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雪鏡大結局
冬之將至，這片土地上除了皚皚白雪，剩下的便是凜冽寒風。
不斷縮小的視角，紅髮士兵可能再過半個鐘頭就兵臨城下了，他們熱血沸騰，殺戮本就是那些留着火紅色血液的燎原兵士的喜好。無需多言，他們若是進入戰場，必會奮力殺人。
“川名，我令你周旋烈鈞，讓其兵士血流成河，可有信心？”永遠是那麼的不羈，被人犯之必定百倍奉還。離袶浮於城頭，等候着遠方他心中所念之人的到來，此時，他撩動髮髻，淡淡開口。
“川名自當爲之，讓燎原野獸有去無回！”稚面怒冠，這雪鏡第一將軍也忍不住了。
“恩師，待會殤與凌霄，還望您替我先擋片刻。”離袶目視前方，他的眼中除了遠處那已出現的白衣男子之外，並無其他，他對着空氣，輕語。好似馬上將要見到久別重逢的摯友，他們將擁抱，將把酒言歡，將共敘家常。可是，等待他的卻只是至親冰冷的幻術！
“王！”李牧之擡頭，眼神透露驚愣，難道王來此只爲離嵐？難道王是爲了還清那五年前的罪過！可是，這是兵臨我雪鏡啊！
“王，離公子就由老朽先幫您周旋，畢竟殤與凌霄纔是雪鏡的大敵啊！”李牧之上前兩步，他枯朽的臉面此刻皺紋遍佈，幾代老臣的辛酸，誰知道他對雪鏡的情義深厚到何種地步？
離袶閉上雙眼，他不想說話，感受這雪鏡國土上零度之溫，他沉默了！
“如果哥能永遠變換着花樣陪着袶就好了，那袶就不會孤獨了。”
“哥當然會永遠陪着袶啊，傻孩子。我們是雪國離氏的後裔，我們的生命長達千年，袶，千年的時間裡，我們不是都會在一起的嗎，我凝雪爲冰，你化冰成水，離氏王宮雖然孤苦，外面的世界依舊是屬於我們的啊。”
“可父皇說你將爲王，成王者，當理朝政，以後就不會有太多機會陪袶了。”
“原來袶在當心這些啊，呵呵，哥答應你，哥不做這雪鏡的王。”
.................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離袶立於空中的身形微微顫抖，他聲音哽咽。
“恩師，您，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唉，天意，天意啊！老朽自當爲國效忠！”李牧之搖頭看天，爲了雪鏡，他死又如何？
終於，迫不及待的燎原兵士站於了城下，殤與凌霄還有離嵐對着離袶而立，表情輕浮，似乎勢在必得！
“恩師，拜託了！”離袶衝身而起，瞬手而出的火術直指殤與凌霄，他衝於近前，又一火術驚走將要靠近的他們，然後雙手半弧，一由寂滅之火形成的屏障正好隔絕外空，只留離袶與離嵐於此！
“燎狗，老夫來會會你們！”李牧之蹬腳上起，眨眼間便立於凌霄與殤的周邊，龍頭柺杖上泛起三尺白光，如神器般指向對方！
寂滅之火形成的結界內，離袶如若呆立，他嘴脣蠕動，淚不自覺的劃過臉龐，化入空中。
“袶，主人令我殺你！”離嵐雙目湛藍，可他依舊如出塵的謫仙那般，語調溫柔，表情親和，哪怕口中說出的是如此殺氣的話語。
“哥，是袶不好，害得你漂泊五年，受盡苦難，還導致你如今神不由己，受人掌控，袶死不足惜，只求哥能諒解袶，哥，你能原諒袶嗎？”離袶如何？此時的他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叫天不靈，叫地不應，他的臉龐依舊稚嫩，滿含憂傷，似終年不化的冰雪覆蓋，不得消滅。
不知什麼時候，離嵐的眼角也掛上了淚珠，可他依舊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寂滅火內，充斥的冰雪如狂暴的怒龍，它出於離嵐手中，衝向他摯愛一生的弟弟！儘管淚流滿面，儘管滿心痛楚，可是，他身不由己。
離袶笑了，他笑若蓮花，燦爛九州，他閉上雙眼，等待着冰龍對胸口的撞擊！
“嵐，不要！”九天之音調，紫陌萱沖天而下，她雙手扣印，天在她的幻術下都黯淡了片刻，可是，卻依舊來不及了。
“王！”
“王！”
“哈哈，離袶，你去死吧，雪鏡是我們的了！”
正與烈鈞周旋的落川名在紫陌萱到來之時猛的一驚，藏於他懷中的玉盒爆出驚天光芒！
“公子，是蓮雪！”他長劍橫劈，天劍九式毫無保留的施展而出，然後他甩開烈鈞，沖天而起，直至蒼穹，他對着寂滅之火包圍的空間內使勁呼喊：“公子，蓮雪來了！”
可是，結界內的離嵐不聞不問，他的幻術依舊沒有改變路徑的直指離袶。只是他的表情早已近乎扭曲，他內心的大山恐怕已經崩塌，他的世界再一次將要被他自己親手摧毀！
終於，寂滅之火支撐的結界破碎了，離袶如脫線風箏倒 飛而出，他嘴角溢出鮮血，可是，他依舊面帶微笑。
“不！”
“不！”
............
紫陌萱沿着離袶滑落的軌跡飛去，想要抓住他，落川名搶先，抱住離袶。
李牧之柺杖亂打，覆天冰雪席捲殤與凌霄，他退開他們，來到離袶身邊。衆人悲泣，雪鏡之王，命在旦夕！
紫陌萱微微怔神，終究是晚了一步，我來遲了，嵐終究還是殺害了他最心愛的弟弟！她擡頭，晶瑩的淚花閃射在她的眼角，她看着離嵐，看着他扭曲的面容陣陣心痛，她提步，走向依舊雙目湛藍的他。
“嵐，你醒醒吧，是我，是你的蓮雪來了啊！”紫陌萱一步蹣跚，她哽咽聲音，一步步走向離嵐。
可是卻無人應答，離嵐依舊是痛苦不堪，可他的雙手依舊沒有垂下，雙手仍在扣印！
“師傅，快點讓他停手，快點讓他停手啊！”紫陌萱心中默唸，她在傳音，她在祈禱她的師傅能儘早找到那個他，停止控制離嵐，讓他清醒。
可是，話音過去，依舊沒有迴音，難道師傅當真沒有去找他嗎？
紫陌萱心如死灰！她含着她的淚，狠命的搖頭。
“嵐，不要，你不能這樣啊！”
“公子！......”
幻術依舊脫手而出，避開了紫陌萱，避開了落川名，避開了李牧之！
“噗......”離袶噴出一口鮮血，拖着落川名，繼續倒飛出去！
“陌萱，我找到他了，我這就叫他停手！”另一頭，紫陌萱等待的傳音終於來了，可是，卻已經晚了，離袶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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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離嵐仰天狂吼，他看到對面位於落川名懷中的離袶，傷痛欲絕，他向前兩步，可是他卻步有千斤般，難以挪動。他猛的開始咳嗽起來，不經意間，他竟也滿口鮮血。然後便如脫力一般，直直的墜落下去！
“不要！”紫陌萱衝將過去，抱住了她兩世的戀人！
“嵐，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蓮雪陪着你，蓮雪永遠陪着你！”紫陌萱緊緊擁她入懷，她真的不想再讓他受傷，再讓他離去了！
時間靜止，恍如一下過去了幾個春秋。
殤也突然失去了生機，如寂滅一般墜落雲端，凌霄不敢逗留，衝往燎原兵團之中。
天邊，漸漸的出現了三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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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萱，我帶他來了！”祺珏傳音而來，不多時，她便帶着那如離袶般的小童落在了紫陌萱身邊，第三人，便是失蹤的邢楓，他看着僅有微弱呼吸的離袶，眉頭緊皺，然後走向落川名身邊。
“如今，你帶他來是何意？是送給我來千刀萬剮的嗎？”紫陌萱將她的下巴靠於離嵐頭上，她壓根就沒有看已經到來的祺珏，她只是自顧的流着淚，自顧的抱着善有餘溫的離嵐。
“陌萱，事情沒你想的那麼遭，離袶還有救，離嵐也還有救！”祺珏慌忙開口，誰讓她愛上的是這所有事發的主使者，是這所有禍亂的罪魁禍首呢！
“是的，我控制離嵐之時，他本就是活體，不似殤他們，所以，只需度給他精氣，修養半年便會好過來，只是他全身的幻術，也必將如我見到他之時那樣，絲毫無有。”小童略微停頓，然後看着離袶繼續開口說道，“只是離袶，我......我！”
“你什麼你！離袶若死，離嵐活着又有何用？他親手殺了他摯愛的弟弟，他活着還不如他什麼都不知道的好！”紫陌萱搶先開口，離嵐如此，離袶命懸一線，若不是祺珏在此，她真的就想出手幻術，滅殺了這危害蒼生的小童！
“不是的，離袶能活，他，”祺珏指了指那個小童，繼續說道：“他便是離袶早年在燎原脫身而出的惡靈，只要將他們融爲一體，他便能以己之能修補離袶的體能，到時候，離袶還是會痊癒的！”
“惡靈？”李牧之聽到祺珏的話語，當頭怔神，然後他又像明白了什麼一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先皇之語便無過錯，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他天生就是一顆破壞的星辰，沒有人能約束他。”李牧之微微搖頭，“五年來，我觀吾王氣質內斂，身上無絲毫殺氣，原來，他竟是在燎原將他的煞氣凝練而出！”
因果循環，一切都是由那顆星辰而起，天道蒼蒼，誰也逃不過命運的枷鎖，哪怕你在過於強大，如離袶那般淨己身，脫苦海，但到頭來，也不過是摒去了自身靈果，一切罪發，依舊是要因你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