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中央放着一副出自精靈之手的魔法地圖,在魔法的幫助下,地圖上所描繪的地形的正呈現具體的影像,如夢如幻的露在空氣中。
一個衣着華麗的神武精靈貴族正靠在地圖邊上,看着面前的地圖。空氣中的沉悶氣氛似乎在說明他的內心。已經連日苦戰,但是始終無法打開僵局。
“陛下,戰鬥結果出來了。”一名書記官報告道。“我方損失一百四十艘戰艦,我們邪惡的表親損失一百六十艘以上。而且可以確認他們至少還有五十艘戰艦受到重創。”
一場毫無意義的勝利!他剛想開口說話,卻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一個新來者極其無禮的衝了進來。不過從這位聯絡官驚喜的表情,他決定暫時不追究這個失禮的小過錯。
“陛下,最新的消息。艾修魯法特王子已經在灰原之戰中獲勝,擊敗了赫德領主的軍隊,並且在戰場上斬殺了赫德。”
房間裡的諸人都愣了一愣。
“消息可靠嗎?”有人疑惑的問道。這場戰爭中,在情報方面的諜報戰一直都是一個重點區域,雙方都散佈了大量的假消息,所以現在每一個消息都必須反覆的確認、證實和校覈。
“三方面都得到了確認。”報告者十分鎮定的回答。“爲了防止這又是一個假消息,我還特意和翡翠王庭進行了細緻的核對。艾修魯法特王子在荒野中追了八天,最終追上了赫德。雙方佈陣交戰,艾修魯法特王子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他騎乘着巨龍,在一場一對一的空中對決中殺死了赫德,親手斬下這個惡棍的頭顱。我們邪惡表親的部隊隨之潰散,在銀盔騎士們的追擊下大部被消滅。”
“一場一對一的空中決戰?”
“沒錯,龍王子那邊也是這麼說的。他們都承認艾修魯法特王子不僅指揮出色,而且在戰場上英勇非常,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王子向您報告了最新戰況,特別說明下一步他可能將向北突進,尋隙攻擊敵人國土中部防禦力量不足的大小城鎮。至於多索尼安,王子認爲已經價值不大,因爲馴獸師幾乎都被在戰鬥中被他消滅了。”
“給我回復王子。我相信他的判斷,並且同意他可以按照實際情況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同時提醒他,在中部幾個城市是我們邪惡表親出產金屬礦產的關鍵區域,如若能破壞這些礦場,其意義不亞於取得一場會戰的全勝……記得,這些話一定要用‘建議’的口吻提及。最後,將之前海戰的戰況轉告給他……讓他暫時不用擔心海軍的事情……還有……”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中沉悶的氣氛已經變得活躍起來。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第三次打開。一名年輕的精靈貴族捧着一堆文件走了進來。他耐心的等着對方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這才上前稟報。
“陛下,您先前所說的文件已經準備完畢。”
“文件?”
“就是關於艾修魯法特王子血統的文件。您不是要求我湊齊關於喜悅王朝的相關記載嗎?陛下的記憶是正確的,如果這些記錄沒錯,喜悅王朝的血脈確實早已經斷絕。”
“……”
“如果陛下許可,我願意將這些證據文件送至翡翠王庭之中,並向女王覈對艾修魯法特王子的真實身份。”
“不必了。”房間的主人站了起來,來到那堆文件面前。“其實這些歷史記載也說明不了什麼,畢竟不是每件小事都會被記錄下來的。”他隨手拿起一份文件,這些都不是原件,而是手抄本。看起來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抄錄出來的。
“其實這件事情很不妥當。”他繼續說道。“嚴格的說,我不應該質疑女王的權威的。這些文件……翡翠王庭都應該有記錄的吧。這是我的錯,我太自以爲是了。”
說着,他將一份文件放到一邊的火燭上點燃。火焰迅速的舔舐/着紙張,幾秒鐘後,這份記錄就變成了灰燼。
“翡翠女王纔是這方面的權威,我不該拿着自己一知半解的東西去質疑她的判斷。”他說道。“既然翡翠王庭做出了判斷,那麼艾修魯法特王子的高貴的血脈就不容置疑。他一定是拿出了可靠的證據證明自己是喜悅王朝的後裔。把這些東西拿去處理掉吧。”
“等……”這位新來者目瞪口呆,但是他看出君主的態度十分堅決,而且剛纔這些話在邏輯上也無懈可擊。他也只能選擇服從。於是,這個不走運的傢伙只能帶着這些文件離開。
……
烏林聚集起了剩餘的同伴。這位年輕的貴族此刻面孔森嚴,如果之前的這次敗戰改變了什麼的話,就是讓他對於亞蘇爾的憎恨增加了一倍。
這場戰鬥的失敗不是他的錯。他率領着黑暗守衛和鳳凰守衛們面對面的交鋒,而且取得了優勢——雖然他並未獲勝,但是他確定如果能不受干擾的繼續打下去,他一定可以得到最後的勝利。但是形勢比人強。在空戰的結果出來之後,黑暗精靈們就喪失了士氣,開始在優勢敵人攻擊下節節後退。由於沒有主將的指揮,後退很快就變成看大規模的潰敗。黑暗守衛們由於位於第一線,轉瞬之間就被四面八方的敵人包圍。
這種情況下,烏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掉頭撤退。憑藉黑暗守衛強悍和勇武,硬是殺散了一隊擋路的白獅戰士,衝出一條血路。然後,在敵人的騎兵追擊過來之前,烏林一劍砍翻了一個不走運的寒獸騎士,跳上寒獸就跑。
不過他並不是寒獸騎士,所以這頭野獸總是時不時的想回頭咬他。一到安全的地方,烏林就直接宰了這隻寒獸出氣。當時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小羣寒獸騎士,於是他讓他們四下聚攏潰散的士兵,總算湊起了數百殘兵。
他的父親已經死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他就是赫德家族的領主了。當然,關於這一點其實還有一個疑問。因爲經歷了這樣一場悽慘的失敗之後,巫王或許會直接讓這個新家族消失。黑暗精靈的法律可從來沒有“寬容”兩個字。
不過眼下,烏林還沒有閒暇來關心這件事。亞蘇爾的追擊或許已經停止,但是這支殘兵面對着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們該到哪裡去?他們的營地已經和所有的輜重一起落到勝利者的手裡了,所以現在他們已經一無所有,無法繼續在野外呆下去。回多索尼安去無疑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更別說勝利者們還擋他們回多索尼安的路上。
“隊長……我的領主,”一位黑暗守衛及時更正了自己言語上的錯誤,“現在我們恐怕無法在野外長期呆下去,不如我們去最近的小鎮?”
烏林思索了一下,或許這是他眼下唯一的選擇了。多索尼安是一座馴獸中心,爲了方便在這片荒野中捕捉這些野獸,多索尼安的外圍設立了幾個小鎮。這些小鎮的作用就是作爲馴獸師遠行捕捉野獸的基地,同時也將捕捉到的野獸進行篩選,並運送到城裡。很自然的,這些小鎮都極爲偏僻而且荒涼,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只是簡單的被冠以“幾號小鎮”的稱呼,幾乎沒人肯去。
“四號小鎮就在我們附近。”那個部下進一步解釋。
“四號……我記得甘尼瓦休在那裡。”烏林馬上想起了這件事情。甘尼瓦休是他的兄長,是父親最年長的孩子。但是,他在能力方面實在不能滿足赫德的要求,所以就最後被流放到一個小鎮裡。從那以後,烏林就再也沒聽說過和他有關的消息——不過他應該還活着。否則的話,烏林會聽到死訊的。
雖然眼下落到這種地步,但是烏林不認爲甘尼瓦休能對他做什麼。這是因爲首先雙方能力差異明顯,論單打獨鬥,甘尼瓦休絕不是他的對手。其次是因爲就算他手下是一羣敗兵,但實力也遠遠在一個小鎮的駐守兵力之上。或許去找他的哥哥是一個好主意,至少他可以得到供應手下士兵的補給(由於交通不便和工作需要,這些小鎮上通常儲藏着充裕的補給)。
“很好,我們就去四號小鎮。”
這趟路途花費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在接近小鎮的時候,烏林特別派遣了一個手下進去向甘尼瓦休通報自己的到來。他的預計沒有錯,因爲甘尼瓦休很快就帶着幾個隨從出來迎接他——赤手空拳,滿面笑容。
兄弟兩個很快來到小鎮中最好的那一棟建築物中。烏林講述了最近失敗的事情,甘尼瓦休開始回憶他們一起和父親相處的日子併爲之感到悲傷。不過最後甘尼瓦休還是爲烏林成爲新任領主而祝酒。他們的話題逐漸轉移到家族面對的下一個巨大危機——也就是巫王的怒火。讓烏林感到驚訝的是,甘尼瓦休居然在這方面有着不凡的見解
“我親愛的弟弟。”甘尼瓦休示意僕人爲他們繼續倒酒。“眼下的局勢中,如果我們要保持我們的家族,那麼至少我們要表現出‘不可替代’性。否則我們就毫無任何希望。”
“只有這個思路。”烏林承認。“不過情況不太妙,我們損失太多的馴獸師了。”
“如果從各個小鎮上湊集人手,或許能有一批額外的力量。我實地確認過,一支捕捉野獸的隊伍其實只需要一名馴獸師作爲指導,就能勉強達到要求。當然,小隊裡熟練的馴獸師自然越多越好。但我想我們眼下可以以此節約出很多人力,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
烏林立刻明白甘尼瓦休想說什麼。他的哥哥想從這種被流放的,與世隔絕的生活中回來,回到更加舒適的地方。不過他決定先裝傻,爲這場談判中爭取到更加有利的位置。
“除此之外,或許我們要用一個行動來安撫巫王的怒火?比如說,派一個使者,帶着禮物去見巫王?”
烏林觀察了兄長一陣子。兩人互相對望,在腦海中盤算着。最後看起來甘尼瓦休認輸了。“我覺得我們應該這麼做,一個使者,帶着可以減輕巫王怒火的禮物。這是唯一的方法。”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烏林想繼續說“想個合適的禮物,這樣或許你可以承擔這個使節的任務”,但是話沒出口,他就感覺到喉嚨一陣發緊。
“帶着戰敗者的人頭,證明我們家族已經從這次失敗中吸取了教訓。”甘尼瓦休說道。烏林開始窒息,他看着自己的酒,知道甘尼瓦休在他的酒裡下毒了。
“平息巫王怒火的代價是沒辦法講價的,就算是我優秀的弟弟……爲了家族,我也必須做出這個犧牲。”甘尼瓦休看着自己的弟弟倒下去,雙手緊抓喉嚨,面色發青。他又喝了一口酒。“有了你的人頭,我們的家族或許會得到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