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悽悽,初雪新降。
碧瑤城外,綿遠的大山之上,一道人影故意壓下內力感受涼氣,似乎這樣才能使自己冷靜些。
從洋州趕來,司權一路心思複雜。不等他問清楚,司徒影將他空中扔下返回赤水去。他甚至懷疑,玉璃的事情是家裡女人聯合起來隱瞞了他。
“回去一個也饒不了!”
司權暗暗下定主意,此次回去從上官清寒開始,所有女人都得教訓。連他有女兒這麼大的事都隱瞞,實在太無法無天了。
不過,眼前纔是他頭疼的!
玉璃的性子他清楚,一骨子的倔強他早有體會,三番幾次恨不得殺他,最後反而是第一個爲他生下孩子的。
說到孩子,司權還心有餘悸。那丁長老話說一半,差點把他嚇死。雖然他堅信憑玉璃的高傲不會讓第二個男人碰自己,但女人失去理智時候完全不可以常理度之。
還好,既然孩子出世,那絕對是他的。若是別人的,現在肯定還在肚子裡。因爲在上官清寒被逼宮之後,他監視了女人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男人出現過她的視線。算算時間,應該是宛丘澤時候的某次懷上的。
半激動半忐忑地,司權心情頗不平靜。也不知道看在孩子的份上,那女人會不會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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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血靈宗大亂,天清宗大部分門人都外出任務,山門上稀稀落落十室九空。留守弟子見到司權前來驚詫不已,嘰嘰喳喳不知說的什麼。司權心不在焉,得過關口直往後山趕去。
殘雪覆蓋下,水月小築精雅別緻,浮水木屋上飄出縷縷白煙,看得出來是熱氣升騰。司權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做觀察再現身。
小築不知存在多少年,依舊是初見模樣。司權很容易感知到屋內兩道氣息,不動聲色地貼近窗戶,頓時心潮澎湃:稚兒正在“就餐”。
美景當前,司權移不開眼神,盯着孩子稚嫩的小臉激動緊張,強行俺耐住上前懷抱的衝動。
不知是否是心理做祟,孩子不過幾個月大小,司權竟然從中看出自己的影子。很快又甩開想法,覺得還是像她母親好,長大也是要做大美人。立刻又否決,怎麼能等到長大呢,應該從小就漂亮到大才好
嬰兒粉嫩的小臉讓司權沉迷,各種想法交織不斷。
不知何時,孩子餵飽,婦人收拾起身。司權這才驚醒過來,再看清對方面目頓時大驚失色:這女子他夢中見過,赫然是巴比倫山洞內的那位,柳謙玉生母。
一時間,司權思緒飛轉,魅靈族老說過的話浮現腦海。預言中那位血靈王的女兒,身份呼之欲出。
極力回憶夢境,司權記得眼前女人名爲希若。從外貌看不出對方年紀,周身散發成熟氣息,舉手投足高雅姿態,卻讓人覺得嫵媚誘惑。
因爲懷疑過司徒影,司權特意翻古籍瞭解過血靈族隱秘。血靈王是九酋之尊,其下還有八位部落酋長。女性血靈族看起來跟人族無異,甚至還要美上幾分。但男性血靈族身覆鱗甲,十指如勾,強大而暴戾。
血靈族的修煉天賦次於人族,但壽命長達數百年,非常重視血脈傳承。越是強大的血脈,越是意味着後代的潛能。
按照司權猜測,柳謙玉血脈已經屬於上等,還是隻有一半血靈族血脈的情況下,可見她母親身份不凡。但現在卻成爲自己孩子的乳孃,血靈族到底是對玉璃有多重視?
唯一能確定的是,能被血靈族如此重視,說明玉璃掌握血靈族重要所需。司權不由想到,這女人急切的權力慾望,很可能就是來自於血靈族的指示。如今她還是代行宗主,雖然權力掌控在長老會,但影響力絕對不可輕視。
總之一句話,玉璃背叛,將使天清宗陷入萬劫不復。
但現在司權管不了太多,見美婦懷抱幼小的生命,搖曳着哄睡,情不自禁地走進房間。
“誰?”
聽聞動靜,婦人豁然警惕,下意識護住懷中孩子。
司權輕手輕腳地走出,看女人動作,竟然生出幾分好感。做了噤聲動作,示意不要吵到孩子。
看到來人,美婦眼中閃過不可察覺的喜色,臉上確實一副憤怒模樣。
“出去!若是讓宗主知道你闖入,饒你不得!”
“我是孩子的父親,能讓我抱抱嗎?”
不知爲何,司權有些手足無措。美婦眉頭金鎖,似乎在質疑對方的話。
又看了婦人,司權強使自己鎮定下來,暗暗後悔一上來就透露了自己身份。這可是血靈族的人,還不知藏了什麼陰謀詭計,絕不能露出破綻了。
“宗主從未告訴過我孩子父親的事,你怎麼證明?”
“那算了,我只是順路想來看看她而已,沒想到她都生孩子了。然後就有些懷疑孩子是我的,既然你不讓,我走就是。”
美婦神色微變,司權出現之際,那種初爲人父的失態她看在眼裡,怎麼眨眼間就變得無情了?
本以外司權是故作姿態,但情況讓美婦驚訝:司權,真的離開了!
“哎!你等一下!”
司權關乎到此次的重要任務,不管對方態度是真是假,美婦不得不退讓。
司權回頭:“有事?”
“宗主不在,我必須照顧好孩子。我沒見過你,不能做決定,你能不等她回來?”
司權冷笑,既然對方着急,那必定是有求於自己。不對,應該是有謀於自己,這更不能讓對方得逞了。可惜命脈還在對方懷中,先騙過來纔是。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
“那你就是騙我的,哪有面對自己孩子不在乎的父親?”
司權神色一變,嘆息道:“唉!有些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這孩子是一個意外,她母親恨不得殺了我。而且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因爲某些特殊原因,我不能跟她母親走近。”
“果然!”美婦暗暗尋思,情況跟她得來的情報一樣。上官清寒跟玉璃的隱約敵對不說,跟司權也是恨怒交加,兩人幾乎沒來往。從懷孕到孩子出生,都是她一個人過來的。真不知道,這兩人怎麼就弄出人命來了?
“不管什麼原因,若你真是孩子的父親,就該對她負責。”
“實話告訴你吧!我叫司權,玉璃兩位師姐都是我的妻子。因爲我妻子跟玉璃的矛盾,這女人沒安好心地來誘惑我,還下.藥弄出了意外!所以,你該懂的!”
“呵!原來是白狼司權!好一個濫情好.色的無情之人。滾吧!這孩子我會跟宗主一起撫養的。”
司權惱怒:“明明是那女人的錯,心懷不軌,她活該!”
“那你說說這孩子錯哪裡了?爲什麼從出生到現在也沒有父親?現在遇上了,還要被棄之不顧?”
“真是豈有此理?是誰不讓我抱的?”
“分明是你自己不想!”
司權大氣,上前一步直接彈開雙臂,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拿來呀!”
“手臂彎曲,像我這樣!”
見司權中招,美婦暗喜,一定得把對方牢牢拉住。
稚兒入懷,司權纔是得意萬分,掩飾心情小心翼翼抱住。近距離看女兒粉撲撲的容顏,深刻體會到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感覺。
“你看着她一會,我出去一下!”
“等等!你不會故意把她甩給我吧?”
“怎麼?照看一下自己女兒都不願意?”
美婦諷笑,激將了司權轉身離開。
對方一走,司權神色立刻放開,坐上牀沿仔細打量,像是出生的孩子發現神奇的世界。不知多久,嬰兒轉醒,他還以爲對方會哭鬧,結果孩子不僅不怕生,還伸手玩弄他的臉龐咯咯大笑。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血脈相聯?”
司權將女兒的自來熟歸結於父女連心,忽然察覺對方眼瞳猩紅,心一沉很快反應過來。他是血靈精王之血,玉璃是血靈王女兒,兩人後代,那就是純正的血靈族人。
一瞬間,司權喜悅的心情變得沉重。世人對血靈族的仇視自古有之,完全是不共戴天的地步。若是孩子身份曝光,他們母女絕無容身之地。
“小寶貝,你可真難爲我了!”
司權輕碰女兒粉臉苦笑,興奮過後,接踵而來的全是頭疼。柳謙玉的遭遇他還歷歷在目,絕不能讓自己女兒也重蹈覆轍了。
將近傍晚,玉璃拖着疲憊的心情回宗,迫不及待想要見自己心頭肉,還未接近小築,就遠遠看到有人在等自己。
“希姨!你怎麼在這?”
玉璃走近着急問道,美婦微笑:“他找來了?”
“誰?”玉璃完全沒跟上節奏。
“孩子父親,司權!”
玉璃心頭一震,當初懷孕時候有人告明她身份後,以孩子威脅讓她跟司權斷絕來往,說是時間到了自會相見。爲此,她幾乎不回男人的來信。難道,現在時機到了?
“他來幹什麼?”
面對眼前之人,玉璃跟司權一樣掩飾激動心情,反而露出滔滔恨意。
“他是孩子父親,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不配!孩子是我生的,他別想搶走!”
不管是不是時機已到,玉璃必須隱藏自己對司權的真實感情,氣沖沖地就要殺去,然而美婦又攔到她面前。
“此人關乎族內大計,你必須穩住他。”
“有他沒他一個樣,需要他做的事我自會做到,今天他必須離開!”
“務璃,你冷靜冷靜!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又何嘗不是你至少還有自己孩子,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再忍一忍又何妨?”
“他就是想來搶走我的孩子,這件事我絕不允許。”
“我保證他搶不走,別忘了,孩子是我哺育的。”
玉璃身體一滯,終究泄.下氣來。因爲,對方這不是安慰,而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