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從開始一直持續,不知是否此城的龐大,該位白衫修士一直坐鎮,城內呼天搶地的叫喊聲你方唱罷我登場,連綿不絕,讓人聞之心緒不靈,更令人無法直視。
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單方面廝殺,那一道不知從何而來,時而閃現時而又滅跡的玄色之弧,掠過之處依舊所向披靡,血流成河,城內聚集着的所有人族,妖族,靈族,真靈之族等等,數不勝數,他們匯流之血以某種方式滲入地下,居然象是相互約定般朝向某個認準方向逐漸匯合。
城內,某個達到十萬餘丈,乃至於更深之處,帶些極爲微弱繾綣光禁的小石墩上,一對如同荔枝黑核般大小,閃爍着點點靈光,擬人般小眼珠子不自覺地連眨,它就是‘無名’,面對上面突如其來的屠城,它想要出力,卻發現無能爲力,躲避就成了他的選擇,唯一的選擇。倘若存着旁人的話,也許就能看到‘無名’小眼珠子內顯出的那種恐懼,擔心,甚至於絕望。
在此個小石墩旁邊相差不足千里處,極爲空曠且廣垠的某地下空洞,底部不知爲何凌亂鋪放着十幾具已經深深積出糜塵之皚皚白骨,一個任誰亦無法看得出來,圓環狀且揚耀晶光,但卻是似幻疑真的巨大玄環之內,一條只有七寸長短,幻白幻銀柳絮般,仿如燈芯一樣的白條正在其中上下徐徐浮動。
此條幻白幻銀的柳絮於此地潛藏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月,較之‘無名’存在更久,一直就如同常人呼吸上下徐徐緩動,彷彿一位老態龍鍾的高壽之人頤養天年,未見其有任何的舉動。
“滴嗒!”
一滴不知爲誰的鮮血落下,悄然打於那個外人完全無法看之得見的巨大玄環處,本應滑穿而過的血滴卻是凝留於空中,攤開至小面狀,只見一道無法令人看得到的厲光閃了閃,該滴散狀鮮血赫然竟就以肉眼無法看到的速度斂形,消逝不見了。
“滴嗒……”
尚未過去多少工夫,第二滴鮮血已經無力落下,緊接着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的鮮血急促而至,隨之而來就是其他各處的鮮血滲入並落入巨大玄環之內,毫無意外全被吸納進去,這刻竟已形成了六七條短短血泉滴流,巨大玄環完全照收不誤。
差不多這個時間,只見該個巨大玄環中心處,那條七寸之長的燈芯白條驀然地閃過一道詭異得有些暗淡深邃的靈光,某位大約雙八年華的白衫少年毫無徵兆出現燈芯白條上方,正徐徐地睜開他之眼睛。
此個白衫少年面目清秀,面孔上眼耳等五官,與一般人族的十五六歲少年差不多,但他卻是給人以一種歷經滄桑,深納處世之道,少年老成的感覺,更像是某位幼相成年人。只見此位白衫少年緩慢張開之雙眼,目內透出之深邃能讓人看之如墮雲裡霧裡,他銀亮的眼睛,純白瞳孔更爲令人看不透。
這麼一刻,該位白瞳少年徐徐睜開的雙目,極爲銳利地掃去周圍,地上十幾具骸骨對白瞳少年來說像是稀鬆平常之事,眼光明顯一晃而過,甚至連停留都沒有,就轉向頭頂之處,那數條匯合之泉流血溪不停落下,甚至部分還穿過他之軀體,吸納於那巨大玄環之內。
這麼一刻,該位白瞳少年像是看到了能令他感興趣之事般,徑直而望,所去的十餘萬丈開外,正正就是那位懸浮着的白衫修士。白瞳少年這刻眉頭不禁輕輕地皺了皺,其心頭竟就暗暗地思忖了句:
“居然真找到這裡來了,還不惜動用血祭!”
如此這般想了想的白瞳少年,面上剎那間閃過疑慮之色,他那白淨幹潔的眉宇驟然緊了緊,輕然思索小陣子的他隨即收回目光,並掃了眼自己身處巨大玄環,不自覺地揺了搖頭。
此時此刻,城內的屠戮還在有步驟地進行着,城底縱深處巨大玄環所吸納之血流亦越漸加速,而且,流入之量卻是越來越多,巨大玄環表面晃閃着某種較爲急促之頻閃,白瞳少年一時間眉宇變得更爲深沉了。
白瞳少年這時候再度掃去上面,城內之人差不多十屠七八,但是,那玄色之弧彷彿遇到了好幾撥強勁的對手,屠戮的節奏不經意就被拖慢了下來。
“血祭已成,不得已,真得要會一會此人!”
該位白瞳少年嘴中無聲嘀咕,手上一記彈指,彈向巨大玄環,驀然間,他消失了,白瞳少年完完全全地在巨大玄環內消失了,隨後,那位白衫修士的正正對面,白瞳少年突然間出現了。
“你來了?”白衫修士亮言在先。
“你走吧!”
“奉命而至,不得不請你回去!”
“憑你?”
“的確!我不配!”
“你走吧!”白瞳少年淡聲應言。
白衫修士對話的時候,已經張開了眼睛,並且立直了身子,自信非常,而他對面的白瞳少年付手而立,他話語不多,但鏘鏘有力,那種氣勢,凌駕於對手的氣勢是裝不出來的。縱然在對話及氣勢上稍落下風,該位白衫修士還是異常自信地從懷中掏出一物,一件四角的銳星,金黃剔透,內裡透出陣陣玄妙之威,託舉在了手中。
“有了此物,你應該跟我回去!”
“憑它?”
“不錯!”
“不可能!”
“我想試試!”白衫修士彷彿徵求的語氣。
此刻的白瞳少年面無表情,不過他的舉動顯然就是默認了,對面的白衫修士微微一笑,笑容可掬,手中一道詭異得有些莫測的法訣激發之下,白衫修士身上光芒輕斂,隨身法力傾注而出,自他的指間嵌入四角銳星,四角銳星那種驚人吸攝力,白衫修士瞬間呈現內縮,如同血液被全部吸乾之狀,人也明顯瘦了好幾圈。
隨即,四角銳星表面激發出一圈難以着目的波動晃閃而去,清清楚楚劃過白瞳少年的身軀,不過,白瞳少年卻是安然無恙,白衫修士此刻長喘着粗氣,一副難以爲繼的樣子,白瞳少年面上神色未變,白瞳內光芒暗閃了一下,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白衫修士抓持四角銳星的一條手臂驀然間卸落,毫無徵兆,血光未現,手臂上抓拿的四角銳星就像被什麼接連切削的樣子,被切開了好幾塊碎屑,驀然地,竟就化成了輕煙,瞬間消失在了斷臂的手上。
“不可能!你……你激發了那種力量?”
白衫修士面上既驚且怒,頃刻之間明白到了什麼,**叫了出來,不過,白瞳少年顯然沒有住手的意思,面無表情的他看着白衫修士,白衫修士另外一條手臂也被卸落。只是白衫修士沒有選擇退避,他知道此刻的他是無法逃離的,他的面上,沒有任何的恐懼,有的只是那種知情卻無能爲力的驚怒之色。然後,白衫修士的兩條小腿已經被環切而去,他赫然間竟就成了一個無手無足的人彘。
“哈哈……”
“你笑?”
“爲何不能!你敢殺我嗎?你能殺我嗎?”
“……”
“哈哈……”
“笑?你還能笑多久!”白瞳少年依舊面無表情而言。
隨後該位白衫修士,連軀體都沒能剩下,化成屍塊掉落到了下面的茫茫血海當中,半空當中,剩下的也就是一個金色元嬰,白瞳少年卻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無蹤了。
巨城下面的巨大玄環,白瞳少年閃現,那一堆銀襯之白瞳稍稍地掃過上面的屠城,感應及此的他卻是不知爲何地出現失望性之搖頭,但是,他很快就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雙目收回,遠遠而望,穿過重重的巖塊,那邊石墩立時就落入到了他的視線當中。
只見該位白瞳少年僅僅遠望了一眼那邊的石墩,未到呼吸間工夫,他已經以某種無奈的神色點了點頭,驀然間身形一晃,白瞳少年又一次離奇地消失了。
僅僅只是一瞬間工夫,白瞳少年業已再度離奇出現近千里開外的石墩上,附近的砂石泥土竟就被白瞳少年以某種詭異力量推開,那個石墩之上繾綣的光禁處,那有如荔枝核的眼珠子,‘無名’表露而出之驚詫更甚,倘若它**發聲的話,也許白瞳少年能聽到一曲天籟似的驚喊。
這個當口之際,就在白瞳少年方纔閃現的瞬間,石墩上的‘無名’竟就一下子消失不見,但很快地,‘無名’卻是再度顯出驚懼之色閃現,眨也不眨地凝望着跟前飄浮着的白瞳少年,絕望已經超過了害怕,遙遙佔據上風。
“不用害怕,老夫不會傷害你的!”白瞳少年以某種老成且略微沙啞的聲音說言道。
然而,當該位白瞳少年如此說話過後,‘無名’卻是一下子消失無蹤,白瞳少年眉頭輕皺,但是,他縱然被拒於門外,還是沒有離去或者是出手什麼的,靜靜地付手而立等待着。
沒有多久,‘無名’再現,擬人般地盯視白瞳少年,那種驚懼此刻換上了好奇,某道較爲稚嫩的聲音竟就亮言道:
“上面天翻地覆,要變天了,你怎麼還不走?”
“呵呵!沒有你,老夫走不了!”白瞳少年聞言揚眉淺笑,說話道。
“我認得你,那些大傢伙進入你的地盤就離奇死亡,而且你來無蹤去無影,還需要我這個苟延之物?別開我玩笑了!”那個石墩上的‘無名’如同一些帶歷練之人亮言回說道。
“呵呵!不管你信與不信,沒有你,老夫沒辦法離開這是鐵般事實。”白瞳少年淺笑過後維持嚴肅之容笑說道。
“真不是與我開玩笑?”此刻‘無名’稚嫩聲音再度開口說道。
白瞳少年未再說話,只是確定性地揺了搖頭,石墩上的‘無名’自然能從他的神情內讀出什麼,兩個眼珠子卻是歪扭扭地正反轉了轉,擬人般地端詳着此位既熟悉又陌生的白瞳少年,久久亦未有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