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怕艾修魯法特再傻,他也看出來了。這並不是什麼連接某處的窗口(就像一些他聽說過的魔法一樣),而是記錄着過往的情景。
“這個是誰?”他輕聲的自言自語道。血色公爵將這個記錄保留下來,本身就說明了這個囚犯很重要……但是他是誰呢?
“是貝爾南多,”一個聲音響起。“他掌握着魔法鎖定的秘密。爲了防止數據出錯,所以纔將整個過程錄下來,以防止有信息缺失。”
“魔法鎖定?”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問。
“是的,通過魔法之風進行的遠距離定位技術……貌似很原始,但是實際上非常巧妙,技術含量極高,完全能夠列爲一個新發明。不過,相關的核心已經被破解,它再也不是困擾您的問題了。”
艾修魯法特這纔回過神來,他回頭,轉身,凋零之劍出現在手中。在他身後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金屬球。花了一秒鐘時間,艾修魯法特才確定剛纔說話的(或者說發聲的)就是這個金屬球。
他又花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這個東西就是之前拉莉亞向他提及過的“嘉莉”,傳說中,黑暗城堡的化身,血色公爵製造出來的魔法生物。
說起來,艾修魯法特完全沒有發現這東西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的。前面說過,這個房間沒有出入口,四周都是看起來無隙可鑽的牆壁(雖然不知道是岩石還是金屬的),而這個如人頭一般大小的金屬球應該不會像艾修魯法特一樣,從外面爬進來的吧?
拉莉亞提醒過,見到嘉莉就得趕快跑。因爲它實際上並不是一個金屬球,或者說這個金屬球只是它的一個化身。攻擊這個金屬球是毫無意義的行爲。在這座城堡裡,它有很大的能力,起碼可以瞬間將警報傳達到每一個角落裡。
但是很遺憾,現在壓根沒辦法跑——剛纔艾修魯法特進來的路線,也就是小不點帶路,從外牆爬過來的這條路線,哪怕是艾修魯法特也必須要小心翼翼的才能過去。假如艾修魯法特真的原路返回,城堡裡的警衛有大把的時間在那邊守株待兔——也許還能先喝上一杯熱飲提提神。
當然,艾修魯法特也可以嘗試魔法飛行逃走——但是這同樣毫無意義。艾修魯法特可不相信這座城堡沒有對付魔法的手段。這甚至壓根不需要多少腦筋就能做到——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只需要一個破魔卷軸(擁有數百個黑魔法作爲部下的吸血鬼絕不可能缺這玩意),一切魔法都灰飛煙滅。
艾修魯法特雖然知道自己生命力較一般人來得強健,但是他真的沒試過從數百肘高度跳下來會有什麼結果。嗯,實際上他一點也不想做這種實驗。
他和懸浮金屬球對峙了好幾秒鐘,然後他意識到一件事情:嘉莉沒有發出警報。
事實上,金屬球原地懸浮不動,看上去很安靜乖巧,絲毫沒有任何敵意的表示。當然,它畢竟只是一個金屬球,哪怕它有敵意,艾修魯法特也看不出來。
艾修魯法特突然之間意識到一件事情——既然吸血鬼的封臣會認錯,吸血鬼的護衛會認錯,吸血鬼的老婆也會認錯,沒理由這個名爲“嘉莉”的魔法生物就不會認錯。
等等!下一瞬間,他告訴自己沒那麼幸運。如果是昨夜倒也罷了,但是今天吸血鬼已經回來了,而且已經(應該是)知曉了昨夜的事情。他肯定下達了特殊的吩咐,這種情況下嘉莉不可能會認錯纔對!
亦或者……已經在偷偷的發出警報了?只是艾修魯法特沒有察覺而已?
艾修魯法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他所擔心的事情也確實沒有發生。別的不說,小不點一直在邊上好奇的看着這一幕。
“那個……”過了足夠長的時間,以至於艾修魯法特覺得自己必須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了。“嘉莉是吧?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到這份上,他也豁出去了,不想繼續和血色公爵玩什麼貓抓耗子的遊戲了。
“是的,您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金屬球回答,
“我不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不,我是艾修魯法特,不是血色公爵……因爲我雖然名字叫做艾修魯法特,但是我不是那個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好吧,我和血色公爵只是重名而已!”
“這個……根據我的掃描顯示,您和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身體細胞的相似程度爲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相似度已經超過系統默認指標;您的外貌和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的相似度同樣爲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此外還有您眼紋、指紋、聲紋、靈魂波動等等相關指標全部在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根據以上的各項標準,我認爲您確實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我的主人。”
這是什麼意思?艾修魯法特聽不太懂那一堆名詞。他只能理解爲:這個“嘉莉”雖然看上去是智能生物,但是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獨立的智慧。它甚至無法判斷艾修魯法特是真是假——哪怕此刻已經有一個真的血色公爵在城堡裡了也一樣。換句話說,這個“嘉莉”就像是一個捕獸夾子,用鐵顎緊緊咬住踩入陷阱者的血肉是它的本能,至於這個倒黴蛋是誰,它一點也不關心——甚至哪怕是設置捕獸夾子的主人也一樣。
“好吧,”艾修魯法特說道。“能不能帶我去第三層。”他試探的問。
“當然,主人。”嘉莉向前飄去,“請跟我來。”然後,就在艾修魯法特眼前,原本厚實,毫無縫隙的牆壁突然打開了——彷彿那不是金屬或者石質的牆壁,而是一個虛假的幻影。
艾修魯法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確認這不是幻覺。在他面前的這堵牆確實是石質的,非常厚實的(至少是厚得讓人不會想嘗試去挖)存在。
等他們從這突然開啓的通道中走出這道牆之後,牆壁在身後無聲無息的關閉了。艾修魯法特再次伸手摸了一下,確認這確實以一道巖質(摸起來的手感)的牆壁,而不是類似布幕之類視覺戲法。
他現在開始明白剛纔這個房間爲什麼沒有出入口——因爲這裡就是吸血鬼的密室,只有吸血鬼自己可以隨時可以出入這些房間。小不點找到這麼一條不是路的路實在屬於那種無法預測的小概率事件。
他確認過一切之後,然後開始打量自己剛剛進入的這個房間。
這裡也是和剛纔的房間一樣的,屬於那種“沒有門的房間”。四周看不到門,只有那種虛假的,不知來自何處的光芒提供照明。艾修魯法特看到天花板、地板、牆壁都已經不再是那種石質的東西,而是……充滿金屬質感某種材質。但是,用手觸摸的話,又發現它並不是金屬,反而更像是木頭。好吧,其實這種感覺無法形容,說不清楚它到底像什麼。總之,它既不是金屬的那種冰涼涼的,也沒有石頭的那種粗糙感。它摸起來像玻璃一樣光滑,觸感像木頭一樣柔和,但是看起來像是金屬一樣充滿光澤。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邊上放着一排架子,架子上擺放着各種艾修魯法特從未見過,也無法推斷其用途的器具……
在架子邊上,是一整排用玻璃和金屬製成的圓筒形古怪水槽,數量大概幾十個,水槽頂端有發光的線,線末端連入天花板。水槽邊上是一個和四周同金屬質地的巨大機械,外殼之上有很多小點閃着綠色或者紅色的光。
艾修魯法特不禁停下來,而嘉莉也沒有催。相反,它退回了一點,“主人,這是通用治療儀,多配件版的。”
“這……是什麼用的?”
“這個目前沒用。”嘉莉回答道。“是放在這裡作爲備份的。”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些自己不認識的東西,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想起了他在混沌之中,孤身深入恐虐的領域時候看到的東西。
當然,客觀的說,他在黑暗城堡中看到的這一切和在恐虐領域內看到的東西差別極大,但是,卻讓人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彷彿這兩者是同出一源。
艾修魯法特迅速想起了關於吸血鬼的那些記載……在教會出版的書籍《論吸血鬼》之中,曾經記載着一個說法。那就是吸血鬼的起源,也就是吸血鬼女王琴心,是來自異世界的生物。她是被人類痛苦和憎恨的力量拉到了這個世界之上。
不處於這個物質世界的混沌邪神,來自異世界的吸血鬼女王……兩者之間,有着某種聯繫嗎?
不過馬上,艾修魯法特就把這個念頭趕走。眼前可不是安安心心進行科學探索的時候,他要面對是一生之中最大的挑戰。這一次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力量遠超人類之上的可怕生物,吸血鬼一族中的最強者,擁有絕大力量和壓倒性權勢的血色公爵。說句實話,若非迫不得已,艾修魯法特自己是絕對不會來這裡嘗試向他挑戰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艾修魯法特問道。
“倉庫。”嘉莉回答。
“那剛纔的地方呢?”艾修魯法特追問。“就是……我進來的第一個房間?”
“您是從底層放置清潔工具的雜物間進來的。”嘉莉說道。“那地方就是一個放置清潔工具的雜物間,沒有其他用途。”
艾修魯法特這才發現……其實他遠沒有自己預想的那麼隱秘。他之所以能進進出出並不是因爲他身手高明,而是因爲幸運——作爲城堡意志的嘉莉並不能理解他和真正的血色公爵之間的差別(艾修魯法特懷疑這是當年他作爲血色公爵替身的後果),所以纔會出現昨夜那種如入無人之境的情況。
現在他知道那些之前潛入的盜賊、刺客、探子之類爲什麼再也不會出現了。雖然他還不知道吸血鬼設置了什麼樣的陷阱,但是那無疑非常兇險。
“這個……我是說剛纔的那個房間……”艾修魯法特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雜物間。”嘉莉回答。“放一些備份資料、整體損壞但是可以作爲更換零配件的東西。”
“那些玻璃……”艾修魯法特想了一下,“那些能夠顯示影像的……”
“那些只是顯示器,”嘉莉回答道。“真正的影像資料是備份在高等數據陣列裡的。那個顯示器只是一個默認關聯而已。那些顯示器雖然還能正常運行,但是它們都已經因爲種種原因而缺角了,所以被放在那裡雜物間。”
艾修魯法特完全不懂嘉莉說了什麼,但是他能理解剛纔的房間放的東西都是那種“雖然已經損壞但是還有一定利用價值”的玩意。
“這個是什麼?”艾修魯法特朝着“倉庫”邊上,靠近窗口(這個倉庫也是有一個通風窗口的,只是不知道距地多高)位置的某個機械裝置指了一下。他之所以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是因爲這玩意是唯一看起來像是一件武器的東西——不是單人使用的武器,而是戰爭機械。因爲它讓人不自覺的聯想到弩炮。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在發出很輕微的嗡嗡聲,說明它在工作。
“那是飛船信號接發器,用於傳遞星際信號的……”
一切發生的很突然。在話音未落的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開始發亮——先是這個“飛船信號接發器”整個猛的發出刺眼的亮光,彷彿要爆炸開一樣。然後所有的東西,天花板、地面還有牆壁,都在一閃一閃的發光。現在艾修魯法特終於辨認出來了,那種“不知道來自何處”的光芒實際上就是來自這個城堡本身——所有的東西,包括看上去黑黝黝很不起眼的地板,都在發光。在黑色石質的地板發光的一瞬間,它看起來是某種銀白色的金屬一樣。
那種四周所有的一切一閃一閃的感覺,彷彿整個天地都在顫抖一樣。
小不點發出了一聲驚叫,抱着頭縮成了一團毛球,藏到牆角去了。艾修魯法特雖然也吃驚,但是並不畏懼,至於嘉莉則保持着原先的動作,靜靜的漂浮在空中。
“這是……什麼?”幾秒鐘後,艾修魯法特才確認這不是針對他的一次突然襲擊。
“高頻信號。”嘉莉回答。“很強力的高頻信號。”它停頓了一下。“這是信號接發器接收到高能量的高頻信號的反應,因爲信號能量太強,所以產生了這種現象。順帶提一下,這個信號已經收到多次,是可分解聯繫的的信號……在過去的六個月時間內,該信號一直穩定的增強。推算其爲星際聯絡專用的聯繫信號,密碼指數爲高級,需進行高強度解碼……作爲這座城堡唯一的主人,您有權限對其進行處理……要對這個信號進行解碼嗎?”
解碼?這個詞是什麼意思?艾修魯法特順口問了一句。“這個……‘解碼’什麼的,會有什麼後果?”
“解碼時間預計爲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內,我絕大部分的計算能力都會用於解碼。您的城堡將喪失大部分功能。”嘉莉回答道。“特別是作爲主人,您所擁有的私人權限將無法靈活的使用。”
“你的意思是……一旦開始解碼,你就不能幹別的了?”艾修魯法特問。
“通用功能還將繼續。”嘉莉回答。“不影響日常運作。但是如果發生入侵、戰鬥或者是高能量攻擊,恐怕就會有反應遲鈍的問題,可能存在危險。”
“開始解碼吧。”艾修魯法特立刻回答。雖然嘉莉似乎無法判斷真假血色公爵,但是未來如果真假吸血鬼來一場大戰,它聽從血色公爵命令的可能性無疑更大一些。
小不點卷作一團(真正意義上的一團,連尾巴都捲進去了),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艾修魯法特隱約能夠聽見這個可憐的小傢伙在念念有詞。“什麼壞事都沒發生……什麼壞事都沒發生……”那樣子,應該是被剛纔的異常嚇壞了。
還有,他開始有點了解爲什麼小不點的媽媽會打發她出來找血色公爵。
而在艾修魯法特前方,原本厚實的牆壁已經再次分出一道供人通過的出入口。話說回來,小不點這樣子倒還正好。因爲再過一會,她恐怕就要看到絕不想看到的事情了。艾修魯法特強迫自己不再理會半獸,迅速的從出入口鑽了出去。
走出這個房間,艾修魯法特一腳踩到了厚厚的地毯之上。
沒錯,這裡就是城堡的第三層,也就是血色公爵極其妻妾起居的地方。艾修魯法特昨夜已經來過,所以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出現的地方是書房的一道牆——或者說,理論上是一面牆。但是嘉莉能夠隨心所欲的在任何一面牆上隨意的開一個出入口(而且能自動開關),所以牆壁顯得毫無意義。
腳踩着厚實的地毯之上,有着一種輕飄飄的的舒適感覺。但是艾修魯法特心頭,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
因爲他完全不知道吸血鬼會做出什麼樣的佈置在等着他。
也許,吸血鬼像一個傲慢而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一樣,獨自等候着他的到來,想要來一次面對面,一對一的戰鬥。也許,血色公爵已經準備了一百個陷阱,打算將艾修魯法特剝皮拆骨。也許,僅僅是也許,血色公爵壓根就沒有殺死艾修魯法特的計劃,一個妻妾對他意義遠沒有一個能夠作爲替身的艾修魯法特大。
因爲人類沒辦法推斷一個“非人類”的思維和行動模式。更別說是血色公爵這樣一個僞裝的大師。
但是無疑的,艾修魯法特確定血色公爵在等着他。
他手持凋零之劍,朝着前方走去。嘉莉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不過艾修魯法特認爲這不是吸血鬼的詭計。老實說,吸血鬼也沒必要玩什麼詭計。
出人意料之外的,整個第三層靜悄悄的,某種角度來說,和昨夜沒什麼不同。當然,昨夜那種有催情效果的薰香沒有了。
會客室沒人……書房沒人……前面就是臥室了。艾修魯法特不覺得吸血鬼會在化妝間、更衣室之類的地方靜候。只可能是臥室了。
他舉起劍,做出一個隨時可以攻擊和防禦的姿勢,然後慢慢的,一點點的,挪到臥室門口邊上。那副能量護盾盔甲是他的王牌,他不想暴露的太早。
剩下的只有最後一步了,再踏出這一步,他就得面對無法逃避的命運。
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側面居然有一面嵌在牆上的鏡子。
……
在某個神秘的殿堂裡,一羣身影圍繞着一張圓桌坐着。現在,不再有勝利的喜悅,氣氛沉重得幾乎能夠壓垮一頭大象。
“諸位……”有人用苦澀的聲音說道。“目前飛船建設進度爲百分之三十四,部分科技尚未開發……但我們沒時間了。”
“最初的計劃太過於好高騖遠了。”第二個人接口。“我們不應該嘗試建造一艘……合格的宇宙飛船,我們只需要建設一艘‘勉強能湊合’的飛船。只要能夠離開這個星球,虛空風暴會成爲我們天然的盾牌。他們是絕對不會察覺到的。”
“風險太大了。”另外有人沉吟的說道。“很多細節我們不能忽略,否則出問題,漂浮在宇宙空間,那真的是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了。”
“但是至少我們可以賭一把,而不是在這裡坐以待斃!”先前的那個人立刻反駁。
“洛吉拉斯號已經開始穿越虛空風暴,他現在只需要一個定位!”有人極力想保持樂觀。“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缺一個定位,不是嗎?就像我們估計的一樣,它關閉了所有導航系統,依靠原始的手動和半自動操縱方式,以此規避絕虛空風暴絕大部分的影響。如果沒有有效定位,它會像鑽進迷宮的老鼠一樣,找不到正確的路。”
“不一定需要一個定位,那艘戰艦上有超高性能的運算設施,”但是這個樂觀的論調沒有得到別人的贊同。“我不能不能確定那玩意在虛空風暴中能否正常運行。但是一旦能用,它能夠通過自身運行而完成相對計算……它遲早會完成定位的。一旦洛吉拉斯號出現在行星軌道之上……”說話者眼睛瞄向邊緣的那一位。“沃切爾,我們的行星防禦系統……”
“我們的行星防禦系統能夠對付絕大部分飛船。”沃切爾攤了攤手,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但是其中不包括洛吉拉斯號這樣的重型戰艦。諸位,我們手中都有那艘飛船的基本參數……那艘飛船是殲星級的,它的護盾和裝甲都是爲了對抗同類型的戰艦而設計製造的,其防禦能力……嗨,要是我們有能夠對抗那種戰艦的飛船,就不會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終墜毀到這個野蠻星球上來啦!我們製造的炮臺不可能穿透那種護盾和裝甲的。哪怕在最理想的狀態下,他的護盾因虛空風暴而完全損毀,我們也無法擊穿裝甲。各位,還是承認吧,這件事情上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整個會場一片沉默。
“理想情況下,洛吉拉斯號在虛空風暴定位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導致它最終選擇放棄強行穿越虛空風暴,退回虛空風暴之外。”沃切爾最終打破了這個沉默。“我只能說,我們只有這個希望,而且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祈禱。”
“向誰祈禱?”一個陰陰的聲音問。
“向我們自己,我們不是神嗎?”另外一個聲音回答。這是一個冷笑話,但是此時沒有任何一個人笑。
“對了,根據在西瓦尼亞的監視器彙報,艾修魯法特似乎還沒死。”也許是因爲說了笑話而沒人反應,所以他有些尷尬,只好換了一個話題。“有跡象說明,他似乎回來了。”
“切,你不是搞錯了血色公爵和魔圖機器人吧?我們不是計算過,艾修魯法特沒死的可能性只有百萬分之一……”
“具體點說是百萬分之一點四六。”沃切爾接過話題。“但是畢竟不是零,不是嗎?”
“現在我們沒閒工夫關心血色公爵的事情了。”有人說道。“哪怕他活着……不,哪怕他立刻主動獻上他的人工智能,我們能有什麼好處?”
“飛船建設速度能夠立刻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有人輕聲嘀咕。“經過磨合期之後,後期最高也許能達到百分之七十。”
“這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有意義嗎?”
會場再一次一片沉默。
“我擔心,”沃切爾突然說道。“血色公爵有可能爲洛吉拉斯號提供定位。”
“那是不可能的。”有人嗤之以鼻。“他的黑暗城堡……實際上只是一艘貨運飛船。我們先別說解碼的問題,單單是那種中古玩意哪裡來的高性能的信號接發裝置?可別說那艘飛船正好運輸那種東西……當然,我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畢竟我們之前挖掘過了,確認飛船是空載的。”
“貨運飛船自然是沒有那種東西。”沃切爾說道。“但是,還記得嗎,之前血色公爵的人工智能曾經建立了傳送門……和那艘後來爆炸的科研飛船內部鏈接了。那艘爆炸的科研飛船裡,有這種設備就不稀奇了。”
“可能性還是太低。”有人反對。“我們沒有時間……如果我們現在全力以赴,至少還有可能在洛吉拉斯號第二次嘗試穿越虛空風暴前製造出我們的飛船,但是如果花費人力和資源同血色公爵糾纏……”
“如果我們沒有因爲這個錯誤而損失幾位同志的話,兼浪費大量時間和設備的話,我們的飛船進度至少還能提高四個百分點。說句實話,幹掉琴心之後,我們應該立刻進行戰略收縮纔對,而不是還讓卡爾在那裡裝神弄鬼……卡爾雖然沒什麼用,如果他還活着,至少能作爲一個質量檢驗員,想想看,單單是這一點,就能讓我們建設進度提高百分之一。”
四處傳來一陣低低的贊同聲。
“總之,反正我們對於洛吉拉斯號無能爲力,那就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建設上了。我們必須加快進度,安排時間,特別是必須減少生活娛樂之類……”
“如果洛吉拉斯號來了,會怎麼處理血色公爵?”沃切爾輕嘆一口氣,不再理會發言者,而是問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位同伴。
“啊,應該是會帶走他吧。怎麼說他也是琴心的合法丈夫,所以他——從法律的角度而言——已經擁有了星盟的正式公民的身份。琴心雖然死了,但是這個合法性依然存在。既然他是合法公民,那麼他後來娶的老婆們也都是了……”
“總之就是所有人都要帶走嗎?他們不肯呢?”
“從法律角度來說是這樣沒錯。就算不肯,也只能完成基礎教育之後自願返回出生星球的方式進行。”
……
鏡子中的男人,擁有着一張冷峻嚴肅的面孔,黑色的頭髮,黑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略顯瘦削的臉龐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鷹或者狼。一套恰倒好處的晚禮服遮掩住他的身軀,但是脖子、手、還有臉部分還是裸露在外。這些位置皮膚白皙得有些過分,簡直有點接近半透明瞭。
鏡子裡的艾修魯法特,正在微笑。那是一種宛如機械一般,毫無生氣的笑。明明是笑,卻自然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艾修魯法特瞬間感覺到身體僵硬,脊樑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悄悄蔓延開來。他身體機械的,不受控制的慢慢轉過來,看到血色公爵就在他的身前。
完全不知道對方何時來到的,彷彿就一瞬間出現在他身後。雖然他赤手空拳,但是如果這是一場突然襲擊,艾修魯法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一次。
“大人!”一個聲音響起。下一瞬間,艾修魯法特看到一個身影衝了出來。是昨天的那個女孩——好吧,艾修魯法特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吸血鬼的妻妾,名字應該叫做蕾雅。他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他劫持這個女孩,或許他還能……
下一瞬間,他粉碎了心頭這個怯懦的主意。與此同時,蕾雅已經撲過來,抱住了他。
“大人……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怎……怎麼回事?艾修魯法特看着面前那個依然在微笑的血色公爵,看着抱着自己的蕾雅,還有手中的長劍,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明顯有什麼東西弄錯了。
“那個……夫人,”艾修魯法特盡力讓自己保持着最基礎的禮貌和平靜,“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
“大人,您怎麼了?”蕾雅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不舒服嗎?”艾修魯法特注意到她連一眼都沒有看幾步之外的血色公爵。雙方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要說一個人會忽略這樣一個明顯的目標,完全是不可能的。瞎子例外。
“他……”艾修魯法特用手指了指依然在那裡,看着老婆和別人抱在一起卻毫不動容的血色公爵。“纔是血色公爵!”
“你說什麼呀?”臥室裡面,另外一個女子走出來。雖然穿着睡衣,但是依然能看出她身材高挑,腰肢纖細,雙腿修長。這個少女擁有淡紅色的頭髮,眼睛之中滿是迷惑。“主人,您這麼把我們丟下十來年,回來之後還有興趣和我們開這種玩笑?”
艾修魯法特後退了半步。眼前發生的一切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哪怕是一顆如他那樣堅韌的心臟也承受不住。他開始覺得血色公爵目前處於隱身狀態,或者乾脆是一個虛影,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好吧,雖然他從未聽說過此類魔法,至少理論上是存在這種專門針對某個人的幻術的。
他回頭看向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血色公爵,這一次,兩個女人也迷惑的看向吸血鬼。她們遲疑了半響,還是把頭轉了回來。這一次,她們看着艾修魯法特的目光之中同樣充滿了迷惑和不解。
“那個……大人……您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蕾雅有些迷惑的看着他。“您的臉上……”她輕輕的在自己鼻樑上摸一下,示意艾修魯法特臉上的那個傷疤。說起來昨夜她就發現艾修魯法特臉上的這道傷疤了,但是剛纔她才驚覺這條傷疤是如何的危險。
前面已經說過,每個人都能看出,當初造成這個傷疤的利刃只要在前進那麼幾分,艾修魯法特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艾修魯法特更加迷惑了。他看看面前的兩個女子,又看看就在邊上保持着不變笑容的血色公爵。這不怪他,事情是如此的詭異,以至於人們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還有,血色公爵始終保持着那種笑容。而且,從始至終,他的笑容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哪怕連夾雜一點點的嘲諷都沒有。與其說那是一個活物,不如說更像一具木偶。
木偶?這個詞從艾修魯法特腦子裡冒出來,就突然不肯走了。他凝視着面前的血色公爵,這個和他外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存在。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不是鼻樑上的傷疤,哪怕親媽也分不出兩個人有什麼區別。
“大人……”
“我……”艾修魯法特看着面前的血色公爵,用很輕微的聲音自言自語。“是血色公爵?”
“當然了,大人,您就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蕾雅回答。
突然之間,一股荒謬感籠罩了艾修魯法特。他用手指向那個“血色公爵”。
“這個……是木偶?”
“當然,它是‘魔圖’,您的替身。”蕾雅說道。“在您不在西瓦尼亞的時候,代替您管理領地。”
艾修魯法特恍惚了一下,突然之間,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夢。他已經好久沒做那些夢了,但是他依然記得。記得一清二楚。
他騎着坐騎,站在一塊小小的高地之上。在他的腳下,數不清的死人在黑魔法的驅策下無聲的蹣跚挪動着,像一條寂靜的死亡之河沿着大道流淌。這些屍體之中,有一些還保留着大致的血肉,有一些則腐爛得長滿了蛆蟲……天空一片陰沉,無數蝙蝠在天空中飛翔。黑魔法的氣息和腐屍的臭氣在空氣中蔓延着。
等等,如果那個夢是真實的,其他的那些夢算什麼?
他曾經是精靈王子……他曾經是矮人將軍……如果說吸血鬼能冒充人類的話,那麼吸血鬼應該不能冒充精靈或者矮人吧?
“您忘記了?”突然之間,蕾雅發出了一聲驚叫。“您是不是忘記了?”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他迷惑的四周張望,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他是血色公爵?吸血鬼?他怎麼可能是吸血鬼?這麼多年來,實際上,自從在布拉西安甦醒過來之後,他從沒有任何想要吸血的衝動。吸血鬼不是以血爲食的麼?
然後他突然想起自己也不需要吃普通食物。
“您忘記了?所以……”
“……我在布拉西安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了。”艾修魯法特說道。他突然感到一陣無力,握不住手中的長劍(剛纔整個過程中,他一直緊握着武器),任由這件武器落地。“我失憶了。但是我依稀記得,”艾修魯法特突然說道,他依然不能相信自己是吸血鬼,他怎麼可能是吸血鬼呢?“我好像曾經是吸血鬼,但是我又曾經是精靈王子……”
“這個……大人,您確實曾經是精靈王子。”蕾雅說道。她是知曉艾修魯法特去精靈國土的前因後果的,“有一段時間,因爲要救受了重傷的咪咪嚕,您冒充精靈王子,到精靈的國土上去了一趟。嘉莉!”
金屬圓球突然從地上鑽了出來——當然,現在的艾修魯法特已經不會爲此驚訝了。再敏感的神經也在一次次的驚訝之中變得麻木不仁。
“蕾雅夫人?”
“把大人寫的那本回憶錄拿過來!”
幾分鐘時間,艾修魯法特手上多了一本書。這其實不是書,而是一本回憶錄。在翻開第一頁之後,艾修魯法特立刻趕到五臟一陣糾結。
那確實是他的字體。他看過很多關於“失憶症”的書籍,所以知道人的字跡是不會因爲失憶而改變的。這本書……確實是他寫的。
回憶錄開篇清楚的說明,血色公爵因爲失去了日記而決定撰寫這篇回憶錄。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這是一段值得紀念的歲月。
艾修魯法特用最快的速度翻了一次,挑着關鍵字看。回憶錄上,也就是他的筆跡,記載着他如何成爲一個精靈王子——如何和黑暗精靈交戰並最終取勝,以及如何……變成了鼠人的深淵領主。
艾修魯法特合上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之間,之前他接受的,“其他人的靈魂碎片假說”從半空摔落,摔成了一堆再也無法恢復的垃圾。
“公爵大人。”蕾雅和緋兩個人剛纔一直沒有打攪,任由艾修魯法特看完書。
原來我就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突然之間發現自己想哭,又想笑,又想站起來撕開胸膛上的衣服狂吼一番,還有揮舞長劍胡亂劈砍一番,把所有周圍東西都砸爛的衝動。
我該怎麼做?他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似乎什麼都不能做。不,他什麼都不用做。
“那個……艾修魯法特……”又一個聲音響起。艾修魯法特擡起頭,看到的正是星見。後者正睜大了眼睛,看着兩個艾修魯法特。
星見之前也被安排在第三層住宿。雖然她沒有和緋和蕾雅在一起,但是她原本就因爲不安而睡不着,剛纔的動靜又太大。
艾修魯法特張開嘴,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
“這個……是……”星見的目光迷惑的掃過艾修魯法特,停留在魔圖身上。
“這個是公爵大人的替身。”蕾雅說道。“是嘉莉控制下的傀儡。”他用手指了一下魔圖,“嘉莉,變個樣子。”
難以形容這個變化,那一瞬間,魔圖就像融化的蠟燭一樣迅速縮小,整個形體像軟糖一樣扭曲變形。等到它的形體固定下來之後,星見發現它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外貌、髮色、甚至衣着打扮,都和此刻的星見沒有任何區別。唯一能辨認出來的只有它的眼睛——前面說過,如木偶一樣毫無生氣。
星見捂住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一邊的艾修魯法特。
“原來我就是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苦笑了一下,說道。說不清楚他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星見說。“失去記憶的……吸血鬼!”
他現在已經相信了,因爲他不得不相信。這不是一個騙局——假如這是一個騙局的話,那麼牽涉到的人、事、物也未免太廣泛了一些,只有神才能做得到。
“星刻呢?”他問道。無論發生了什麼,至少他不能丟掉自己最初的目的。
“在治療。”蕾雅說道。“嘉莉說,完全恢復應該需要四天……甚至更長一點。”
艾修魯法特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位小公主呢?還有拉莉亞?”
“在下面的客房休息。”這一次說話的是嘉莉。“不過實際上卻沒有睡,我可以帶她們過來。您想要見她們嗎?”
“帶她們來吧。”艾修魯法特說道。他靠着牆,雙腿幾乎都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了。
“大人,您是不是……”蕾雅關切的問道。“需要休息一下?”
艾修魯法特沒有回答,他看向依然震驚得不能自已的星見,又看了看同樣關切的看着他的緋和蕾雅。
書上說,失去記憶就等於重生一次——從零開始的,和過去再無瓜葛的重生。但是,這個重生的前提是彼此不能再有任何交集。當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重疊在一起的時候,你只能選擇一個。要麼是過去的自己,要麼是現在的自己。一個人不可能變成兩個。
要麼是統治着西瓦尼亞的血色公爵,要麼是格魯尼新崛起的軍事顯貴艾修魯法特伯爵。他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甚至也不知道周圍的人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一小會之後,小丫頭和拉莉亞出現在三層。
她們看到了艾修魯法特(還有變成兩個人的星見)的時候吃了一驚。
“艾修魯法特……”小丫頭不敢確定的叫了一聲。她是猜出吸血鬼的陰謀的,所以知道吸血鬼有可能會化妝成艾修魯法特,以執行某種絕大的陰謀。
“女王陛下,”艾修魯法特突然笑了一下。“看起來……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了。”
“那……這個……那個……”小丫頭看着周圍一圈人,完全搞不清楚怎麼了。“艾修魯法特……”
“原來,我是吸血鬼。”艾修魯法特說道。他勉強保持着笑容。“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他再一次吐出這個詞,這才驚訝的發現這個詞說起來如此順口又如此的熟悉。“這個……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但是實際上似乎是因爲某個理由,我失去了記憶,結果到了格魯尼。”
小丫頭張開嘴巴,大的可以塞進去一個鴨蛋。
“然後,我被星見兩姐妹……還有瑪麗姨媽撿到。”艾修魯法特說道。“很幸運,她們選擇了我作爲她們的未婚夫。讓我能夠開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他看着小丫頭。“後來就遇到了你們……以後的事情,相信你們都知道了。”
小丫頭畢竟曾經是女王,驚訝慢慢褪去,然後她意外的發現一切居然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懂得貴族禮儀,軍事、政治、人事、陰謀無所不通,哪怕相比昔日的荒野賢者加魯那斯都毫不遜色的人……怎麼可能在前半生平平無奇,無人知曉?
還有……小丫頭突然想起風鈴之前說的事情。原來是怎麼想也想不通的東西,現在,她全部懂了。如果艾修魯法特就是血色公爵的話……
“這不是有意的,但是……”艾修魯法特停頓了一下,“我很抱歉。”他說道。“過去我們之間的關係,”他看着星見、拉莉亞還有小丫頭。“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不,應該說,過去和鄉紳貴族艾修魯法特的約定,已經被取消了。因爲從來不曾有過一個叫做艾修魯法特的鄉紳貴族。”
他那種無言的疲憊,那種不堪重負的神情,還有那種近乎乞求的口吻,讓小丫頭突然一陣心酸。沒有辦法形容的心酸,就像靈魂深處開了一個洞一樣,痛苦和酸楚混雜在一起。
要分開了……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但是小丫頭知道,要分開了。兩個人再也不能在一起,再也不能相見。
“不要這樣,艾修魯法特!你並沒有做錯什麼!”小丫頭突然喊道。“不管你失憶之前是誰,至少……艾修魯法特只有一個,永遠都是我知道的那個艾修魯法特!”
她看着艾修魯法特,不經意之間想起他曾經說的話。那一次,在流淚的是她。而艾修魯法特站在她面前,告訴她“我在你這一邊。即使和所有人爲敵,我也在你這一邊。”
現在情況已經變了,所有人都與他爲敵。但是,只要兩個人心沒有變,她也會站在他這一邊。
星見走上來,握住艾修魯法特的手。她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對方,兩個人四目相對,一切的話語都盡在無言之中。
“我是一個黑魔法師。”過了很長時間,星見突然說道。她回頭看着小丫頭,還有其他人。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也許……這裡是最合適我的地方。”她看着另外兩個女人,也就是緋和蕾雅。“就算沒有正室的名分,我也覺得可以留下來。我想,姐姐應該也是這樣的想法。”
“主人……”嘉莉突然說道。“解碼完成了,是視頻信息,您需要接受嗎?我可以提供即時翻譯。”
“接受。”艾修魯法特下意識的回答。
下一瞬間,一個閃着光的虛像出現在嘉莉的身邊,那是一個人,或者說外貌像是一個人,穿戴着一件艾修魯法特從未見過,也從未想象過的古怪衣服,宛如金屬製成的禮服。
“你是誰?”虛影皺了皺眉眉頭,主動發問。“等等,這個解碼頻率是……琴心?你是艾修魯法特?!”
“我是艾修魯法特……但是琴心……”艾修魯法特想起琴心是誰,她是吸血鬼的女王,也就是吸血鬼一族的起源。也有一些書記載這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是琴心女王的配偶。過去的艾修魯法特將其視爲一個參考資料,至於現在……好吧,對此,艾修魯法特表示自己不記得了。
“你看起來什麼都不知道……”虛影笑了一下。“好的,你確實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信號定位開始,通過遠程信號源進行定位。呼……終於能夠定位了,半自動駕駛真的會累死人的啊!那幫傢伙簡直是把我向死地裡逼!該死的虛空風暴!該死的逃犯!該死的官僚主義!”
他最後的幾句話明顯不是對艾修魯法特說的,但是那種目中無人的姿態卻非常的……讓人不爽。
“好了,謝謝你,艾修魯法特。你盡了一個星盟公民應盡的義務。爲了表示感謝,帶上你所有的重要的人……”虛影環視了一下週圍,很明顯,他能夠看到四周的女人們。“也就是你的老婆們。根據婚姻法,她們全部自動得到了星盟公民的資格……只需要補辦一個例行手續。”
“你是誰?你也是吸血鬼?”拉莉亞問。
“吸血鬼?哈……這是什麼意思?吸取血液的怪物?這好像沒有任何關係吧。”虛影饒有興趣的問。“我叫凱利,星盟搜查長兼洛吉拉斯號戰艦艦長……好吧,艦長什麼的聽聽就好,反正飛船上也只有我一個人。以你們能聽懂的語言來說,我是高等種族。”
“高等種族?”
“遠遠超過你們這些自然進化而成的低等種族的存在。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永生不死,智慧無限,掌握着你們無法想象的力量和奧秘。或者說,我對於你們而言就是神。現在懂了嗎?你們很幸運,因爲你們嫁給了艾修魯法特,所以你們也擁有了提升爲高等種族的機會。當然,一切自願。不是每個低等種族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都能夠接受永生不死這個概念的……算了,我現在沒有科普的時間,以後慢慢說吧……半自動駕駛可是很忙的……艾修魯法特,”他對着艾修魯法特喊道。“做好準備吧。七十二小時,也就是三天之後,洛吉拉斯號將進抵行星軌道……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很辛苦吧?琴心的任性讓你受了不少折磨吧?不過,一切的孤單、寂寞和艱辛都結束了!”
凱利正色說道。
“而作爲獎勵,新的世界將向你展開大門。”
終於完成了……好吧,約定好的完稿感言只能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