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瑞貝卡連珠炮般的發問,格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瞧你,瑞貝卡,這麼多年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三句話不到你就直奔主題,真不愧是名記,你們的電視臺有了你這樣的記者,老闆可以不用爲收視率操心了。”
格林說着,端起手中的飲料向着對面的女人一舉來表示自己的敬意。
“呵呵,瞧你說的,我這算什麼呀,現在不想辦法自己挖掘素材,飯碗都保不住,哪像你們,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對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你們駐歐的基地總部那邊嗎?那時你是與我們溝通的聯絡官,怎麼,那邊幹得好好的怎麼忽然跑到這邊來了?你還是負責對外聯絡、宣傳嗎?”
瑞貝卡再次追問道。
“我不再是聯絡官了,半年前我才調到這裡,現在我只是這個基地的一名普通參謀,做一些信息的歸類和篩選,從中找出有價值的東西整理出來遞交到上面各個不同的分管部門,同時還分管着調配各地物資什麼的,事情很雜,平時很少出來,今天真是太湊巧了,能在這裡見到你,你別隻打聽我,說說你爲什麼也跑到這裡來了?這裡現在可不大太平,難民很多。”
“我們吃這碗飯的本來就是要到處跑,根本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常駐,而且我們這一行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哪裡熱鬧就往那裡去,這你應該清楚的,前些天我通過一些關係向科沃那邊的一個抵抗組織的領導人,也是你們不喜歡的人----科拉羅夫上校,向他提出了一個採訪申請,本來沒報多大的希望,可沒想到很快就被得到允許,我想他們這些人也是急需外界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因此才很快地答應了下來。”
瑞貝卡說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到對面的格林正在含笑的注視着她,瑞貝卡有點不好意思。
“你不要笑話我,我說的是真的,這不,我現在正抓緊整理、趕發之前的一篇採訪,編輯那裡追着要,要我務必在明天一早將稿件傳遞過去,之後我還要準備採訪提綱遞交給那個組織的聯絡員,可能這兩天那個組織的聯絡員就要安排我對科拉羅夫上校的專訪事宜,你說我這工作容易嗎?根本就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而且還要隨時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真是天天提着腦袋過日子。”
顯然瑞貝卡對自己的工作頗有怨言,發了一大通牢騷,但格林清楚,這些人嘴上說的也許和他們的內心所想並不一致,對方只說了風險,但她並沒有說,高風險會給他們帶來高額的回報,一個別人無法爭取到的獨家採訪,會讓這些記者、主持人在一夜之間成爲全世界家喻戶曉的風雲人物。
“我想這不全是你的心裡話,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很喜歡這種挑戰,更喜歡這種獨一無二的刺激,我沒說錯吧?”
做過一段對外聯絡事務的格林沒少和記者們打交道,他很清楚這些記者的心口不一,笑着迴應道。
“又被你揭穿了,你就不會給我留點面子?”
瑞貝卡也自嘲的笑了起來。
“不過也確實像你所說的,不具挑戰性的工作幹着是真沒意思,一點也調動不起積極性。”
說着,瑞貝卡將桌上的筆記本合了起來。
“好了,我要走了,我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回去傳遞完稿件就可以休息了,你還要在這裡坐一會兒?”
女子一邊收拾着桌上的東西,一邊滿含笑意地問道,這種問話讓格林有些想入非非。
“我也該回去了,本來就是想出來放鬆一下,真沒想到會碰上你,真是緣分,你住的遠嗎?我送你。”
格林體貼的問道。
“我的臨時公寓就在附近,不太遠,前邊的那條街上還有我們的一個辦事處,我平時的活動範圍就在這幾個地方,看樣子今天我遇上了一位紳士,謝謝,那我們走吧。”
這名叫瑞貝卡的女子已經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而後與格林兩個人魚貫走出了這家酒吧。
走在靜寂的街道上,兩人一邊輕聲說笑着,一邊朝不遠處瑞貝卡指點的那個公寓走去,從瑞貝卡的敘述中,格林知道瑞貝卡只是因爲有了這個獨家採訪才被臨時派遣過來的,剛到這裡沒有幾天。
“這麼說,做完這個採訪你還要回到你們在b國的總部那裡?”格林試探着問道。
“也不一定,我自己不大願意回去,你應該清楚,有熱點的地方纔有新聞,你不是說了嘛,我喜歡這種緊張的節奏,只是剛到這裡我還要熟悉一段時間,不然也不會天天到晚上找不到吃飯的地方,只能跑到酒吧裡來解決飢餓問題。”
說完,瑞貝卡無奈地笑了笑,在格林看來,夜幕下瑞貝卡的笑容真的是很美。
“好了,我到家了,謝謝你陪我回來。”
格林真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感覺自己還沒怎麼說話就結束了,他無奈的攤開雙手笑了一下說道:
“好吧,無論如何,今天見到你也是一個很大的驚喜,既然你一時還不會離開這裡,想必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的,可以告訴我你的聯繫方式嗎?”
格林試探性地問道,瑞貝卡微含一笑:
“我還以爲你不會向我要電話,正不知如何向你開口問你的聯繫方式,要知道一個女人主動向男人要電話,終歸是一件難爲情的事。”
“哈哈,看來我是不一般的幸運,能得到一位如此迷人女士的青睞那是我的榮幸。”
格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之後,看着瑞貝卡走進了自己公寓的大門,格林才略感失落地返回了基地住所。
在兩人分開之後不久,一輛轎車從瑞貝卡的公寓門前悄然劃過,裡面的一人在車子經過公寓大門的時候,仔細的觀察了這裡的每一處細節,而後轎車繼續向前,駛向街道的盡頭。
“亦非同志,這些天你們的人恐怕要多辛苦點,我們要加緊行動,抓緊時間爭取將滯留在n聯盟內各個加盟共和國裡我們的工作人員儘快撤離出去,實在一時撤不出去的,也要先帶到使館這邊集中起來,現在這個地區派別林立,每一股武裝勢力的背後都有一隻手在那裡操控着,衝突與殺戮不斷,搞得人人自危,外國僑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根本無法保障,已經出現了人道主義危機的苗頭,並且現在我們有足夠的情報顯示,以米國爲首的利益集團可能就要對這裡下手了。”
在駐n聯盟使館的一間會議室裡,一名主管安全的武官向剛剛返回到這裡亦非表達了自己急切與擔憂。
“您放心,只要這裡還有一名我們的同胞沒能撤離到安全地域,我們就一定會把他們接過來,只是現在情勢十分不妙,我們的時間太緊了,人手也不夠,並且我覺得您這裡也並不安全,一旦米國那邊對這一地區實施攻擊,很難保證使館這裡就萬無一失,我還是建議您將這裡大多數的相關人員儘量都先撤離出去,只留下少部分人留守,等局勢安穩了再回來。”
軍人的敏感讓亦非知道這裡並不是久留之地,他再一次向這名武官建議將這裡的工作人員撤出。
亦非並不是最先趕赴這裡的‘雪狼’隊員之一,在他之前半年多,高健、秦漢、萬凱、曲仁河就率領第一批由十數名新老‘雪狼’隊員組成的先遣隊趕到這一片動亂之地,在亦非、樂子他們這一批隊員趕到這裡的之前,高健、秦漢等人就已經幾次協助完成對駐n聯盟裡的各個加盟共和國裡的僑民及派駐那裡的工作人員的撤離任務,隨着局勢的越來越不可測,危險也日益逼近,亦非他們抵達這裡之後,迅疾就投入到了守護使館安全、撤離相關人員以及保衛那些暫時無法轉移的重要固定資產的任務當中去。
亦非的擔憂並不過分,設立在這裡的絕大多數使領館大多數都早已經人去樓空,關閉了的使館僅僅由幾名普通的當地工作人員在值守,即便是和n聯盟往來比較密切的東歐的幾個國家,也都在做着撤離的準備,相比於n聯盟這些近鄰國家使館的撤離,我們的撤離行動要複雜得多,一是路途遙遠不便接應,而更爲主要的一點就是,走與不走在這種情況之下往往還是一種態度,有時候即便風險再大,也要堅守在那裡不動,這就是國際正治遊戲。
聽到亦非的建議,這名武官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使館的一些不大相關的人員也都陸續開始撤離了,但我們是絕對不能關門落鎖一起走人的,這裡的形勢再危險我們也要有人守在這,原因你應該明白。”
常年周旋於周邊風暴漩渦的這名使館官員,太清楚亦非所言一點不差,但沒辦法,這就是大國邦交策略,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是敵是友,角色總是在互換的,關鍵就看各自的利益所需。
“這樣,你剛回來,先休息休息,我一會兒再和相關機構確認一下,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人和事,我想也就這一兩天了,米方那邊已經等不及了,看目前的情景,他們是非要置米洛氏於死地不可,等我確認好了晚上我們再具體碰一下。”
正說着,這名武官手裡的電話響了,武官對着亦非一擺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