的身體外面,瞬間裹上了一層金色法力護罩。
然而他退的再快,可倉皇應變的速度,又怎能快過瞬息即至的劍氣!
“噗噗噗噗……”
黑白兩色一浪追着一浪而來的劍氣,一舉破了他的法力護罩,從他的左臂之中,魚羣過境一般穿透了過去。
點點血光崩現,如同千點紅梅綻放空中。
唐川疼的嘴角一抽,忽然嚇得魂飛膽裂,顧不得再戰王動,腳下飛劍載着他“嗖”的橫飛了出去。
停穩之後,唐川就覺着他的大半條左臂,好像變成了生機全無的枯木,硬邦邦的不聽使喚。
那種麻木枯死的驚悚感覺,已經襲上了他的肩頭,就要朝着他的心臟蔓延!
他當機立斷右掌一揮,一記掌刀砍下了他的整條左臂,運轉全身的澎湃法力,頓時找到了宣泄口,從鮮血噴灑的斷臂傷口噴涌而出,在陽
光裡射出了一束金色的法力氣柱!
擡眼再看王動時,唐川驚怒交加,只見王動踏着飛劍已經殺入了七個修士之中,沒有報廢的左掌之上,燃燒着火焰熊熊的三色火焰,黑!白!紅!
什麼?結丹境強者,竟被王動的劍氣逼的自斷一臂?這怎麼可能?
結界內外的青羅宗弟子們,大張着嘴巴簡直變成了啞巴,一道道目光緊追着王動不放。
就見王動御劍如飛,在七個踏劍招架的修士之間縱橫來去,一個人追着七個人打,一隻火掌上下翻飛呼嘯來去,呼呼呼的破風聲,隔着這麼遠都能聽見。
而那些近戰無法施放法寶的修士,被一隻火掌追的踏劍躲閃疲於奔命,一個修士忽然躲得慢了點,直接被火掌拍成了漫天血肉。
也就在三四個呼吸之後,又有一個女修躲閃不及驚恐大叫,拼命舉起手中的刀狀法寶,試圖抵擋拍向她頭頂的火掌。
哪知道王動虛晃一招,疾若奔雷的火掌猛地一低,一掌拍進了她的胸膛,從她後背爆出的血水中穿出,如同拍穿了一層窗戶紙。
啊!一座座山峰上的青羅弟子們嚇得面無人色,他們何曾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殺人場面。
五行峰上,慕容紫衫站在王遠山的屍體旁,滿臉淚水的看着遠空中那個死前搏命的男人,她的一顆心都碎了。
至於癱坐在一旁傻子般的韓若雪以及其他人,慕容紫衫不屑去看一眼,她的眼中,她的心裡,只有她的丈夫,只有她四面楚歌孤立無援的可憐的丈夫。
青羅峰上,李南天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小賊,有此霸道掌法,爲何不早點獻給青羅?你該死!該死之極!
而在山門上空,杜千等分散各處的修士們紛紛喝罵,然而虎入羊羣的王動纏着交戰處的幾個修士不放,他們不敢放出法寶傷了自己人。
魯隨風面色鐵青,本門的結丹境長老唐川自斷左臂法力崩潰,已經喪失了戰鬥力,其他被王動追着打殺的,可都是他們劍符門的弟子啊。
他再也淡定不住,顧不上以大欺小,凌空虛渡僅僅兩步邁出,已然到了御劍撒野的王動身後兩丈處。
“看掌!”
他好歹顧忌着最後一點臉面,提醒了一聲,青光乍現的右掌如影隨形地拍了出去,就要廢掉王動的雙腿。
陶永芳一見他出手了,也不好意思再作壁上觀,剛想出手,忽然眼睛暴睜,這怎麼可能?
就見踏劍猛回頭的王動眉心,一點綠光閃過,一個霓裳飛揚的妙齡女子憑空出現,正是身帶重傷來救王動的朱玲。
神秘女人?
陶永芳大驚失色,來不及趕去支援魯隨風,倉促之間,只得推出了一記黑氣騰騰桌面大小的落天掌,風馳電掣般的打向了朱玲。
這時候的朱玲,綠光大作的兩隻手掌,一掌撞上了魯隨風原本擊向王動的單掌,另一隻手掌趁機拍在了一聲驚吼的魯隨風胸膛!
魯隨風被這一掌破了法力護罩,整個人風箏般的倒飛了出去。
而攜傷而來的朱玲,對掌之後,七竅竄血倒飛了出去,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影,一舉晃出了她的身體,下一刻不倒翁一般,重新晃回了她的身體。
也就在這時,陶永芳那記隔空拍來的黑色掌影,裡面竄動着一隻猙獰咆哮的虎頭陰魂,馬上便要追上了身體倒飛的朱玲,直奔她的面門而去。
而朱玲對掌之後,地魂被震得離體飛出剛剛歸竅,根本無力抵擋,眼見這一掌就要拍的她腦漿迸裂。
就在這一瞬間,王動捨棄飛劍凌空撲來,用他披着金甲的後背,竭力迎向了拍來
的黑色掌影!
“不要!”朱玲驚恐大叫。
王動左臂奮力一揮,剛把朱玲推到了一旁,砸來的黑色掌影,一舉拍在了他的背上!
“轟!”
棍打皮革的巨響聲中,王動被拍的七竅噴血,渾身金甲冰面般的爆開,炸成了激射向四周的千餘顆土極晶,而他被打的一溜跟頭朝着下方山嶺墜去。
緩過一口氣的朱玲流星趕月般的追了下去,一把抱住了滿嘴冒血的王動,哽咽哭道:“爲什麼替我擋下那一掌?你好傻,那會要了你的命的。”
“……”王動竭力想說些什麼,可一股又一股鮮血,不斷涌出他的嘴角,他已無力回答,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不,我不要你死,我命令你不許死……啊!”
朱玲哭喊着,忽然仰天瘋吼,飛速下墜的過程中,騰出來的一隻手掌裡面,狂噴出了一片白森森的寒氣……
“快!快攔住她們!那女人已被我重傷。”魯隨風倒飛之中,衝着陶永芳叫了一嗓子,話音未落便大口大口的吐起血來。
“不怕死的只管來追,我還有搏命一擊!”
朱玲嘴角眼角全是血,抱着雙眼緊閉的王動瘋狂大吼。
陶永芳瞳孔猛縮,懸浮在氣浪翻滾的空中,拳頭攥了又攥,最終沒敢衝上去。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霓裳獵獵的朱玲,一手抱着生死不知的王動,另一隻手提着一把十幾丈長的氣劍,頭下腳上流星一般射向下方山嶺,一劍劈開了森林大地,帶着王動一頭扎進了深淵般的地縫裡,隱隱的,似乎有重物極速入水的聲音傳來……
“陶永芳,”
面如金紙的魯隨風晃晃悠悠踏空而來,驚懼的看了眼下方山嶺之間,那條鴻溝一般塵土激揚的裂縫,衝着陶永芳吼道:“你爲什麼不攔住她?”
陶永芳怒道:“你耳朵聾了?沒聽到她還有搏命一擊?我追下去找死嗎?要追你去追,老孃恕不奉陪!”
“你……”魯隨風氣的又吐了一口血,捂着心口被堵的無話可說,他也不敢啊,實在是那個神秘女人太強悍了。
他一口怨氣憋在就快炸開的胸膛裡,四處踅摸着撒氣的對象,忽然調轉炮口轟向了結界之內,青羅峰上面色陰晴不定的李南天。
“李南天,王動跑了,等他來日重返北莽,第一個尋仇的就是你,老夫好生期待啊,哈哈哈哈……我們走!”
撒過了無名火,帶給了李南天不痛快,他卻痛快了許多,衝着唐川等本門弟子一揮手,從獸囊裡放出了一隻巨大的青冠彩羽飛禽,坐了上去帶着人向東而去。
陶永芳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下方山崩地裂的山嶺,回頭朝着李南天譏諷道:“你……也配做一派之主?有你這樣的宗主,無論多少忠心耿耿的弟子,也要被你逼的反目成仇,青羅由你執掌,好得很吶!”
她撒氣的同時,也暗藏了分化青羅弟子的用心,之後帶着杜千等本門弟子,將散落山林之間的千餘顆土極晶搜了出來,御空而起追着魯隨風而去。
秘法沒有得到,但落入魯隨風手中的那隻儲物鐲裡面,可是有不少讓她眼熱的好寶貝啊,她不會讓老魯獨吞。
片刻之後,兩派修士走了個一乾二淨。
白雲悠悠,藍天依舊,但青羅宗的山門處,原本恢弘高大的山門卻已倒塌,旁邊的山林更是一片狼藉。
就在那條深淵般的地縫邊上,王動割袍斷義飄落的那片衣角,掛在山腰一青松的枝杈上孤零零的隨風擺動,彷彿一隻手掌在輕輕揮動,是否是捨不得他的人兒,在爲他默默送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