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向門思維縝密,眼裡冒着光道:“不如我們易容吧!”邊說着,邊從萬窟藥宗內取出扁蕾、神曲、石決明、半邊蓮用魂火煅燒成藥並服下,然後將其餘兩份分給燚瑤和洛神。
“我說話比較木訥,這次前往冰窟就由你來吧,燚瑤!”所向門不假思索道:
“哦!不不不!”燚瑤連連搖頭,整個身子在雪地裡後退,“我不行!一見到卡噝麗姐姐,我會緊張的!”
所向門、燚瑤兩人共同將目光鎖定在洛神身上。
“的確!由我去交涉11號通行證事宜最爲妥當。”洛神點頭道:
“所向門!這去11號典當行的人必須取得通行證嗎?”洛神問道:
“那倒也不盡是,倘若只是典當尋常之物,便可自行處之!而我們需要的是紫聖麗主的情報,這對於經歷大戰的冰城而言已經夠得上絕密情報了!”所向門左顧右盼,很是對這雪狐靈的世界感興趣。
“窸窣”的踏雪之音,漸漸被人來人往的奔波忙碌之聲掩蓋了。
所向門等徑直而去,城外的門庭若市自然不可與那冰城之內繁花似錦相提並論。這裡不光有着軟紅香士的八街九陌,它們還與那九衢三市相互交錯,盡顯出冰城千萬年來的文化底蘊。
三人來至冰窟前,由侍衛通報,再被小斯引領,曲曲折折來至那卡噝麗單獨接待來者的迎賓冰窟內。
三人各自落座,又見三兩婢女捧着茶水而來,俱慌忙的接住並帶着緊張心情品起茶來。
所向門故作鎮定,抿一小口,說道:“香如蘭桂,味如甘霖,這應該就是冰城獨有的顧洙冰紫筍吧!”
幾人稍待,就見卡噝麗華冠麗服着裝,臉帶媚笑而來。
所向門侷促不安,心如潮水,待見到卡噝麗那刻更加激動不已,他那少有的躊躇在洛神和卡噝麗交談之際催促着他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卡……卡……卡噝麗!”
洛神臉部即刻僵硬,就見卡噝麗尋聲而望,“果有一番劍眉星目之氣,這神態怎麼感覺如此熟悉……”
“我們見過面嗎?朋友!”卡噝麗問道:
“卡噝麗……”所向門即便站起來,將雙手放進風衣的腰窩裡,仍然感覺這手已經不受控制,顫抖着。
燚瑤咳嗽一聲,示意所向門鎮定一些,可別露出什麼馬腳。
卡噝麗定睛一看所向門,“這面貌怎麼似曾相識!”
洛神一席白衣勝雪,邊笑着,邊移動一步,正好遮擋了卡噝麗的視線道:“公主,這11號通行證還望讓我們取得!”
卡噝麗嬌軀一震道:“你們怎麼知道要取得通行證須得找我,可是有九百多年,不曾有人來尋要過?你們是何人?要通行證所爲何事!”先警覺的將目光打量四周,一揮秀臂示意所有下人退出,然後再動用靈力將所有門窗都掩蓋嚴實問道:
洛神心裡咯噔一下:“這下糟了,通行證九百多年不曾有人來尋,我該如何回答這卡噝麗!”
所向門終於恢復往日的神情,面無表情,撒謊道:“卡噝麗,我們從紫聖麗主那裡得知第11號典當行的存在!去往11號也是爲了詢問關於她的一切資料……”
卡噝麗倒退一步,白皙的手指輕觸下脣,然後由手腕處的鈴鐺響出“嗡嗡”之聲!“紫聖麗主!”
胤遽然間出現在衆人面前!
洛神如此強者也爲之一震,她竟然絲毫感覺不出來胤的靈壓次元。
胤右手拇指與食指先是捏住帽檐,然後眼神犀利的盯着眼前的洛神,說道:“各位來我冰城尋取11號通行證,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嗎?”
胤的靈壓陡升,這三人易容出來的面容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胤的帽檐隨着失聲叫着“你!”後脫落於手,隨之落在地面!接着停止靈力的提升,只是不住觀察着所向門這酷似冰帝羅澤之容。
洛神,燚瑤心裡騰騰直跳,像揣着兔子一般,唯獨洛神推斷胤的恐怖,“此人實力,已經所向披靡了,即便在天之上,也無出其右!雪狐界竟有這樣的存在嗎?”
胤的帽檐落在地上,卡噝麗甚感疑惑,“怎麼了?胤?”
“卡噝麗,你還記得?羅弋風王子從五墓被我帶回來之後,我說過的話嗎!”胤說一句,留半句。
卡噝麗一頭霧水,極力思考着當時的情境!
所向門等還被矇在鼓裡,但面對胤,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卡噝麗說道:“你是說,你調戲我婢女的事情?”
胤張開嘴,尷尬的笑出聲:“呵呵呵……你倒是記着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卡噝麗臉一紅,又啐一口,道:“難不成……你說你第一次吻我的事情……”
胤的眉毛被臉部的抖動,抖出拱橋的形狀,“公主!還……還有呢!”
“沒了啊……”卡噝麗一萬個問號,在腦中一閃而過……
胤嘆口氣,道:“你難道看這白麪小俊生,不熟悉麼!”然後,一臉嚴肅,頓字頓句說着,“他不像羅澤麼!”並注視着所向門的面貌。
所向門心中一凜,“這下糟了!她們要識破我的身份?”
卡噝麗近前一步,看的出神,驚訝一聲,向後退一丈,怪道:“爹爹!”
胤說道:“當時,我對你說,我打探到羅弋風的哥哥,你弟弟的消息了!你還記得麼!”
卡噝麗啞口無言:“難道我弟弟還在人世嗎?就是……”
胤道:“我憑你給我的消息——你這弟弟是藍色的眼睛,黑色的淚痕,由11號暗自尋訪得知,有一個人很像你這弟弟,他就是女媧之腸的乾之位所向門!”
洛神、燚瑤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眼前心儀之人竟是羅澤,輕靈之後!”
所向門心堵住嗓子眼,淚水差點涌出來,他既想逃避現世奪路而去,又想享受天底下最爲可貴的兄妹血肉之情!
卡噝麗癡癡說道:“你看他,太過俊俏,沒有弟弟絲毫眉目啊……我可忘不了我弟弟身上遺傳着慁的一面那血統之貌,只有這相貌才能斷定,他身上留着我母親輕靈的血液?可這說不通啊……”
胤提醒着卡噝麗,“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看好了!我來退去他們的易容!”胤居然將靈壓直接提升極限,這三人面貌之假象,瞬間被胤的靈壓擊垮,“絕對實力面前,不存在易容!”
所向門藍色的眼睛,黑色的淚痕,赫然顯現在衆人面前。
卡噝麗意味深長倒吸一口涼氣,道:“就是這個樣貌,我永遠忘不了。”
所向門是激動的;也是悲傷的。
卡噝麗一時間,五味陳雜,淚水奪目而出,先是使用右手撐起頭顱,閉眼咬脣,然後,放下手,激動的發出沙啞的聲音,“謝天謝地,我的弟弟,你還活着……嗚嗚……我……”卡噝麗說不出話,比劃着肢體手臂,擺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們試圖找你了許久……始終都無可收穫,天知道,……天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
卡噝麗柔弱的手背抵住朱脣,稍微緩和了情緒,“我……”頭扭往一邊,鼻子甚是酸楚,“近一千年了……”,頓一下,“我始終都沒有放棄……”
胤走過來,扮演着長者的身份,心情凝重,一動不動,等待着卡噝麗起伏的雙肩靠攏過來。
卡噝麗藉着胤的肩膀,徹底將女人的羸弱爆發出來,“嗚嗚……爹爹……媽媽……”
淚溼羅衣脂粉滿,四疊陽關,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長水又斷,瀟瀟微雨聞孤館,聞孤館?又怎敵我千年尋弟,肝腸寸斷!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好把音書憑過雁,東萊不似蓬萊遠,蓬萊遠?也不遠,歲月面前休莫言,只道是,離別苦,何嘗知康乃馨花,開了又開,敗了又敗。
所向門此刻是激動的,然而也是冷漠的!
或許是千年悠長的歲月,徹底折斷了他那種渴望親情的慾望!然而這肝腸寸斷的血緣親情始終都能夠在潛意識沙漠裡生根發芽。
所向門不渴望親情,更不敢奢望親情!
所向門喉嚨裡道:“康乃馨花爲我開過嗎?”
卡噝麗泣下沾襟,鼓起勇氣想要認這個離別千年的弟弟。她咬破脣皮,一雙手,緊緊箍在所向門雙肩之上說道:“千年來,母親沒有一日不乞求蒼天憐憫,企盼在有生之年得見於你!”
所向門光見卡噝麗哭泣還好,聽卡噝麗說着“有生之年!”瞳孔放大,異常恐怖說道:“注意你的用詞,卡噝麗!什麼叫做有生之年?”
卡噝麗一聽所向門此言,更加痛不欲生,泣不成聲說道:“我可憐的弟弟啊!我們的母親早在幾月前,不幸中劍身亡了!”卡噝麗說“中劍聲亡”四字的時候,加重了沙啞的嗓音吼道。
所向門僵硬着軀體,汗毛直立,癔症突發,“我說過,我要親手斬斷這親情之脈!連這個機會你都不給我嗎?”
卡噝麗悲慟欲絕,不曾注意所向門的用詞,只顧抱着親弟弟所向門抽泣。
胤雙耳豎立,聽的極其清楚,一把拽過來卡噝麗,鎮定的說道:“小小年紀加入女媧之腸……和父母意志相悖,你這親手斬斷親情之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