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光榮集體

青山搖曳,知了蟲鳴,影子幾乎垂直在地面上,這種酷暑天氣,如果是體質不健全的人,非暈過去不可。

斷牆之下,一個憨厚的身影迅捷的伏下,似乎發現了什麼。沒錯,雖然有熱氣蒸騰,但那一定是一個人!這漢子挽起袖子,躡手躡腳的跟上,這年頭還有人敢翻過這堵牆,倒是一件新鮮事,非抓起來問個明白不了。

幾步疾走,這漢子趁前面那人不備,上去就要來個抱膝摔!

說時遲那時快,漢子的手就要抱過去的那一瞬間,來人兔起鶻落,竟是憑空而起,一個燕子翻身,左手便將那漢子的頭髮拿住。漢子疼得齜牙咧嘴,沒想到人家不走左右,竟是從上面動手,偏偏抱膝摔動作已經做出,衝得太猛,收招不住。來人順勢翻身,膝蓋一點,徑直撞在那漢子的屁股上,那漢子應聲倒地,好一個平沙落雁式!

漢子剛一落地便知來者不善,揮肘要反擊,卻被一掌制住關節,肩膀一陣吃疼,動彈不得。到了這個時候,是該叫救命了。

漢字沒有叫,在龍牙突擊隊裡,叫救命是最丟人的事情,沒有之一。他疼得冷汗直冒,憋紅了臉,最後喊出一句:“有敵人啊!”

這一嗓子可是捅了馬蜂窩,剎那間上百個精壯漢子從各個位置冒出來,衝鋒槍齊刷刷的指向那個翻牆進來的人。

只見此人光着腦袋,一根頭髮沒有,臉上些許皺紋已經是有了年紀,但全身精肉爆炸式的凸出來,面容瘦削,目光矍鑠,臉上一道刀疤令人不寒而慄。

“隊……隊長!”領頭軍官立即敬禮,身後的隊員們也都放下武器。

那被壓在底下的漢子不幹了,大聲嚷嚷:“你幹嘛呀!抓他媽的!”

“葛二蛋!嚴肅點!”軍官喝道。

“你下來嚐嚐看能不能嚴肅點!”葛二蛋疼得大喊。

“原來你叫葛二蛋啊……”老者笑道。

“你tm誰啊!”

“我?”老者大笑,“我!老虎的爪!毒蛇的牙!刺刀的鋒刃!子彈的鋼芯!黑暗與正義的使者,勇敢而又幽默的男人!”

“我——羅三炮!”

軍官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羅三炮這個開場白也太長了。“隊長,你……”

“很長是吧?長就對啦!”羅三炮得意的說道,“這可是胡志明主席給我量身打造的,他老人家說了,但凡有本事的人,必須名頭夠響!你們看《三顧茅廬》,劉備見諸葛亮門童第一句話,‘大漢左將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皇叔劉備’,看看!這叫名頭!得響!”

軍官弱弱的說道:“不是啊,隊長,那葛二蛋同志……”

哦!他還在下面壓着呢,疼得臉都扭曲了。

羅三炮抱歉的跳起來,葛二蛋在下面已經差不多了。“好吧,扶他起來,一會兒就沒事了。帶我去見琦叔,該交接了。”

許久不見,羅三炮黝黑精壯,而陳琦已經是發福了。琦叔已經老了,羅三炮還不服老。

“孩子們,你們有仗打了,有羅隊長的地方,一定有熱鬧。”琦叔看到羅三炮,感慨道,“怎麼,胡志明不要你啦?”

“算是吧,現在不是小打小鬧的時候了,陳賡剛剛接手,說是要把法國人北部據點連根拔起。”羅三炮一說到自己在越南鬧的那些事情,得意的哈哈大笑。

琦叔舒了一口氣,面色嚴峻的說道:“山西戰局很不順利,軍委要動用一中隊,所以才找你回來,老骨頭還行不行?”

“沒問題,老羅我還沒結婚呢?童子身!”

琦叔大笑:“少來啦!你私生子的事情組織早查出來了。”

羅三炮臉色大變,琦叔看他表情,知道是千真萬確,便告訴他:“政府剛剛完成人口普查,全部登記造冊,在你老家那點破事兒一翻就翻出來了,琦叔我是退休咯,江洋大盜,自己看着辦,嘻嘻。”

羅三炮啐了一口,黨組織神通廣大,還真的是刨根問底。“那誰!叫政委,山西那邊咋樣了?”

山西那邊主要是李宗仁傻眼了。

東北軍57軍率先突破黃河防線,把當面的晉綏軍四個獨立旅轟得七零八落,潰退幾十裡,不到半天就佔領了渡口附近的所有高地。李宗仁非常高興,帶着參謀團隊就到前線慰問東北軍官兵,雖說東北軍丟了東北,長城熱河抗戰都被日本人當鳥打,可打起反動派來還是非常給力的。

師長牛元峰作戰最爲積極,追得也最深,非常驕橫,一片痛打落水狗的大好局面。到這個時候爲止,李宗仁的心情還是很愉快的,早在他上任之前,張貫一以一個東北人的身份給他提了個醒,說東北軍這支部隊土匪氣很重,欺軟怕硬,讓他千萬小心。

張貫一是張作霖保送到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本不該這麼說,他這麼說就說明東北軍這種習氣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九一八不抵抗暫且不說,在之後的日子裡,被趕出東北無家可歸的東北軍寄身華北、熱河,結果長城抗戰,裝備低劣的29軍出盡了風頭,畏敵如虎的東北軍又是一敗塗地,丟了熱河。

這一次,節節勝利的東北軍突然抽了羊癲瘋,李宗仁在高地上發現,剛纔還在追擊的東北軍被晉綏軍趕着往回跑。這畫風轉的也太快了吧!

李宗仁不顧越級指揮的弊端,連忙指揮炮兵準備火力攔截,同時讓部隊站住兩翼山頭。李宗仁老成持重,突然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除了讓東北軍佔住制高點之外,還派出自己從人民軍中帶過來的教導團,準備支援。

果然,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東北軍炮兵這邊一開炮,那邊乒乒乓乓的就炸響了。東北軍炮術不差,幾次修正炮彈就開始在敵羣中炸開,晉綏軍抵擋不住,紛紛尋找隱蔽。被追殺的東北軍一看敵方被打散了,大吼一聲,返身追殺。李宗仁鬆了一口氣,畢竟是剛整編的部隊,被打蒙了很正常,回過神來就好。

他鬆的早了一點。

沒過多久,剛剛還在追擊的東北軍又被人家追着屁股殺回來了!這一回可是連炮都不好打,晉綏軍一路追殺,東北軍倉皇逃命,跑得比兔子還快。晉綏軍越戰越勇,追着他們的屁股就把外圍兩個高地給佔了,形勢一時失控,李宗仁不敢大意,連忙派出教導團一個營佔住主陣地。

果然,晉綏軍嚎叫着衝來,人民軍教導團那是李宗仁從漢中帶來的老牌部隊,他們既不嚎叫也不後退,而是木雕一樣等待東北軍潰兵從他們頭頂上跳過去。等晉綏軍士兵將到未到之時,衝鋒號驟然響起,人民軍虎躍而出,順勢向敵軍發起反衝擊。晉綏軍楞了一下,攻擊仍不停止,雙方距離迅速拉近,就在數十步之間,一陣爆豆般的槍響,人民軍衝鋒槍搶先開火,晉綏軍的衝擊浪型突然崩了一塊,前浪死在沙灘上,絆倒後浪也死在沙灘上,隊形霎那間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就在這彈指一揮間,人民軍已經端着刺刀衝到眼皮子底下,晉綏軍從沒遇到過如此迅捷的對手,慢了半招,一線士兵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刺倒。人民軍連砍帶捅,轉眼間便將追擊的晉綏軍殺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滑下高地,這才結束了鬧劇。

李宗仁氣悶難當,揪過逃跑的東北軍師長牛元峰,憤怒的質問。

不料這牛元峰的回答讓他口瞪目呆。

“傅作義來了!”

傅作義?李宗仁當然是知道傅作義的,當年涿郡一戰傅作義打得東北軍三生不忘,只不過現在傅作義正跟蒙古德王在綏遠撕逼,怎麼可能出現在山西呢?再一問,纔算明白,哪裡是傅作義,這是傅作義的舊部。

我靠!

不就是一羣二五仔嗎?!至於嗎!

“你們手上不是拿着衝鋒槍嗎?!你們打呀!你跑什麼?”

“我們打了,他們不跑啊!”

原來如此!那一瞬間,李宗仁突然明白了。

那一年也是大雪,有一個人站在東北軍逃跑的路上,說了一句話。“我爲寧前道也,官此當死此,必不去。”

那一年又是大雪,幾十萬東北軍裡面就是出不了一個袁崇煥。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東北軍熊的不是一個兵也不是一個將,而是一個熊兵集團,一個光榮集體。不抵抗的人是誰?蔣介石?張學良?對,也不對。蔣介石是默認,張學良是猶豫,真正不敢抵抗的還是一線的將領和士兵。九一八的不抵抗,是蔣介石、張學良和全體東北軍的“功勞”,每一個人都是參與者!

一開始東北軍對抗的是晉綏軍的保安部隊,也是一羣土匪,被一頓炮轟打跑了,打得非常好看。不想晉綏軍回過味來,發起反擊,一波就把牛元峰的先頭部隊給殺得潰不成軍,連師長一起趕得跟鴨子一樣。

李宗仁這才發現東北軍的光榮傳統——不肉搏。如果敵人撤退,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追擊。但如果敵人發狠衝過來,那麼他們就會撤退。如果敵人不追了,那麼他們就會保持距離放槍,總之,在距離敵軍三十米之內,一定會全軍退走!

很快,李宗仁的發現就得到了印證,在北面渡口,剛剛奪下登陸場的東北軍就全部被人趕進了黃河。要知道溝口登陸場有東北軍最重要的150mm重炮,這個東西要是落到晉綏軍手裡,自己這幾個山頭也不用守了。

李宗仁毫無辦法,不得不將教導團調往北面,把突入東北軍防線的晉綏軍反擊部隊再趕出去。事後人民軍總參謀部認爲,正是這道命令把他自己也給坑進去了。

當天傍晚,晉綏軍突然再次發起攻擊,李宗仁在望遠鏡裡看到,晉綏軍密集炮火準備之後,步兵分成幾路發起向心突擊。當時正是傍晚時分,東北軍的炮火觀察員視野受限,難以提供炮兵火力支援,只能靠雙方步兵的素質決定勝負。李宗仁一開始還算鎮定,他認爲東北軍至少佔據了有利地形,一排手榴彈下去也該頂住了。

萬萬沒想到,手榴彈爆炸的硝煙中,晉綏軍不要命的貼上來,東北軍再次發揮長腿優勢,跑的比兔子還快。這一回東北軍連衝鋒槍都不打了,掉頭就跑,這一跑李宗仁處境極爲尷尬,機槍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稍微猶豫的那一會兒,潰兵一下子就把主陣地給淹沒了。

憤怒的李宗仁手槍都沒拔出來就被潰散的東北軍晾在那當了光桿司令,眼看大勢已去警衛員夾着他往河邊跑。

不好意思首長,我們要負責你的安全。

不肯?那個……你抱手我抱腳,擡起來趕緊走。

可憐的李宗仁被幾個身強力壯的警衛員擡豬一樣給擡了回去,不由分說的往小船上一丟,飛身上船,用盡吃奶的力氣把船推進黃河。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耳邊迴盪着紛飛的子彈,水面激盪着彈片和濁浪。倒黴的東北軍士兵跑到河邊,退無可退,紛紛丟掉武器,跳河逃生。晉綏軍豈肯放過,機槍火炮一齊開火,李宗仁那條小船也被彈片擊中,河水噴泉一樣涌進來,警衛員拼死堵漏還是沒能撐到岸邊。幾個勇猛的小夥子拼着一身水性,愣是把李宗仁給拖了回去。

李宗仁渾身溼透,浸滿泥沙,一身將校呢泡的起了毛,活像一隻大水懶,帽子上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跟珠鏈一樣,輕輕撥了撥衣服,還掉下一條魚來。57軍軍長董英斌嚇得魂不附體,帶着警衛連衝下來迎接李宗仁。

現在的李宗仁已經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麻木的被警衛員擡走,他已經不想再說話了。如果他現在還能說話的話,大概會說“不怕神一樣的傅作義,就怕豬一樣的東北軍吧。”

一天之內,東北軍突破黃河的五個渡口三個被晉綏軍奪回,靠前指揮的李宗仁被趕進黃河,全身發冷,高燒不退。人民軍內部一時間輿論大譁,壓力最大的人非張學良莫屬。

張學良壓力山大倒不是因爲打了敗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是他在孫璇面前誇下了海口,女神面前說過的話,含着淚也不能吞回去的。張學良憤怒了!打日本人打不過也就算了,洋人嘛,可以理解,一個閻錫山,手下敗將,這都敢輸成這鳥樣,我爸爸怎麼養了你們這麼一羣窩囊廢?!

激憤之下,張學良向中央請纓,親往陝北督戰,接替已經氣病交加的李宗仁。

這是一個將小敗變成慘敗的想法。

張學良一到前線,除了在李宗仁面前把東北軍將領挨個訓了一遍,還親自指揮東北軍發起反擊,將僅存的兩個登陸場擴大。

其實名謙對張學良也是有些不放心,在根據地創建的早期,名謙指揮過團一級的戰鬥,從那以後便不再參與具體軍事指揮,而是專心的打造他的工業帝國,把平臺留給別人表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覺得自己在日本就學了這麼些,再多就有點玩不轉了。張學良連正規軍校都沒上過,卻敢指揮十幾萬大軍,卻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不懂的事情不要做!

張學良自持有51航空隊支援,又在華北大演習中悟到空地協同的戰法,像粟志裕一樣“集中並靈活運用火力”,剛到前線還真打出一番天地。晉綏軍沒見過這麼猛的火力,炮兵也不知道防空,在這位觀念新穎的少帥面前吃了癟,東北軍彷彿又煥發了生機,還真一路高歌猛進,向前推了上百公里,直到有一天黃河這一邊也出現了晉綏軍。

總參再次凌亂,這得有多逗纔會不留掩護兵力啊!無奈之下,張貫一將駐紮四川的三個重裝師也調往西安,重新組織攻擊。他突然發現,東北軍最大的貢獻就是讓晉綏軍的火力增加不少,給已經突破晉城的南線攻擊兵團製造了很大麻煩。

張貫一喝了一口酒,平復了一下心情,雖然東北軍打得不好,但總體來看,南線已經攻入山西,直指太原,閻錫山就是把日本人請來也不大可能扭轉局面。他不得不感嘆張學良命真的很好,每一次屁股都能坐對邊,什麼都不用做就贏了,對了,他最好什麼都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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