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擦了擦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哭,要堅強。”然後跟一位大姐問了路,步行往市區方向走。
走了近一個小時,終於找到了一家銀行,我又累又冷,連忙跑進銀行大廳,把凍僵的雙手來會的搓了幾下,取了個號,坐在椅子上等着。
我拿出手機,多麼盼望手機能夠奇蹟般的開機。我無奈的把手機翻來又復去,放進兜裡。
“手機沒電了?”一個渾厚的男聲在我耳邊響起。
我擡頭,看見坐在我旁邊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成熟男子,高鼻樑、深眼窩和掩蓋不住的西洋氣質顯示他不是一個正宗的中國人,但是黑頭髮黑眼睛又暴露他身上必定流着中國人特有的血液。他穿着深藍色西裝,外面套着一個灰色的風衣沒有扣扣子,手上帶着黑色的手套,這般打扮給人一種距離感,可是他臉上和藹的的笑容又給人不容置疑的親切。
我猶豫的看着他點點頭。
他麻利地脫掉右手的手套,從兜裡掏出手機遞給我說:“需要給朋友打個電話嗎?”
我真的是太需要了,可是這樣的好人又讓我不習慣,因爲以前的經歷,讓我對人尤其是男人異常的警惕。但是我知道此刻老邵一定非常着急,我必須告訴他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於是我伸手接過手機,說:“謝謝!”
我撥通了老邵的號碼,可是裡邊卻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我失望的嘆了口氣,孤單、無助的感覺瞬間襲來。
“換個朋友試試?”那位男士看出了我的失落,提醒道。
我熟練的打出一行號碼,可是又很快的刪掉,那號碼太熟悉了,可是我沒有資格撥打,因爲那是許飛的。我失望的把手機還給那位男子。這時候廣播裡唸到我的號,我站起身去辦理了掛失、補卡、取錢。
拿着錢,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多少有了些底氣。已經下午兩點,我先找了家餐館吃了飯,吃飯的時候順便跟老闆打聽了這附近的賓館哪家價格便宜,老闆推薦的這家賓館還是很實惠的,房間雖然小點,但是暖氣、網線有了,這就夠了。我一進賓館,馬上把自己扔進牀上,走了那麼遠的路,累的渾身要散架了,好想趕緊舒服的睡一覺。這麼想着,又被暖氣簇擁着,又是剛剛吃飽飯,睡意很快襲來,不知不覺我就進入了夢鄉。
等我醒來的時候,窗外天已經黑了,我看看錶,天哪!已經晚上九點了!我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
我快速爬起來,找出我的手機,剛纔居然忘了先給手機充電!手機剛一開機,馬上就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頭兩個是老邵的,後面的全是沈俊的,我剛想回過去,電話又響了。
“喂?”
“琪琪,你電話終於打通了,你在哪呢?急死我了!”沈俊着急的問我。
不問還好,這一問,委屈、無助、孤單涌上心頭,我頓時傷心起來。
“琪琪,你不要怕,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沈俊居然在半個小時內就趕到了我住的賓館,開門看到他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
“因爲我就在北京。”
“什麼?你在北京!你什麼時候來北京的。”
“在你說過你要來北京之後,我就來了,本來想着提前安頓好等着你過來,沒想到工作不好找,今天上午我正好去面試,等我面試出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打你的手機怎麼都打不通,我着急的不得了。”
“等等等會兒!”我一頭霧水的看着沈俊,“你說什麼?你在北京找工作?你把Q市的工作辭了?”
“是的。”沈俊看着我,認真的點點頭。
我一臉錯愕的看着沈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我拒絕了跟沈俊回他租來的家,堅持住賓館。沈俊走後,我給老邵回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已經沒事了。晚上,我上網投了幾份簡歷,期待着能找到一份工作,讓我在北京有個安身之地。
第二天一早,沈俊來接我,出去吃了飯,帶我在北京轉了一圈,認識了附近的街道,告訴我去哪裡應該坐那趟地鐵、哪班公交。當我們來到一座幾十層高的寫字樓下的時候,沈俊指着樓上說:“十八層,海天廣告公司,明天開始,我就在這裡上班了。”
“真的?”我高興的祝賀他,“太好了!恭喜你!”
我投的簡歷在第二天下午接到電話,通知我第二天上午去面試,經過層層篩選,我成功應聘上了一個職位,在悅華軟件公司市場部做一名普通職員。可以說,這是公司裡最底層的工作,新水自然高不到哪去,但是我很滿足。沈俊建議我去學校應聘教師,待遇肯定比這要好得多,我回答他我已經不想做老師了。我只想做一個不需要投入太多腦細胞和感情的工作。
比如現在,我在這個公司的工作就不需要費太多腦子:
“樂佳琪,幫我把這個報表打印一下。”
……
“樂佳琪,把這個月的銷售數據統計好了,交給我,快點,一個小時之後開會用。”
……
“樂佳琪,麻煩把這個複印20份。”
……
“樂佳琪,你去把這個給人事部送過去。”
……
我的工作就是這樣,瑣碎、枯燥、忙碌、沒前途。但是在這忙碌的工作中我的身體得到了充分的勞累,沒空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心情反而好了許多呢。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找了兩天,跟房東砍了半天價,才租到這麼便宜的房子,700塊錢,一室一廳,這在北京市區真的是難得的便宜。當然,價格與質量是成正比的,房子在一個衚衕盡頭,九樓,雖然是一室一廳,但是客廳的沙發舊到不能用。冰箱外邊裹着一層厚厚的泡沫,後來才知道原來冰箱漏電!臥室除了一張大牀和一個茶几再無他物,而且一張牀已經佔去了房間三分之二的空間,也擺不下其他的東西。洗衣機由於壞掉了,只能風乾不能洗滌,所以大冬天的我只能用凍得發紫的手洗衣服然後再放進洗衣機甩幹。
房子雖然簡陋,但是我一點都不後悔我拒絕了沈俊的幫助。沈俊不知道我的房子什麼樣,我只告訴他我租了一室一廳,拒絕了他來參觀。
沈俊,他真的很有本事,不論他到哪裡,工作總是那麼順利,你看他也是剛來北京,可是他總能很快適應新生活並把一切事情處理的得心應手。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爲什麼所有麻煩在他那裡都變得很輕鬆?
我並沒有時間思考那麼多問題,當第二天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我疲憊的身軀一點都不想起牀,結果我磨蹭了一會兒的代價就是:時間不夠了,我要打的去公司。比坐公交貴了幾十倍呀,我真是後悔死了,發誓再也不賴牀。等我到公司的時候,吃驚的看着公司門口站着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