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原本不起眼的佩蘭身上。
應該說,佩蘭在軍隊中的地位相當尷尬。一方面他只帶了很少了一隊部下,另外一方面他又是教會的代表。當初他來到軍中的理由(至少表明理由)是來執行狙殺綠皮老大的任務,問題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們可敬的神聖騎士團副團長,佩蘭爵士似乎早就忘記了他的任務,整天就在軍隊中東拜訪西打聽的打發時間。
“佩蘭大人有什麼指教嗎?”說話的正是王太后。隔着未亡人的面巾,也能發現她此刻表現出來的驚異。
“我認同邁德大人的看法,但是在細節方面,略有點不同意見。”佩蘭用一副裝出來的慎重表情說道,“現在,綠皮已經到了平原地區。沒有有利地形的幫助,他們的營地很容易侵入。如果能夠派一支小分隊潛入綠皮大營,幹掉綠皮老大,那麼我們就等於贏了。老大一死,綠皮立刻就作鳥獸散,我們只需要乘勢掩殺即可。”
“綠皮營地?就算綠皮的哨兵很廢物,但那些史古格呢?那些怪物有很敏銳的嗅覺!”邁德反問。
“史古格的問題我們早就考慮過了。其實方法很簡單,就是用史古格的血液塗抹在身上。這種方法可以很有效的避開史古格的嗅覺。”
“那麼說,佩蘭爵士打算執行這個危險的任務了?”眼見着佩蘭的表態,王太后說話的口吻都變得客氣起來。
“願意爲您效勞,殿下。”佩蘭欠了欠身,回答道。
“可是佩蘭爵士,要知道此時時間緊迫,綠皮隨時可能發動攻擊。”有人說道。
“而且這種刺殺不一定會成功。”邁德很及時的潑上一盆冷水。
“我可以即刻出發,只要整理好必備的物資即刻。我想整個過程需要三五天時間,最多不超過八天……當然,”佩蘭微微一笑,話鋒一轉,“我的行動也有失敗的可能,所以各位還是要做好相應的準備工作以防萬一。”
他不再看邁德的臉色,直接離開了會場。他沒有回自己的住處(他的住所不在營地,在一座城堡裡),而是走向營地的外圍。
在大營邊上,有一些散亂的小營地。這些通常都是那些負責獨立任務,和其他部隊交流較少的斥候兵小隊的營地。這些斥候兵通常不參加軍營其他活動,而是專門負起某個工作,監督某個特殊情況的變化。
佩蘭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小營地的附近。隔着老遠,他就聽見很響亮的抱怨聲。
“羅爾!”佩蘭走進營地,發現事情正如他所預料到,羅爾和其他幾個發生矛盾了。羅爾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瘋子肯定會和其他人發生矛盾的。事實上,除了偶然對上司表現出尊重之外,羅爾不適合和任何人相處。不過幸好這傢伙腦袋還不至於白癡,總算沒真的和同伴動起手來。
在佩蘭出現的時候,他看到的正是一羣部下分成壁壘分明的兩幫人彼此對峙。當然,說兩“幫”其實不合適,因爲實際上就是羅爾和其他所有人對立。
“哦,原來是我們的副團長閣下,有什麼消息要宣佈嗎?”羅爾用毫無尊重口吻的語氣問道。
“我們要行動了。”佩蘭說道。“去幹掉綠皮老大。”
“哈哈哈哈……也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嗎?”羅爾突然之間大笑起來。“我在這鬼地方等得全身都發癢了!”
“收拾行裝,帶好補給品。”佩蘭在心裡嘆了口氣,“收拾妥當之後立刻出發。”
在軍營的中央大帳裡,軍事會議還在繼續着。
當然,實際上會議上爭論的問題只是一些細枝末節而已。在佩蘭自告奮勇並離開後,現在要採取什麼行動並不需要多少軍事才華和戰略眼光。馬上和綠皮決戰絕對不是好選擇,就算最頑固的主戰派現在也同意要等到佩蘭的行動出了成果再說。
邁德沒有再發言,而是等着會議結束,這才晃着着自己那幾乎要把鈕釦撐爆的大肚子回到自己的營地裡。一路上,他臉色陰沉,所以部下們甚至不敢和他說話。
一直回到自己的帳篷,邁德的臉色才變得好一點。和普通的將軍不同,他的帳篷只有一個頗有點年紀的老僕人服侍。
“少爺……您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我看到一個神聖騎士了。”邁德沒好氣的回答。“看到那些令人作嘔的傢伙,真是掃興至極!”
“少爺,您應該小心,不應該這樣把自己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您大哥就從來不是這樣的。而且這是舍姆人的國土,在這裡,您還是儘可能不要引起糾紛。否則您會讓舍姆的王太后很難做人,這對兩國關係很不利,您也就辜負了您的責任。”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到那些卑劣無恥的神聖騎士,我就滿心想一拳砸到他們臉上。哎……”邁德悶着一口氣,從老僕手裡接過一杯水,一飲而盡。
“少爺,您還在想着您的大哥吧?已經又到了一年……掃墓時分了呢。不過此刻的您卻遠在異國,無法爲兄長寄託哀思……”
“那只是一個衣冠冢而已!”邁德把他手裡的杯子用力的砸在桌子上。“我大哥真正的遺體,現在依然在不知道在沙漠中哪個角落裡……在掩埋在黃沙之下!可惡!”
夜色已深。
雖然說此刻兩軍對峙,但是實際上雙方的營地間隔卻相當的遠,俺正常行軍,騎馬也要走一天。綠皮不知道爲什麼,並沒有將營地設置在舍姆大軍防線較近的位置,沒有對舍姆軍隊直接施加壓力。但是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綠皮也是有利的。因爲綠皮們是以自由散漫出名的種族,真要把營地設置得很近的話,也許綠皮老大會無法約束部下。
在這片處於兩軍之間的地盤上,雙方小部隊的交鋒一直在發生。至少佩蘭一路過來,他看到了好幾次處戰鬥的殘痕。不過因爲黑夜中趕路的緣故,他並沒有停下腳步觀察。不過在他們中途休息的時候,又遇到了一個較大的戰鬥殘跡。
一看就知道,這是百人規模戰鬥後留下的。不過因爲太凌亂的緣故,看不出誰勝誰負。
“看來打得還真的挺激烈的啊。”其他人都因爲這急速行軍而略顯疲憊,只有羅爾這傢伙還有閒工夫觀察這場戰鬥散亂的殘肢碎肉。事實上,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疲勞的樣子。
“真想試試這種規模的戰鬥啊……”羅爾從地上撿起一個被敲破的頭盔,似乎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殺上幾個……”
“羅爾,要試的話有的是機會啊。綠皮還多得很呢。隨便你試幾次都沒問題!”
“你說什麼啊!”羅爾回頭看向說話的傢伙,眼睛裡閃動着殘忍的光芒。“我想殺的可不是綠皮哦!”
他聲音中那種瘋狂、殘忍的口吻讓說話的人不禁打了個寒噤,隨後就低頭不再開口。
“當然,那個老大例外。畢竟綠皮可是整天內戰的,成爲一個大軍閥,應該要有智勇雙全的水準才行吧。這應該比較有趣,那個老大也有有點挑戰性……”
“綠皮的老大都是萬人敵。”這次說話的是佩蘭。“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所以纔有趣啊。”羅爾丟下手裡的破頭盔。“不過,看樣子,不有趣的事情也找上門來了呢!”他說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遠方。
“羅爾,你發現什麼了?”
“沒什麼,從聲音聽起來腳步聲很輕,大概是一隊地精的狼騎兵吧。他們發現我們了!”
所有的神聖騎士都跳起來。等到他們都做好戰鬥準備之後,低沉的狼嗥聲在距離他們很近的距離響起。接着,地精們衝出黑暗,一邊狂呼濫叫着一邊驅動坐騎衝了過來。
如果換一支部隊,那麼此刻地精們佔據絕對數量優勢的突襲就會成功。可惜的是,佩蘭手下雖然只有十來個人,但是每個都是接受過神眷之力的神聖騎士,絕非普通人類可以匹敵。當頭的一個騎士手中突然之間出現一把由純白能量組成的光之劍,長度遠遠超過地精手中長矛的長度,一個揮舞就把幾個地精和狼切成了兩截。
第二個穿着重甲的騎士揮舞着手裡的戰錘加入戰鬥,他的錘子此刻已經變得通紅,就好像鐵匠的爐子裡剛剛拿出來的一樣。他一錘子在一頭狼身上擦過,毛皮血肉的焦味立刻瀰漫在空氣中——那頭狼在高熱造成的痛苦中躥跳不止,甚至直接把背後的地精甩了下來。
騎士們一個一個的加入戰鬥,戰鬥的形勢簡直是一面倒,狼騎兵毫無還手之力,被單方面屠殺着。只有兩個人沒有戰鬥,一個是羅爾——這傢伙在戰鬥開始後就退到後方,用很無聊的神情觀察着戰鬥,另外一個則是佩蘭,他在觀察敵人的數量。不過佩蘭馬上就斷定這只是一支遊獵的小分隊,並無任何後援。
“羅爾,繞到他們後面去,不能讓他們跑了,否則會給我們帶來麻煩的。”佩蘭下令,同時解下自己後背的長弓。他略略拉開弓弦,一道純粹由能量構成的箭矢出現在弓上。
此刻風很大,但佩蘭的箭不受任何風的影響,也不受任何盔甲的阻擋。他很輕鬆的一箭射穿了一個地精的胸膛。
那羣地精真的沒想到對手會如此強悍,在很短的時間裡,大部分的狼騎兵都被殺死了。留下的幾個掉頭想跑,卻逃不過精準無情的弓箭,都被佩蘭的神箭一一從背後射殺。
“大家都在戰鬥,就你一個膽小鬼躲在一邊!”就在佩蘭仔細打量四周的時候,那個拿着高熱鐵錘的騎士正指着始終沒有參戰的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