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暗潮

“我軍本來進展順利,斃敵無數,但赤匪非常狡猾,趁我不備,他們使用了一種新式武器,我一不小心,我……”

“放你媽的屁!”莫榮新抄起桌子上的鎮紙就丟了出去。“你知道這四門大炮值多少錢嗎?你知道你全家女性全他媽賣出去也買不回來嗎?你給我滾出去!滾!”

莫榮新肉肉的圓臉氣得一抽一抽的,他並不可惜那一個團,他可惜的是那四門克虜伯大炮,還有那些馬克沁機槍,鄧文輝他們跑的時候把四門累贅全部丟在原地連同騾馬和炮彈一起送給了人民軍,陳修爵在危急關頭也算是臨危不亂,一通亂槍把企圖夜襲的赤匪掃了回去,保住了幾乎所有的自動火力,除了謝文炳團的五挺重機槍外,其實桂軍也沒有丟掉更多的自動武器。但在莫榮新看來,全軍潰走,損失四門大炮,這就是罪不容誅,更糟糕的是列強搞了一個什麼武器禁運,有錢都買不到這些大炮,這纔是最要命的事情。

在這個暖色調的房子裡,一道倩影蓮步輕移,緩緩而來。那熟悉的腳步聲讓莫榮新稍微提了點精神,只見小憐一身鏤空雕花西式睡裙,竟是純白樣式,玉體若隱若現,果真是提神醒腦的靈丹妙藥。

小憐一根修長的指頭輕輕撫平莫榮新眉頭上的愁紋,柔聲道:“老爺,妾身給你做了盅參茶,趁熱喝了吧。”

莫榮新享受着小憐的幽幽體香,將參茶慢慢喝完,慢慢的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想生這些閒氣,看這些鳥人,可你看這些飯桶真不是東西,一次就丟了四門大炮,我可怎麼向陸老哥交代喲!”

小憐玉手輕輕拂過嘴角,咯咯直笑,媚聲道:“老爺好生糊塗,這土匪本是不用剿的。妾身聽說這赤匪乃是一女子做主,是也不是?”

莫榮新點了點頭,劉志陸彙報的時候確實是這麼說的,孫璇拿主意,有兩個陸士畢業生爲她打拼。莫榮新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小憐嫣然百媚,扶椅坐下,玉體橫陳在莫榮新膝頭,櫻脣慢慢的張開,淡淡說道:“哪個女人不想找到一個好歸宿,胡宗憲招安徐海,用的不也是這一手嗎?”

莫榮新心裡突然有了思路,一時笑容推上肥臉。馮小憐本是青樓女子,會琴棋書畫倒不是很稀奇,稀奇的是讀過很多書,而且心思機敏,莫榮新只是見了她一面,便受不了這玉體橫陳的誘惑,把她搶了過來,做了小妾。不想這馮小憐還真有些女諸葛的潛質,簡直就是人心尖裡的蟲子,總是能抓到他心裡的癢癢,自莫榮新到了廣州,小憐就常伴左右,填補着他寂寞的心。

“妾身看劉少爺年輕俊美,風流倜儻,談吐間字正腔圓,不緊不慢,儒士的派頭,軍人的豪氣,讓人心裡又愛又恨的,真是個勾魂的人兒,男人中的極品。妾身以爲,劉少爺出馬,招安與她,女人飄泊不定,嫁得金龜婿,豈有不受之理?”小憐嫣然一笑,一條妙計已經是脫口而出。

莫榮新捋了捋鬍鬚,當即叫來文書要他寫一封招安信件,又差人傳召劉志陸,預備水粉胭脂不提。

潮汕鎮撫使劉少帥收到信件的時候大吃一驚,莫榮新對於這支武裝的理解簡直可以用腦子進水來形容。自第一次與孫璇暢談之後,劉志陸就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與她保持通信,這劉少帥頗知分寸,從不提軍機之事,只以生活點滴,雪月風花爲題,幾次來回,名謙都不願再審查這種曖昧信件,全部丟給張路了事,張路則是忙於水泥窯的建設,更沒時間搭理這種風月之事,也就讓孫璇自行處理。雖然孫璇並沒有故意泄露機密,但她赤裸裸的革命宣傳還是讓劉志陸對人民軍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勞動黨的宗旨是挽救危亡之中的中國,爲了實現這個宗旨,必須在中國進行工業革命,也就是工人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革命。但中國又是一個農業國,工業基礎薄弱,帝國主義、封建地主、官僚資本殘酷壓榨着民族工業,摧殘着中國的一切工業化努力。如果說明治維新前後,中國還有在東方成爲工業列強的機會的話,日俄戰爭之後,東方工業列強日本的崛起讓中國徹底失去了改良實現資產階級工業化的機會。因此,自清廷滅亡之後,所有的革命黨幾乎都選擇了中央集權的管理模式,這一點勞動黨也無法避免,孫中山作的更絕,乾脆就是不受監督的領袖制度,說的難聽點就是法西斯制度。與此同時,在世界蛋糕上分不到一杯羹的德國、日本這兩個後起工業國迅速倒向法西斯集權,用國家強權建立重工業體系,現在已經打敗外國干涉軍的蘇聯那已經是徹徹底底的社會主義了。

要實現社會主義,就必須打倒三座大山,打倒一切食利階層,將政府與人民直接對接,以國家政體管理一切資本,實現工業化。而勞動黨現階段的任務就是解放工人農民,實現民族獨立,而手段就是軍事鬥爭!劉志陸被洗腦幾個月以後,這個覺悟是大大的提高了,他清晰明白的知道,勞動黨與綠林組成的桂系軍閥,乃至全國各路軍閥根本不存在任何妥協的基礎,除非如孫璇所說出現了其他更大的矛盾,否則,農民與地主的矛盾,與官僚資本的矛盾就是主要矛盾,以武裝的革命打倒武裝的反革命,僅僅在雲浮山這片方圓不過百里的地方,人民軍就公審槍斃了數百名地主及其追隨者,在電白縣,人民軍鎮壓反革命,擊斃、槍斃商會組織者數十人。劉志陸知道,除非自己轉變立場,否則將毫無疑問成爲鎮壓的目標,結果不會比穆仁志兄弟好多少。

督軍府裡的劉志陸一身禮服,乾爹莫榮新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鄧文輝潰逃的消息傳的滿天亂飛,陸榮廷也知道了,桂系迫切需要知道赤匪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有多強的戰鬥力。鄧文輝戰敗之後,將人民軍說得如天兵神將一般,謝文炳逃回來以後更是神經錯亂,桂軍上下不寒而慄。

“赤匪到底有多少本事,我想聽聽你的見解。”莫榮新問道。

劉志陸沉思片刻,說道:“赤匪大多是農民,當地劣紳魚肉百姓,早就是怨聲載道,所以這才一呼百應。這夥人裡有兩個陸士畢業生,昇平村那一次就是被這二人的重機槍打亂了陣腳,導致大敗。電白羊欄這一回,謝文炳團是在深夜被白刃衝鋒消滅的,久經戰陣的楊團長居然被嚇得精神錯亂,與這種軍隊打仗一定要加強火力,否則我們這些兵,哪個是敢刺刀肉搏的?”

莫榮新感覺到自己額頭的汗水正在滲出來,這種悍不畏死的又懂得如何作戰的軍隊是非常可怕的,在他的印象裡,只有日本軍隊可以做到,就連當年鎮南關外的法國人也不過是外強中乾而已。

許久,他說道:“最好可以招攬他們,孫中山這個老小子又在搞事了,我實在抽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平叛,再過一個月,我們平定福建,到時候再說!”

劉志陸一聲苦笑:“孩兒盡力就是。”

招待劉志陸的還是孫璇。這種見面本來應該是名謙來的,但這一次勝利的戰果超過了估計,桂軍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人民軍卻必須善後。

首先就是屍體的處理,羊欄村一代有不少小湖泊,都是農田和村民的水源,如果處理不當肯定是一場瘟疫,這個結果是目前人民軍醫療水平無法處理的。仇瑤現在已經是人民軍醫療隊的護士長,這種衛生防疫工作本來並不由她負責,可是戰傷者太多,醫生們根本抽不出手來,只能讓小姑娘來負責處理。人民軍戰士將烈士們收斂起來,換上新軍裝,簡單的清洗好身體,用準備好的棺材裝殮起來,選擇一處向陽的山坡建立烈士公墓。桂軍士兵的屍體就比較麻煩了,相比主要在肉搏中犧牲的人民軍戰士,桂軍士兵不少被“沒良心炮”炸得支離破碎,民兵們只能將這些殘肢草草收入坑中,撒上石灰,就地掩埋。

然後就是那四門大累贅,這種克虜伯山炮重達四百公斤,口徑75mm,是先進的管退式山炮,可以分解成四個部分,由騾馬馱運,或者由一匹馬拖曳。桂軍倒也是大方,撤退時居然忘了破壞這些火炮,連同上百發炮彈一起交付。桂軍大方的送禮,人民軍卻不知道怎麼收下。這些炮理論上說是一匹馬可以拖走,問題是,馬跟馬壓根就不是一個物種!德國人說的一匹馬,指的是比利時大洋馬,一匹十六掌的馬拖動七百多公斤的火炮根本不成問題,而中國的馬是蒙古馬,只有十二掌,只能拖三百公斤,這一門火炮加上炮彈必須兩匹馬來拖,炮彈還要再用分外的馬匹機動。就陽江到電白這條碎石土路,不下雨還好,一旦有些雨水,那就是爛泥塘子,別說兩匹馬,就是四匹馬也別想移動分毫。

最後就是那些破損的槍械。人民軍繳獲了五挺重機槍,卻有一挺被彈片打穿了冷卻水套筒。另外還有一些步槍在戰鬥中發生了機械故障,或是損壞,人民軍沒有條件嫌棄這些東西,必須修好使用。張路的任務就是這樣的,當年的工程師還不像二十一世紀那樣都是專業技術人才,反而是通才居多,比如發明馬克沁機槍的馬克沁就是個技工。原因是那時的工業發展程度低,科技含量不高,工程師基本都是通才(不是現在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那可是真正的什麼都會),一般的機牀都可自己設計製造,就算造不出來,買也不是太難。張路笑嘻嘻的清點着槍械和物資,舊中國萬國牌武器的名號還真不是蓋的,土匪的那些土火槍忽略不計,老套筒和漢陽造彈藥通用,零件也還能湊合着用,勉強算一種;地主家繳獲的除了漢陽造還有早期的三八式步槍,這些遠射步槍全部在偵察隊手中;商團武裝手中繳獲的是英式李菲爾德步槍,這些槍是77口徑的子彈,根本不通用,只能集中到小部隊;更有一些法制勒貝爾步槍,估計是從香港聯華洋行進口的,一看就是一戰剩餘物資,子彈是8mm口徑的,還不好補充。如果是名謙看到這堆東西,眼前非黑過去不可。

有這麼一大堆的麻煩,名謙有空理會劉志陸那纔是怪事。

“霞出滄海千山紫,日落江灣萬點金。”劉志陸一身青灰色長褂,全然沒有了軍裝的殺戮氣,倒像是一個詩人。二人看日暮滄海,紅霞映晚,不由詩興大發,劉志陸也裝他一回才子,吐出這麼一句,惹得孫璇一陣嬉笑。

“不如改成暮霞滄海,日落江灣,或許更有味道呢。”孫璇笑嘻嘻的說道,一雙眸子轉過去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劉志陸也在那一瞬間突然盯着她,嘴角微微一笑,孫璇被這種笑容看的不好意思,紅着臉別過去。劉志陸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經得手了,他輕聲道:“孫小姐,我一直仰慕你,很希望可以成爲你的朋友。”

孫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們不已經是朋友了嗎?”

“那我可以叫你旋兒嗎?”

孫璇的臉徹底紅了,尷尬了好半天,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劉志陸說道:“我知道旋兒也是大家閨秀,所以我帶了樣東西給你。”

“什麼呀?”孫璇問道。

“可以給你個驚喜嗎?”劉志陸賣着關子,心裡是樂開了花。

孫璇撅起嘴巴,心中又氣又喜,嗔道:“不說算了!”言罷回頭就要走。

劉志陸臉上的表情毫無反應,淡淡說道:“晚飯時間,我們再談可以嗎?”

孫璇點點頭,算是同意。

傍晚時分,劉濤濤神秘的走進名謙的住所,小聲道:“我有點事情要報告。”

名謙聽完劉濤濤的話,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已經習慣了孫璇對自己的情感,他從北京的時候就一直以爲孫璇喜歡的是自己,每次孫璇羞紅的臉蛋似乎都在印證這個猜測。而且不管從哪方面看,名謙都是個好男人,不酗菸酒,不近女色,還很細心,更重要的是,做飯燒菜也是一把好手。劉志陸卻是個富二代,花花公子,哄女人的手法倒是一大把,卻沒有半分男人的擔當,尋花問柳是常事,始亂終棄也不是沒有,翻車龍特別蒐集了這個劉志陸的情報,是把他的風流帳算了個清清楚楚。名謙醋意大發的時候,連腦子也不清楚了,翻車龍的情報局直屬政治部,孫璇怎麼可能不知道劉志陸的這些風流史。

名謙遠遠的看到房子裡的燭光,眼睛裡火星四射。燭光晚餐!還安格斯牛排!還從廣州請來的廚子!簡直就是小布爾喬亞主義!正在氣悶的時候,身後一聲銀鈴般笑聲傳來,名謙警覺的一看,原來是仇瑤。

“仇瑤同志,你怎麼會有空過來?”名謙怪道。

仇瑤是跟孫璇完全不一樣的女孩子,是個高挑纖細的女子,瓜子臉,柳葉眉,雖說有一點雀斑影響了美貌,卻是那種有些媚的女子,若是皮膚光潔,那真是絕色了。

“抽空來看帥哥唄。”仇瑤笑得都直不起腰了。

“你來晚了,孫主任已經把他收入後宮啦。”名謙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哈哈,吳主席你好大的醋味啊。”仇瑤已經笑得不行了。

名謙知道自己關心則亂,索性就不理她了。

仇瑤看他也是真生氣了,也不想再抻他,給了名謙一個微笑,慢慢說道:“名謙哥哥,你不懂女人。”

沉默……

“女人的心裡永遠有兩種男人,一種是丈夫,另一種是情人。你有領袖氣質,有知識,有地位,但你不幽默,沒有情趣,不懂浪漫,根本不適合做情人。”仇瑤撇撇嘴。

“胡說八道!”名謙氣得發抖。“孫璇不是這種女人!”

仇瑤也不生氣,繼續慢慢的說:“孫妹妹是大家閨秀,從小就飽讀詩書,說不定《紅樓夢》就看了不下百八十回的,有些幻想是很正常的,漂亮女人都這樣,玩夠了,自然會定下心來,做賢妻良母。”

“呵呵,看來仇瑤同志真是經驗豐富呀。”名謙嘲諷道。

“那是啊,有胭脂水粉的時候,我也是校花呀,追我的男人沒有一個連也有一個排的。”

“好啦,粉紅女郎,戀愛專家,你直接告訴我怎麼辦吧。”名謙也投降了,不懂就是不懂,面對現實,不管這個現實有多麼的殘酷。

仇瑤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不可能的,你是個好男人,做不了壞男人的。放棄吧,如果劉志陸肯做一個好丈夫,那就成全他們。咱啊,別讓孫妹子吃虧就是了。”

仇瑤微微一笑,也不管名謙的黑臉,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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