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拉下,一陣狂風掠過,一陣電閃雷鳴,雨星星點點地灑落,稍後,大雨傾盆,嘩嘩地傾瀉而下。
韓衛華分開楊紫薇,走到窗口前,喃喃地說道:“下大雨了,今夜錢肥豬逃過了一劫。”
楊紫薇卻熱切地說道:“雨中也可以行剌啊!”
韓衛華搖了搖頭,說道:“錢肥豬既然敢把如家客棧作爲便衣大隊的駐地,自然會設伏和加強保衛的。”
楊紫薇笑道:“電閃雷鳴,即便響槍,也不怕,鬼子未必能聽得見。”
韓衛華仍然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們中了埋伏呢?電閃雷鳴,咱們的弟兄中彈倒地了,咱們也不知道呢?”
楊紫薇再也無語。
韓衛華便走下樓去。
衆兄弟在廳堂裡品茶。
韓衛華落坐,便說道:“士英,今晚的行動暫時取消,即便大雨停了,也不能行動。道路泥濘,會留下足跡給敵人引路追來的。”
“是!”王士英應令一聲,便起身去後院涼亭裡,通知血狼別動隊隊員取消今夜的行動。
如家客棧裡,二樓202房,錢林立也是站在窗口前。
後院裡,垂簾般的雨絲順着房檐打在墨綠的芭蕉葉上,陣陣作響,也彷彿在他心頭作響。
他有些心神不寧,他知道韓衛華、唐百世、汪中鶴、八路、游擊隊、軍統現在都恨死他了。
下這麼大的雨,敵人會不會利用雨夜作掩護,前來行剌?錢林立心想至此,便轉身對宋海鑫、胡桐說道:“你們兩個,對前門後院,都加派人手,布好伏擊圈,一旦有敵人利用雨夜前來行剌,可以放行。
但是,事後他們若然逃走,那麼伏擊,不放生一個。
胡桐,找一個胖點的隊員,喬扮我的樣子,留在這個辦公室裡裝模作樣辦公。靜候敵人前來行剌。
我估計,今夜肯定會有敵人來。”
“是!”宋海鑫和胡桐兩人應令而去。
一場痛快淋淋的大雨,在兩個小時之後,漸漸變成了細雨,滿城的風景一片朦朧。
錢林立便佯裝回房休息,但是,豎起了耳朵,監聽樓上宿舍隊員們的對話。一則是無聊,二則是懷疑有人對他不忠。
錢林立早早“睡”了,又下雨,又怕有人前來行剌,因爲前門後及後院都有埋伏了。所以,隊員們也早早關門,和衣抱槍而睡。
朱鼎中一直有心病,幾個小時後,看到整個如家客棧都是靜悄悄的,便躡手躡腳地來到錢林立的房門前,聽到裡面鼻酐聲響,以爲錢林立真的早早睡着了,便壯着膽子,前來輕輕地敲宋海鑫的房門。
當漢奸,不是宋海鑫的初衷,他的本意是要追隨朱鼎中迴歸主力部隊的,但是,迴歸主力後,錢林立又把他和朱鼎中爭取回到了韓大隆的部隊上去了。
可是,現在卻真成了大漢奸。
宋海鑫很不甘心,很懷念當初追隨韓衛華時的一腔熱血。所以,他還沒睡。
他獨自品茶,獨自沉思,忽聞敲門聲輕輕的響,便出來開門,迎進了朱鼎中。
斜對面的錢林立,在聽到朱鼎中的腳步聲走遠,便輕輕的拉開了丁點房門,瞄着朱鼎中的走向。
他慢慢地將房門越打越開,看到了朱鼎中走進了宋海鑫的房間裡,便也躡手躡腳地走過來,附耳在宋海鑫的房門上,凝神聽着裡面的對話。
“老長官,你也睡不着呀?”宋海鑫迎進朱鼎中,便低聲問了一句,附身去給朱鼎中倒茶。
“唉,睡不着啊!無意中當了大漢奸,不甘心啊!”朱鼎中唉聲嘆息,吐露心跡,也在考驗宋海鑫的心。
宋海鑫端一茶給朱鼎中,灰沉地說道:“老長官,卑職也是不甘心啊!當初,你勸我歸順韓大隆的部隊,說給我一團長當的。
可是,當我背叛韓衛華,來到韓大隆的獨立旅,我收穫的只是一名旅部參謀,還不帶長。
後來,你帶着我回歸主力部隊,打了韓衛華一頓,卻又因韓衛華被人救走了,咱倆又被迫迴歸韓大隆的部隊,從此仍然不得志。
現在,又不知不覺當了大漢奸。唉,以後還不知道怎麼一個死法。”
朱鼎中聽到此話,心中有數了,呷了一口茶,又低聲地說道:“小宋,你是聰明人,你分析一下,咱們中國人,能打敗小鬼子嗎?能趕走小鬼子嗎?”
宋海鑫搖了搖頭,心情鬱郁,說道:“不知道。但是,我聽韓衛華說過,中國地大物博,人多勢衆,一旦民衆覺醒,全民抗戰,鬼子絕非是我們的對手。
因爲鬼子的小島國,地小人稀,又連年征戰,四處樹敵,他們侵略的也不僅僅是我們中國,還侵略東南亞其他一些國家。所以,這是一場持久戰,現在,應該就是抗戰的相持階段,是最艱苦的階段,最艱難的階段。
當然,這些不是韓衛華本身的分析,他是從一本叫作論持久戰的書中看到的分析。
這本書原本是梅仕蘭送給他的。他和八路的關係非常的密切,一直是聯合抗戰,聯手打游擊戰。
梅仕蘭的弟弟梅仕英也曾是警局的一名警察,是八路指派潛伏過來的,當時,韓衛華化名錢正光的身份敗露,梅仕英爲了掩護他而犧牲。
梅家爲八路獨立團和老虎營的聯合抗戰,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貢獻。”
宋海鑫說着說着,還提起了韓衛華的諸多事宜,因爲他當時是老虎營的核心人物,經常是代營長,相當於現在的劉黑虎。
朱鼎中聞言,心裡更有數,又呷了口茶,說道:“小宋啊,想不想回老虎營去?如果你回去,韓衛華會對你怎麼樣?”
宋海鑫嘆息一聲,說道:“唉,不可能了。去年夏天,韓衛華迴歸主力部隊的時候,我還陷害過他,打得他遍體是傷。我當然想回去,畢竟老虎營是熱血抗戰的一個團隊,能攻善戰,裝備又先進。
在老虎營,我可以充分的發揮我的聰明才智。韓衛華是一個不喜歡管具體事情的人,他只管決策,偶爾也親自參戰,過過手癮。以前,我大部分時間是代理營長,那可能是我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段光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