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強襲

1935年8月,武漢火車站。

人民軍戰士一身灰黑色軍裝,揹着鋼盔,統一舉起右手,向羣衆致意。他們就像機器人一樣,井然有序的排着隊,走進悶罐車廂。

身旁羣衆團體揮舞的紅旗遮天蔽日,人羣中,一個瘦小結實的小老頭靜靜的矗立。

“那個,又高又黑那個。”一個軍官摸樣的人對他說道。

“我看到了,跟我一樣黑。”小老頭一身軍服,卻已經摘掉了肩章和領章。

“我有點奇怪,你害怕結婚,卻不害怕兒子上戰場。”

“這能一樣嗎?我兒子打仗,那有天賦!”

趙政委大笑:“老羅,別胡思亂想,真正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

“真正的唯物主義者是無所畏懼的!”羅三炮跟着喊道。

旁邊的羣衆用見了怪物一樣的眼神看着這兩個怪人,他們不再說話,而是看着戰士們登上火車。

“羅隊,你想去見見他嗎?”

“他叫什麼名字?”

“隨母親,姓那,那庭天。”

羅三炮看着已經成人的兒子,心中甚是欣慰,也感嘆英雄遲暮,不復當年,生出了歸隱之心,這些年,一句天煞孤星,讓妻兒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對一個男人來說,實在是非常混蛋。不過正如大多數人一樣,他還是有點捨不得。

“老趙,你也陪我這麼多年了,這樣,你跟克公說說,我還想執行最後一個任務。”

“別!早說過了,幹這行絕不能執行最後一個任務。你要真捨不得兄弟們,就搬過來住,要不就衣錦還鄉。”老趙果斷拒絕了這個要求。

火車緩緩前行,最終帶着黑色的濃煙消失在遠方。

趙政委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羅三炮說他還沒進洞房,那這孩子……額,說明羅三炮這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君子,雖然他自詡樑上君子。不能結婚但是能亂來,真流氓式的狡猾。

“老羅,走遠了,我們回去吧。”趙政委慢慢的說,“回家吧,歲月靜好。”

羅三炮搖搖頭:“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我承擔。”

合水城外,子午嶺高地。

幾具屍體擺在焦黑的彈坑邊,光禿禿的山頂上,幾匹馬還拴在樹上,人民軍戰士饒有興趣的找來一些草,餵給它們。

沒過多久,警衛部隊就佔領了這個山頭。戰士們看到首長紛紛敬禮,報告戰況。這幾個馬家軍斥候只是小部隊,發現人民軍前鋒經過,試圖佔據有利地形討點便宜。結果可想而知,馬家軍那幾支步槍哪裡是人民軍67式機槍的對手,很快就被密集的火力壓得無法動彈,山下的人民軍動用61迫擊炮,三發下去,當場炸翻。

陳賡聽說以後,親自趕過來觀察對手,順便看看他老戰友的兒子。

幾個馬匪都是被迫擊炮擊斃的,彈片比較細,所以屍體還算完整。身上穿的是粗土布棉衣軍裝,顏色還不一樣,腰上有一根腰帶,掛着一些附件。屍體旁凜亂的散落着幾桿步槍,陳賡竟然不認識,經過專業人員辨認,發現是“快利”式步槍,一種能進博物館的槍械。顯然,這是牧民祖傳下來的東西。

“小鬼,聽說是你最先發現敵人的?”

“是的,我看到山上有動靜,以爲是羊,後來纔看到是人,我就打了。”

陳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小夥子,不用介紹,僅憑音容相貌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心中不由感嘆虎父無犬子。

“什麼名字?”

“那庭天。”

“那在壯語裡是莊稼的意思,稻穀連天啊,好美啊。”陳賡感慨萬千,當即解下配槍,當作旗開得勝的禮物。

小夥子受寵若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人民軍中,首長送槍可是了不得的榮譽,這是獎勵他們拿下了馬家軍的一血人頭。很快這則消息就會傳開,激勵戰士們的士氣。

陳賡與每個士兵握手,這個地方距離合水城已經不過20多裡,陳賡看着地形,思考要不要把炮兵陣地設在這裡,再往前就是羅兒塬蒿草鋪,雜物太多,反而不好構築發射陣地。爲了方便,陳賡還是決定把指揮機構設在這裡,架起電臺就能指揮全軍,他剛剛收到空中偵察的報告,防守合水城的馬家軍大概有一個團。

很快,偵察部隊也取得了戰果,他們抓獲了一根舌頭,緊急審訊之後,摸清了馬家軍的部署,合水城內有兩支馬家軍,一支是馬家軍的地方保安團,大約500人左右,另一支是馬家軍的重武器營,擁有日製41式山炮和重機槍,大約有1000餘人,馬匹1100匹。表面上看起來,這支部隊並不太多,但是他們很熟悉地形,而且陳賡斷定馬家軍一定會增援,因爲重武器營是極爲關鍵的。

人民軍第6師隨即發起對羅兒塬的攻擊。

這處陣地易守難攻,四周都是懸崖峭壁,一開始,馬家軍還敢與人民軍對射,結果被密集的火力打得死傷枕藉。隨後這幫馬匪學乖了,都縮着不出頭,懸崖峭壁人民軍上不去,只能通過幾條有限的小路進攻,馬家軍不斷投擲手榴彈和石塊,盒子炮也很準,人民軍幾次突擊都遭到失敗。

馬家軍裝備不好,但是非常陰險狡猾,對地形也很熟悉,加上隴東地形奇特,洞窟奇多,情急之下,人民軍也有了大炮打蚊子,使不上勁的感覺。

羅兒塬其實兵力不多,很可能是一支出來掃蕩的小部隊,一團當即決定留下小部隊監視,團主力繼續逼進合水城。

那庭天汗流浹背,撅着屁股刨坑,這個地方土質鬆軟,又有石塊,倒是個挖散兵坑的好地方,既然上去的路口就那幾個,把他圍起來就是了。戰士們紛紛拿起工兵鍬,很快就挖出了工事雛形,散兵坑一個連着一個,連長讓槍法最好的戰士監視戰場,包圍圈就這樣形成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支馬家軍即將束手就擒之時,戰場上突然躍出一隊騎兵。

那庭天大聲呼喊,戰友們這才發現事情不妙。

烈日下寒光一閃,那是敵人的馬刀閃爍,刀光劍影,滾滾黃沙,其間影影綽綽,人馬不知其數。只見一片深色軍服之中,領頭一人身着白色棉袍,一匹捲毛青鬃白馬,揮刀殺來。

這一衝是大大出乎意料,人民軍工事不齊,又體力消耗大半,突然遇敵,情勢十分兇險。迫擊炮排位置在最後,當即調轉炮口想要還擊,可是火炮拔起又放下,需要不少時間,馬家軍突然殺出,淬不及防,轉瞬即至跟前。

炮兵排爲了多帶彈藥根本沒有帶槍,在馬刀面前毫無抵抗能力。那庭天情急之下,將67式機槍直接架在地上,右手將彈鏈一甩,機槍隨即噴吐出火舌。

擒賊先擒王,那馬家軍騎兵衝陣,爲首者白衣白馬,煞是醒目,那庭天對準此人,連打三個長點射。此時,他既不知道距離,也不知道風速,只是以機槍覆蓋射擊,卻不料白馬速度極快,三個點射全部打空。對那個匪首而言,只不過是嘯叫的子彈從耳邊飛過,混在呼呼的風聲中什麼也聽不到,可他後面的馬匪可就倒了大黴,密集的機槍彈雨想刷子一樣掃過!只見馬羣中突然塌下去一塊,幾個騎兵連人帶馬被掃成兩截。792毛瑟彈槍口動能高達3300焦耳,進去一個手指,出來一個海碗,管你是人是馬,一槍下去保管半死不活。

馬家軍沒見過這麼狠的火力,他們使用捷克式的時候,這三個長點射已經是一個彈夾了。然而在67式機槍這裡,不過是一小截彈鏈而已。

那庭天拉動槍栓,把卡殼的子彈褪去,又重新開火,這一次他是連續射擊,就追着那白衣匪首打。67式機槍如此猛射,後坐力相當難控制,在槍口火焰和硝煙中,那庭天分明已經看到曳光彈從那人的身旁飛過,他已經被彈雨包裹,但似乎沒有打中,不過沒關係,這僅僅是運氣而已。不過半秒鐘後,67式機槍的子彈毫無懸念的在那匹白馬身上打出鮮紅的顏色,那白衣匪首的身上已經再無白色,胸膛被紅色的血霧包圍,子彈從側面將身體無情撕裂,他揮舞馬刀的右手突然被一顆光粒擊中,連手帶刀飛落黃沙。

若是國軍騎兵,遭到幾挺機槍火力攔截,又被打死軍官,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可馬家軍兇殘彪悍。馬步芳親立軍規,凡軍官戰死,護兵獨存者,扒皮!夷其族!主將戰死未能搶回屍首者,全軍皆斬!那匪首斃命,護兵自無活路,手下兵馬回去也是個死,不如以死相拼,或許還有生路。

馬家軍不顧機槍攔阻射擊,依然猛衝不止。

那庭天一個彈鏈打完,敵軍將近。他撥下槍管卡隼,想要換掉繼續開火,副射手此時也趕過來,將一盒子彈送到坑裡。那庭天撥動卡隼,將槍管上的把手一擰,發紅的槍管就卸下來了,他手腳不慢,也就那麼十幾秒。可惜,有道是臨陣三矢,步兵尚且如此,何況騎兵如風,槍管還沒拔下來,一名敵兵已經揮舞馬刀當頭劈來。

電光火石間,那庭天抄起那根打得發紅的槍管,照着馬腳就是一棒子。這打紅的槍管,少說也有七八百度,一棍下去,馬兒立失前蹄,那匪兵當場被甩下,一條腿被馬鐙掛住,動彈不得。那庭天拔出手槍,連開數槍,把他的腦袋打成了一個大血葫蘆,紅的白的一起往外噴。

剛料理完這落馬匪徒,只聽後面一聲金屬的銳響,他的副射手舉起一個彈藥箱試圖阻擋馬刀,誰知那馬匪變砍爲刺,竟一刀連人帶箱子一起刺穿。戰友不肯倒下,用最後的力氣死死卡住馬刀,馬匪無法脫身,被屍體拖下馬來。那馬匪摔得滿臉鮮血,那庭天一心報仇,抄起槍管照着腦袋就是悶棍。

這一棍下去,連打帶燙,把這馬匪的耳朵都給扯了下來,空氣中一陣人肉的焦糊味。這馬匪一臉是血,臉上缺了一塊,皮開肉綻,面目猙獰,他拔出匕首,嚎叫着衝來,左手一拽,硬是將發紅的槍管擋下,右手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當胸刺下。

那庭天空手抓利刃,將他頂住,卻不料此人力大如牛,順勢將他帶倒,那匕首就頂在喉嚨上。生死之間,那庭天手腕一轉,發紅的槍管一下子貼到那匪兵的脖子上。幾百度的高溫,任你是鋼筋鐵骨也扛不住這種烈火燒身的痛苦,匪兵背後吃燙,左手去抓,手上不免卸了力道。那庭天抓住機會,順勢一翻,騎到他身上,這一下,匪兵身下壓着一根發紅的槍管,手腳亂蹬,筋肉亂顫。那庭天趁機按住匕首,一口就朝脖子上咬去。近戰格鬥,哪怕是打到眼前一般也是掐脖子,羅三炮野性難馴,他兒子也是獸血沸騰的主,一口下去,腥鹹飛濺,頸骨碎斷,喉結竟是活生生被他咬斷了。那匪兵的臉上分明就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不是敵人啊,這簡直就是猛獸!

那庭天抹掉臉上的鮮血,放眼之下,馬家軍橫衝直撞,揮刀砍殺,人民軍則是毫無畏懼,用身邊一切可以找到的東西還擊,衝鋒槍聲此起彼伏,一時間人馬嘶鳴,金戈之聲不絕於耳。迫擊炮排最爲可憐,他們爲了多攜帶一些炮彈,沒幾個人帶槍,又沒有個人掩體,戰鬥中首當其衝,幾乎全軍覆沒。但是馬家軍的戰果也僅此而已了,很快,躲在散兵坑裡的人民軍戰士用衝鋒槍向馬家軍還擊,在馬上揮刀砍不到散兵坑裡的士兵,而只要他們一下馬,人民軍的自動武器霎那間就能把揮舞着馬刀的敵軍射成靶子。戰鬥中,反倒是衝出去拼刺刀的戰士傷亡慘重,面對騎兵,刺刀明顯是不夠長的,而人家一刀下來你非死即殘。人民軍沒想到對手也善於肉搏,還善於馬術,近距離戰鬥中吃了個悶虧。

“小米”衝鋒槍已經完全改變了人民軍的近戰戰術體系,只不過這種槍以前一個班一支,還顯不出他的獠牙而已。

殘餘的馬家軍見勢不妙,丟下手榴彈,回馬便走,轉眼間就脫出了射程。

整場戰鬥不過短短十幾分鍾,人民軍一個連隊傷亡過半,大部分都是死者。等增援部隊聽聞槍聲大作趕到支援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殘缺不全的屍體。馬家軍一支百人左右的騎兵隊,被擊斃六十餘人,逃跑二三十人,這在國民黨部隊中絕無僅有,連德械師都做不到,驍勇可見一斑。

人民軍意識到,馬家軍陰險狡詐,非常善於偷襲,而且速度很快,稍不注意就要吃大虧。這似乎也預示着,合水之戰並不如當初想像的那樣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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