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8日，杭州筧橋機場。
名菜拿着一瓶汽油，憤怒的衝進機場塔臺。
國軍空軍軍官們正在說笑，被怒氣衝衝的名菜嚇了一大跳。
“名長官，請問……”
“混蛋！”名菜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看看這瓶汽油！就是這種汽油堵了油濾！你看看這些雜質！我的飛機不是被打下來的，而是被汽油堵在地面上的！”
人民軍用的汽油是從百色油田和四川油田的煉油廠裡煉化的，質量其實並不太好，而國民黨的汽油是從美國進口的，理論上說，要比勞動黨自產的汽油好上很多倍。可交戰沒幾天，s-5戰鬥機的發動機就不斷地出現顫振現象，直到勞動黨自己的機械師來了以後才發現，劣質的汽油把油濾給堵死了，如果當天強行升空作戰，很可能會出現發動機空中停車的危險。
“我提出嚴重抗議！這根本不是87號汽油！你們的油料處長在哪裡？”名菜憤怒的吼道。
一個國軍中校軍銜的人用抱歉的語氣說道：“對不起名長官，我們……我們機場沒有油料處這個單位，所有的汽油都是軍需處置辦的。”
“而且……”一個國軍飛行員打扮的人接過話茬，“我們用的也是這種汽油啊。”
名菜已經出離憤怒了：“我親眼見過美國生產的87號汽油！跟這個東西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無論如何要見到你們的負責人！”
國軍中校黑着臉咳嗽了一聲：“把我們的軍需處長請來！”
不一會兒，一個白白胖胖的軍人就被請進了辦公室。
中校簡單的作了介紹，然後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名菜的詰問。
“這是什麼東西！”名菜指着汽油裡的絮狀物問道。
“名長官，”這個上尉處長答道，“這是汽油啊。”
“別給我裝糊塗！”名菜怒道，“按照你們軍令部的回電，你應該提供美國生產的87號汽油！這是什麼？！廢渣油嗎？”
軍需處長臉色難堪，說道：“長官，這就是87號汽油啊，你看，這是上峰給屬下的文書。”
名菜奪過文書，這是中英文對照的檢驗合格證，端詳了一分鐘之後……
“你他媽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麼！你看看英文原版寫的是什麼！這是煤油的產品合格證！”名菜氣憤至極，檢驗員竟然連英文都看不懂，用一份中文的汽油合格證和一份英文的煤油合格證證明一瓶是什麼油都不知道的東西是87號軍用汽油，這簡直太荒唐了，制度如同虛設一般。
“長官，我不認識英文啊，要不，我給您問問去？”軍需處長拿起電話機，開始撥打起來。
名菜略微瞭解，發現國民黨空軍的建設資金竟然沒有掌握在國家手中，而是由私人管理的！而負責給空軍籌辦汽油的竟然是一家名叫華美貿易公司的企業，無論是國軍還是人民軍的汽油都是從這家公司的倉庫里拉過來的。
名菜往根據地打了一個電報，一查，水落石出，這家華美貿易公司的老總不是別人，正是陳果夫和陳立夫兄弟。這兩位都不用介紹了，空軍的經費到他們那裡購買汽油，這不是讓老貓枕着鹹魚睡嘛！名菜無奈的燒燬了電文，他知道，要合格汽油只能從根據地轉運了。
國民黨cc派那可是樹大根深，腐敗的觸角幾乎伸到每一個角落，而且這不是一兩個人的行爲，而是一整個貪污帝國。名菜如果要追查汽油的下落，那麼軍需處打電話到上面，上面再派人來調查汽油品質，如果汽油真的不合格，那麼也不一定是供應商的問題，你儲存有沒有問題？誰經的手？都要仔細查訪。
好了，等發現是供應商，也就是陳氏家族的問題，那是不是底下哪個人偷換了？還是美國人賣給我們的就是這樣呀？你也要查個清楚嘛不是。你說什麼？直接把陳果夫抓起來？這怎麼能行呢，執法要講證據的嘛。你說去查他？那怎麼行呢，目前還沒有明顯證據證明和他有關嘛，怎麼說也要先查小兵，再查經理，最後再去查陳果夫先生。
這就叫做嚴格執行體制，依法辦事。當然，一般不是查的那個人還沒查完自己就被查掉了，就是被他查的人莫名其妙掛掉了，總之水落石出是百年之後的事，死人是眼前的事。對此，名謙有過非常經典的論斷，如果腐敗政權制定的法律不限制人民的鬥爭精神，不保護特權階級，那纔是奇怪的事情。
名菜只能動員人民軍的地勤人員，將汽油一桶一桶的用紗布過濾後再給飛機添加。如果不出意外，這麼折騰下去，再過幾天，備用的發動機和汽油濾就基本上可以報廢了。
但是嘛，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在人民軍53航空聯隊一籌莫展的時候，蔣介石復出了。他復出是因爲他下了臺。九一八事變，不抵抗的張學良和默認的蔣介石在國內外（友邦驚詫）和黨內外（孫科胡漢民）的一致聲討下下野回家，讓全國各族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出了一口鳥氣。當然，氣是出了，飯還是要吃的，政府也是要運行的，國民黨一合計，孫科，孫中山的兒子上臺主政。
孫科，在歷史上是個沒有爭議的人物，爲什麼沒有爭議呢？因爲他除了是孫中山的兒子，什麼都不是。不過在那一年，他證明了自己不僅是孫中山的兒子，還是個背後插菊花的能手，這一刀下去，蔣介石黯然下野。
但是嘛，蔣公雖然不是最好的領袖，但國民黨內還真找不出更好的來。有道是黃鼠狼下崽，一窩不如一窩，孫科一上臺，工資都發不出去，員工們自然就不幹了。蔣公在的時候雖然不民主，可好歹有飯吃，你上來就大談民主是第二生命，我tm第一生命都要餓沒了，還要個狗屁第二生命啊！
很快，蔣公復出。蔣公可是個記仇的人，他復出的第一件事情……大家應該能猜到了。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年頭插蔣公刀子的人太多了，全收拾了國民黨就差不多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抗日！命令第五軍張治中支援淞滬，“要在上海打出國際影響力”。他爲什麼要抗日呢？很簡單，因爲他不抗日的事情做得太多了，所以就要抗日一下。至少要和不抵抗將軍張學良劃清界線，讓全國都看到，蔣介石不是日本人的狗，他是要全盤考慮國家利益的。
翻譯成現代語言就是——不要踩到蔣介石的地盤，你愛咋打咋打！
不管怎麼樣，名菜終於等到了正規的87號汽油，當蔣公決定派出第五軍的時候，華美貿易公司在二十四小時內就解決了汽油的問題。同時，他也見到了當時的航空署署長黃秉衡，這個人就是事實上的空軍司令，還算科班出身，在當時這種混亂的管理下，國民革命軍掛上一個空軍的辦事機構就不錯了。
接下來的戲還是要人民軍來唱，因爲國軍的飛機已經有一半無法動彈，眼下可以動用的只有人民軍的兩個飛行大隊。拿到了急需的配件之後，地勤人員拿着修復用的蒙皮，吧嗒吧嗒的把彈孔一貼，再更換一些零件，一度趴窩一半的53航空聯隊滿血復活。
黃秉衡看到人民軍這一列銀光閃閃的飛機，心裡是說不出的羨慕，同時他也提出一個想法，日本人老是轟炸中國守軍陣地，我們能不能炸他們？！
名菜一拍大腿，行啊！怎麼不行！53航空隊建立以來，最拿手的就是丟炸彈，而且他們還真做好了丟炸彈的準備。
人民軍是很注重兵種協同的，其中步炮協同和空地協同都是重點科目。當時無線電還不能單兵攜帶，一般都是一個人揹着大電池，一個人揹着電臺，完全無法滿足協同的需求。所以，除了體力特別變態的龍牙突擊隊，人民軍的步兵叫支援的時候通常都使用一種古老而有效的辦法——打曳光彈。
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冒頓單于，原創。
閃着紅光的曳光彈打到那些無法擊毀的堅固工事上，炮兵就會跟着曳光彈轟擊這些堅固據點。後來炮兵越打越遠，曳光彈也沒那麼容易看見了，於是就發明了彩色煙霧彈，迫擊炮將紅色煙霧彈打到目標周圍，遠程火炮很快就會呼嘯而至，把目標打成渣。後來，空軍也把這招學了去，陸軍只要看到自己的飛機過來，就張開防空識別旗，然後把煙霧彈打到對方目標附近，飛機就往那丟炸彈。
承擔如此重任的迫擊炮就是老式的長身管61迫擊炮，這種炮國民黨軍也有購買裝備，深受官兵們喜愛，空軍後勤處只需要把少量庫存的火炮和煙霧彈運過來就可以了。
一切準備就緒，很快機會就來了。
11日下午，日軍在閘北狂轟溢炸的同時，向蘊藻浜、曹家橋一線大舉進攻。人民軍果斷放空閘北的日軍轟炸機，集中四個可以出動的中隊，由24架s-5掛彈，28架s-3負責掩護，集中空襲曹家橋一帶的日軍。
閘北那是市區，房屋太多，不好辨認目標，蘊藻浜地勢平坦，鬼子不好隱蔽，正是挨炸的好地方。
在此之前，中國空軍從未轟炸日軍地面目標，加上中國軍隊缺乏壓制炮兵，小鬼子的炮兵非常猖獗，從不構築工事，也不進行任何僞裝，甚至違反了火炮陣地的基本構築原則——炮間距原則。（一發炮彈不能殺傷兩門火炮）
日軍炮兵觀察氣球忽然發現，對面的中國守軍在揮舞着帽子。
“八嘎呀路！士氣還不錯嘛，被轟了這麼半天還這麼高興。”日軍觀察員咒罵着給炮羣發命令，就轟那些揮舞帽子的。
鬼子們七手八腳的調整射擊諸元，搬炮彈的搬炮彈，抓把手的抓把手。忽然，聽電話的鬼子兵疑惑的問了一句：“飛機？”
沒錯，飛機！
不過已經用不着他通知了，大傢伙已經全看到了。鬼子的觀察氣球最先倒黴，你想啊，這麼一塊大平地，就你這麼一個冒泡的東西，不打你打誰啊！
人民軍飛行員摟草打兔子，順帶一梭子，就把這個氫氣球給他點着了。
陣地上的中國守軍對被這個觀察氣球欺負慘了，那是恨得咬牙切齒，現在無不歡呼雀躍。炮兵陣地上的鬼子這下全傻眼了，看大炮，全放在一起，看彈藥，就在附近，這就是一個危險品大堆場，在人員密集區堆放危險品，什麼後果大家都是能夠想象的了。
轟！
一個炮輪在天上飛。
咚！
一個頭盔也在天上飛。
咣！
一朵蘑菇雲直接往天上飄。
雖然只命中了兩顆炸彈，不過日軍炮兵陣地上確實發生了不止一次爆炸。炮彈箱被爆炸氣浪掀到空中，緊接着直接凌空爆炸，就像一個二踢腳一樣，場面蔚爲壯觀。
在陣地上看熱鬧的國民黨軍官突然想起來，上級曾經要求他們爲飛機指示攻擊目標。
“迫擊炮，往那個小樓那打！”日軍佔據了一棟二層小樓房，馬上就做成了一個支撐點，國軍一日苦戰未能攻下，屢屢遭到冷槍和火炮襲擊。
轟！
日軍士兵只是稍微縮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炮擊，充其量不過是騷擾而已。不過這一次的炮擊留下了一發冒着紅煙的炮彈，升起一串煙霧。
啞彈？
煙霧彈？
國軍軍官皺着眉頭，我也不想的，可那炮手不識字，打了三箱炮彈才摸到那個煙霧彈，不然你以爲我想浪費這麼多嗎？
日本人並不知道這一點，警惕的戴上了防毒面具，紅煙，沒準是毒氣呢。
轟！
日本兵就像坐上了土飛機，被震得飛起一米。s-5戰鬥機的第一枚炸彈落在樓房後面，屬於近失彈，衝擊波撼動着建築物的基礎，凡是靠着建築牆面打盹的日本兵都被衝擊波震得吐血。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第二枚炸彈接踵而至，又是近失彈，炸彈震碎了地基，牆面立即坍塌下來，破碎的磚瓦揚起一陣煙塵。
又是一枚落下，鬆動的地基終於承受不住衝擊波的摧殘，樓房像被抽去筋骨一樣，瞬間垮塌下來。這個曾經肆虐竟日的火力點，在人民空軍的100kg炸彈面前，僅僅一分鐘就崩垮了。一個小隊的日本兵被震得迷迷糊糊的，直接被活埋在廢墟里。
國軍士兵頓時口瞪目呆，原來空中支援是這麼爽的一件事情，天天挨鬼子飛機炸，今天終於看到小鬼子被活埋，心情那就別提多爽了。
“長官，那小鬼子還活着！”
軍官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日本兵掙扎着從倒塌的廢墟里艱難的爬出來，他的一條腿已經明顯不規則彎曲，是被磚石砸斷了，悽慘的呻吟聲清晰的傳到國軍的陣地上。
“我去你媽的，你他孃的也知道疼啊！你殺人放火咋不知道疼啊！”軍官一邊叫罵一邊開槍射擊。士兵們也紛紛響應，子彈在日本兵身邊打出一朵朵煙塵。國軍士兵的槍法確實不怎麼樣，讓這個半死的鬼子多受了好一會兒的痛苦。
十九路軍看到日軍支撐點崩潰，隨即發起反擊，一口氣把突入第一線陣地的日軍趕了出去。
53聯隊在數量上處於劣勢，不敢戀戰，丟完炸彈就走，但飛行員們還是看到地面上的中國軍隊發起了勇猛的衝鋒，灰藍色軍裝的士兵與土黃色軍裝的鬼子兵混在一起，刺刀肉搏，鮮血如川，四處都是刺刀入肉的鈍響。
屍山血海的蘊藻浜前線，國民黨軍隊擋住了日軍第九師團的攻勢，當夜將突入陣地的日軍士兵全部逐出。
數日之間，日軍幾度突入防禦陣地，卻又都幾度崩潰。日本海軍航空兵怎麼都抓不住來去如風的人民空軍。人民軍總是大機羣出動，小機羣即使遇到了也打不過，而如果是大機羣求戰，對方根本不跟你硬碰。而人民軍如果覺得有利就會攔截日軍轟炸機，打了就跑，最大平飛速度處於劣勢的三式艦戰根本跑不過敵機，只能徒嘆奈何。一不小心，陸軍還會平白捱上幾顆炸彈，氣得鬼子指揮官野村吉三郎哇哇亂叫，直罵海軍都是些“八嘎”。
罵吧，趁你還有機會罵的出來。
在日本人的觀念裡，皇軍是所向無敵的，既然每一個成員都這麼優秀，現在仗打成這個樣子，那肯定是某個人的錯。根據古人的指揮，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打不過那肯定是將領的問題。日軍增兵上海，同時把這個野村吉三郎一腳踹回了日本老家。礙於面子，對外只宣稱是身體不適。
據說這個野村是被架上軍艦的，一邊走還一邊喊，老子沒病。
沒病？
植田謙吉氣不打一處來，你知足吧！我還想把你送精神病院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