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我們一臂之力?”
聞聽此言,劍晨與顧墨塵齊齊一愣,不由對視了一眼。
蜀山之行幾乎已快成爲他們的一塊心病,劍晨且不說,顧墨塵現下也是內心焦躁。
蜀山劍主帶走了郭怒,以身煉劍之法便有可能會威脅到尹修月本身,然而現下尹修月到底在哪裡,是否早已經被蜀山劍派,或者說水月府內門的人抓走,這還尚未可知。
但若尹修月已被擄,而蜀山劍主帶走郭怒又是在五日前的事情,以那蜀山劍主的修爲,若全速回到蜀山劍派,此時此刻顧墨塵就是拍馬也追趕不及,更何況就算尹修月暫且安全,可水月府內門中到底還有多少人也同樣修煉了以身煉劍之法,這更是個未知之數。
他雖揚言要殺了郭怒等修煉了此功法的人,可顧墨塵其實內心也清楚,面對連大唐天子都忌憚萬分的水月府內門,就算再加上劍晨,憑他們幾人之力,也完全沒有可能盡屠水月府內門。
所以尹修月這一生都會被籠罩在以身煉劍的威脅之下麼?
這纔是顧墨塵內心焦躁的根本所在。
此時一聽,普智禪師竟然說出可助他們一臂之力,這讓他先了劍晨一步心頭大動,儘管明知這兩人不懷好意,可只要能幫到尹修月,顧墨塵此刻已是萬死不悔。
“怎麼個助法?”
是以不待劍晨開口,他已急不可耐衝口問道。
“很簡單,只有諸位隨貧僧走一趟,你們心中糾結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普智禪師低眉搭眼回道。
“隨你們走?”
劍晨橫擋在顧墨塵身前,此時顧墨塵的心中早亂,他不願自己這位三哥在心急之下作出衝動的決定,是以連忙接口道:
“大師,你是否將我們當作三歲小孩一般誆騙,什麼也不說,僅僅一句話,就叫我們跟你們走?”
普智禪師看他一眼,笑道:“劍施主,怎麼你認爲還有什麼選擇麼?”
“第一……”
他伸出枯瘦一指,在劍晨面前搖了搖,接續道:“蜀山劍主絕非易與之輩,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你想要的,憑劍施主你與蜀山劍派的關係,這可以說比登天還難。”
“第二……”
彈出第二指,普智禪師目光瞥了下倒地的三具屍體,淡笑道:“此時前來自然不止咱們五人,事實上,貧僧等人只是來打個頭陣,後面以斷劍聯盟爲主的天下武林同道正在等待着總攻的信號。”
“阿彌佗佛……”
說到這裡,普智禪師收回手指,埋頭又誦唸了一聲佛號,語氣中竟突然透露出一抹悲天憫人的哀切,緩緩道:
“劍施主,你又再造下殺孽,難道你要將天下人全殺乾淨纔會罷手麼?”
此言一出,當場氣氛陡然爆炸。
“老賊禿,你在放什麼狗屁!”
“城東門的戲臺班子上正缺了你這類無恥之徒!”
首先爆炸的是剛從屋內走出來的雷虎,他身體有傷,本想有劍晨在外面的情況根本不用他出面,豈料異變來得太突然,雷虎正在管平的攙扶下緩緩而出,正好聽到普智禪師之言,哪裡還忍得住脾氣,虎目怒睜,若不是管平死死拉着,就要撲上去找那老和尚拼命。
“老和尚,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顧墨塵也怒火上涌,人明明是費仲與普智所殺,現在那老禿驢竟睜眼說瞎話,反將殺人的罪名栽到劍晨的頭上,他的心立時往下一沉,就算普智真能說出解決尹修月之事的辦法,他也準備先給這面慈心黑的光頭上來上一刀再說!
“哈哈哈哈!”
一直不再言語的費仲突然放聲長笑,聳着肩道:“無恥嗎,或許吧……只是那又怎樣?”
說着,他並指如劍,一抹鋒銳的劍氣自指尖延伸出寸許,倒像是手掌上長了一柄匕首,扭頭看向普智禪師,笑道:
“大師,咱們倆人誰先來?”
“阿彌佗佛,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普智禪師眼也不擡,朗聲回道。
“如此甚好!”
費仲冷笑着看了劍晨一眼,突然雙目一凝!
嗤——!
血花飄飛,他手中凝氣如匕的鋒芒劃開一抹血痕,竟然二話不說,便在普智禪師胳膊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痕。
“好歹毒的心思!”
安安冷看着費仲的作爲,從普智禪師說出那無恥的話時,她便一直沉默着,只是雙眼中光芒閃爍不定,此時再見費仲這一手,立時明白了他們想做什麼。
“可不是?”
費仲笑着,那凝氣的匕首在劃開普智禪師的手臂後,竟然毫不停歇,回手一劃,這次卻是向着自己的右腿。
嗤——!
對普智狠,費仲對自己卻也下得去重手,一大蓬鮮血如箭一般飆了出來,轉瞬已將他灰白的褲腿沾染得血紅一片。
“劍晨,你好狠的手段,殺了陳長老三人不說,竟還想對我與大師動手!虧我純陽劍宮上任掌教對你盡心竭力,你這樣如何對得起他在天之靈?”
陡然之間,費仲面色突變猙獰,一手怒指着劍晨,雙目中竟欲噴出血來,那一臉的悲憤看起來情真意切,對劍晨更是失望透頂。
“阿彌佗佛,劍施主……你實在不該啊!”
普智禪師也在這時接續一聲,嘆息着緩緩搖着頭。
“媽-的,你們兩個不去唱大戲簡直可惜了……”
雷虎他們看得呆了,若是不明真相的人路過,看到兩人眼神中的悲切,再有三具屍骨未寒的屍體在地,只怕任誰都會認爲下殺手的是兩人口中的劍晨。
“你們兩個倒是全才,演技與武功並進啊。”
安安冷笑一聲,銀牙卻在嘴脣上咬了又咬,遇上這般無恥之徒,她卻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多謝各位誇獎,好了,你們快做決定吧,到底是隨咱們走一趟,還是再行殺戒大開之舉,將隨後就將來到的天下武林人士一劍都給殺了?”
費仲替自己與普智禪師點了止血的穴道,一面扭過頭,露出一抹森冷的微笑,道:“畢竟流血過多也會死人的,還望諸位早做決定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