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嚴冬時節,東海之濱的陽光依舊刺眼。蒼蒼江戶城,宛如森林坐落在海濱之外。
巨型幻陣籠罩下,江戶城內景象大變。高潔絢麗的巨樓林立,聳聳直入雲霄;光潔開闊的街道平鋪,錚錚穿貫樓海;香潔流翠的花木旁立,綴綴星點全城。
相隔不遠,長寬方丈的薄石矗立街頭,石面上輪放各種引人入勝的畫面。或而是城主與其嬌妻美妾其樂融融,或而是衣着誘惑的美人成羣戲耍,或而是黃金修築的血池彌香,或是萬僕擁簇的貴人出行
隨處可見這樣一副場景。一位華貴公子坐在豪華金玉之車,一到數十不等數量之人伏地而拉,身後還跟上一大羣男女老少。
人羣熙攘,有急有忙神色不一。街頭道旁,商鋪繁雜五彩繽紛。
此情此景,極致繁榮,一詩以蔽之:盛平天下爭富貴,夜籠天下戶籠輝。寸土琉金金不換,霓虹亂眼明珠垂。嬌花一時春一世,繁華養盡百姓髓。更有生在繁華上,豢食蒼生任恣睢。
司權兩人易.容出現城內,加上氣息隱藏,完全泯然衆人。
“有意思嗎?換成馬獸豈不方便?幹嘛用人拉車?”
司徒影驚歎幻陣神奇之餘,見到大家豪門的出行很是費解。司權面無表情,輕聲解釋道:“他們這是爲了貢獻點,有足夠的貢獻點,才能成爲血族。”
“什麼意思?他們還想成爲血族?”
司權不知怎麼解釋,若不是在深谷血村親眼見到,他也不相信還有人費心盡力地想要成爲血族。
“仔細觀察,你看看還有什麼更奇怪的。”
司徒影蹙眉,那車中公子,當然是悠哉享受。拉車之人大多幹瘦枯黃,年紀至少也是中年以上。有單獨拉車的,因爲耗力而掙得咬牙紅臉。奇怪的是,身後跟隨的衆人,看向拉車人的眼光居然是羨慕。
“難不成,拉車就能掙取什麼貢獻點?”
“好個妖女姑娘,這次終於沒猜對了。”
“不是?那些坐車的,全是血族吧?”
“看眼睛,很明顯的,在這裡他們是人上人,不需要掩飾。”
司徒影尋思,之前調查陳單秀的時候她瞭解過,血族最喜歡兢兢業業,操勞數十年以上之人的血。而這些前擁後簇的人,一看就十分符合標準。
“我猜,這全城人族都被奴隸,成爲血族修練的血源。而那些人,可以通過拉車免除一死。”
“不對!再猜!”
“又錯?”
司權影倍受打擊,但越挫越勇。能讓她仔細觀察而理不清原由的事情,很長時間沒遇到過了。
司權暗樂,這血族行爲方式令人匪夷所思,女人接觸不深,能猜到纔怪。
“再給你一點線索吧,你看那邊。”
司徒影順勢看去,繁華十字路口一棟大樓。大樓散發森森寒氣,從上而下顯眼六個大字:江戶城民血莊!
大樓周圍是不小的花園,綠蔭如洗嫩草如氈。三面開放百來小窗口,窗口前是綿綿人隊。有人不斷走來,也有人路續離開。來的人激動緊張,走的人步姿虛弱,面露興奮。
司權繼續解釋道:“這樣的大樓在血靈宗地盤上比比皆是,江戶城也有四棟。你看院子中那塊水晶石,只要伸手上去,就可以評判你的血品。”
“血品?”
“不錯!血族將血品分爲九品,一到三爲上品,四到六爲中品,七到九爲下品。人族屬於中品,但操勞數十年的人,可以達到上品。”
“檢測的人倒不少,如此荒唐的規則,他們居然不反抗?似乎還順從了?”
“正如你所見,他們不僅沒反抗,還十分服從。這血品跟貢獻點相關,一斤六品血可以換一個貢獻點,一斤五品血換十個貢獻點。以此類推,一斤四品血就可以換一百個貢獻點了。”
司徒影愕然,沒想到還有這等操作。看了那些樂滋滋離開的人,又疑惑到:“他們這都是來換貢獻點的?就他們手上那張廢紙?”
“那是貢獻點憑證,跟我們的銀票功能類似。積攢一萬貢獻點,就能成爲血族,從此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那有多少人能做到?”
“萬中無一,不過可以留給子孫後代,只要有一個人能加入到血靈宗,拿到血魔大法,整個家族的人都可以立刻成爲血族。”
“這樣說來,時間一長,豈不是所有人都要成爲血族?那還有誰來提供血源?”
“不會的,就他們那點貢獻點,自己都不夠用,怎麼可能遺傳下去?只是他們相信所謂的希望罷了。”
“呵!不愧是血族,好手段!”
“這血莊大樓,就是我們此行目標。城內血族的血源都藏在大樓之下的巨大冰庫,摧毀它,絕對能給他們造成致命一擊。”
司徒影不以爲然:“就這麼簡單?”
“不簡單!這裡是幻陣,大樓的堅固程度就是我也不可能打穿,裡面機關嚴守蚊子都飛不進,城內還有一名天煞星子跟兩名地地煞星子。雖然他們注意力幾乎都在城外各方勢力身上,但同時也關注城內動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唄,這次輪到我們製造暴亂。血莊大樓是他們的鎮城之寶,將全城心血毀了,說不定他們就自己先亂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已經讓人跟進多日。”
“玄機樓的人?他們在哪?”
“大部分是我們暗堂的,還在潛伏,等時機一到就立刻出動。”
司徒影暗自點頭,她雖然不關心天下人死活,但血族這樣的威脅,確實不能存在。又看了那前後簇擁的人羣,若有所思道:“他們是想讓血族吸血,然後直接成爲血族?”
“還沒猜對呢!他們是血袋,也就是賣身給富貴人家。一般來說,這樣的價格要比血莊大樓的高出一些。想要成爲血族,必須是修練血魔大法,這些富家子弟的出身是不錯,但還沒資格交易功法。”
司權說着,司權影忽然發現滿街人往同一個方向趕去,又是不解問道:“他們這是幹嘛?”
“一月一次的百花大會,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嘖嘖!看你那迫不及待的眼神,簡直比血族還血族。”
司徒影揶揄了身邊男人,不等對方反應當先跟隨大衆而去。不知何時起,司權感興趣的東西,她也很好奇。
衆人匯聚所在,是一方開闊廣場。黑壓壓一片至少數萬人,而且還有人路續趕來。
廣場盡頭一座高臺,精裝成戲臺樣子。紅綢巨簾,兩合遮開。紅毯鋪墊的臺上,一羣衣着暴露的女子有唱有跳,有意無意搔首弄姿,引得臺下陣陣狼嚎。
一幕謝下,另一幕接上。衆所周知,這場表演要從早到晚。
司權兩人混在人羣,因爲入場需要一個貢獻點,所以他們偷偷潛進。找了沒人注意的角落,憑着深厚內力遠遠看清。
“我當是什麼,一羣胭脂俗粉有什麼好看的?”
司徒影掃視了兩眼精芒的萬衆,又側頭對司權抱怨道:“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沒發燒吧?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本夫人都給你過跳脫.衣舞了,你怎麼還對這些戲子感興趣?”
“嘿!好戲還在後頭,你等着看!”
司徒影將信將疑,在司權所說的好戲開場之前,捏住男人腰間不放,若對方所言不實,她就準備狠狠扭轉。
半柱香時間,幾場表演結束,一位紅衣妖嬈的女子走出。
“又到了激動人心的時刻了!”
女子話音落下,全場人激動屏吸,數萬人的廣場,竟然鴉雀無聲。而女子背後,之前表演過的男女盡數走出。
“閒話不說,一號開始,大家開始競價吧!”
話音落下,人潮激涌,好在大家知道規則,否則定要混戰起來。
司徒影美目凝固,鬆開小手小聲問道:“怎麼回事?都是人族吧?怎麼變成這樣了?”
親眼所見,司權心情也複雜,解釋道:“江戶城有很多娛樂會所,簽收了大量的少男少女。當然,都是長相十分出衆的纔有資格被簽收。然後悉心培養,還給他們薪酬。各地表演之後,賺取的貢獻點還可以給他們分成。”
“每次表演之後,就被這樣拍賣?”
“這是全城娛樂會所聯合舉辦的,一個月一次。上臺接受拍賣的名額有限,戲子們還得激烈爭奪一番。而且只是陪一晚,拍賣得來的錢他們可以得到五成。”
“這跟青樓女子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收入至少是青樓女子的千百倍。他們也不叫妓.女,統一稱呼爲扮演者。”
兩人私話間,臺上男女已經被爭搶一空,一個個眉開眼笑地投入金主懷抱。雖然能拍下他們的人大多又老又醜,但爲了貢獻點,他們毫無怨言。
這時,臺上那麼紅衣女子笑意更甚,安慰了沒能拍賣到手的衆人,笑吟吟道:“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一位重量級表演者,大家猜猜是誰?”
衆人果然激動,爭先恐後說出心儀之人的名字。紅衣女子一個個搖頭否定,萬衆忍不住耐心,她才緩緩說出即將上場者的名字。
“下面,有請如清仙子,與其搭檔帶來節目:白狼夜會小姨子!”
“噗!!”
萬衆沸騰中,司權差點被自己口水噎死。司徒影咯咯大笑,扶住男人才站穩身體。
“笑死我了!小姨子?誰?上官清露?”
司權滿心鬱悶,看了臺上打扮與他本人跟上官清露模樣的男女,嘴角不由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