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天上班,晚上畫畫。由於在悅華的位子是靠何凱文得來的,很多人並不支持我,工作上難免會有困難,有些同事根本不配合,甚至還有故意給我出難題,看着我解決不了幸災樂禍。但是我堅信,無論如何,不能低頭,我不懂得可以學,我看書、上網,跟葉總監學習,漸漸地工作起來也井井有條,很有秩序。
晚上,我畫畫。明知道這個買我畫的人肯定是故意在幫助我,可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我已經顧不得清高了;同時我也想知道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於是我很快把畫好的一幅畫拿給葉總監,要賣給這個神秘人。
一座天橋,一個女人站在天橋上,留給讀者一個瘦削但是挺的筆直的脊背,她看向天橋下邊的風景,長髮被風吹起,白色裙子在身後飄揚,在樹葉掉落、花草枯萎的季節,畫上的女人給人一種蕭瑟的淒涼感。
“看起來很悲傷。”葉總監看了一眼說。
“葉總監也懂得畫啊。”
“我不懂,得看那個人能不能看中了。好了,先放着吧,我今天晚上就給你答覆。”葉總監把畫小心地收起來。
“葉總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是問關於買畫的人的信息,我無可奉告。”葉總監看着我,警告我說。
“我想問,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以葉總監的個性,她不會輕易地同情那個人,這樣的對我,更不是她的風格。
葉總監臉色稍微僵硬了一下,立馬又換上淡淡的笑容:“我是爲了我自己,你不用覺得欠我的。”
“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第二天,我的卡上就多了一萬塊錢。
看着卡上的錢,我猶豫了。我畫的畫什麼質量,我自己知道,就算我確實畫得好,但是一萬塊,我還是覺得受之有愧。以前我從來不接受別人的施捨,寧肯咬着牙自己吞苦水也絕不讓人看到我的軟弱,我的高傲就是我的招牌。可是今天,我明明知道有人在可憐我、在同情我,我卻只能咬着嘴脣接受……
昨晚給爺爺打電話的時候,聽到爺爺說奶奶有好轉,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大小便也知道說了,不再像個嬰兒似的,要人給她換尿布了。
我好高興,我跟爺爺說:“爺爺,您辛苦了,奶奶一定會回到以前的樣子的。我這裡工作很好,我升職了,工資又漲了,我明天把錢打過去,一定要給奶奶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
我長呼了一口氣,按下密碼,把錢打到爺爺的農村信用卡上……
從銀行出來,我裹緊了風衣,又往上拉了拉圍巾,以防止冷風灌進脖子裡。北京的冬天來的真早,而且乾冷乾冷的,讓人有些受不了。路上經過快餐店買了份午餐,打包好加快腳步回公司。
剛進公司,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哼,還不是仗着長得漂亮點,會裝可憐,勾引上公司老闆了!她有什麼呀,悅華沒換總裁那會兒,她還在我的手底下呢,也就是個跑腿的小妹,你看現在人家攀上高枝兒了,成了經理了!這叫什麼,狐狸精啊……”
我雙腿不聽使喚的定在原地,提着午餐,手指握緊,手心快要被指甲扎出血來,耳朵裡迴盪着小吳尖銳的聲音“狐狸精”、“勾引老闆”、“仗着自己長得漂亮點”、“狐狸精”……
“哎呀,小吳,別說了,上班了。”老劉慌張的撇了我一眼,又拽了小吳一把,急忙回座位了。
小吳沒有發現我的到來,還大嚷着:“怎麼了?她敢做還不讓人說了啊,這種女人我見了多……”當她轉過頭看見我的那剎那,臉刷的一下綠了,沒說完的話被生生的噎了回去,大張的嘴巴、扭曲的表情、大睜的眼睛……
我渾身顫抖着,緊咬着嘴脣,手裡的塑料袋已經被我揉的幾乎斷掉,我直視着她,站着不動,小吳想躲過我的目光,但是我的眼神緊緊地追着她,我能看出她的慌張,這反而讓我鎮定下來,我吸了口氣,鬆了鬆圍巾,大踏步走過公共辦公區,經過小吳的身邊,在不正常的安靜中,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我把午餐放下,把風衣脫掉,昂着頭坐到辦公椅上,像個高傲的女王,計劃着怎麼懲罰觸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