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將軍大人,您爲什麼覺得艾修魯法特會不合適當一個後勤官呢?我記得他能寫會算的……”
“哈哈……他其實不合適幹很多事情。比方說,假如艾修魯法特作爲一個後勤官,帶着一支輜重車輛,然後中途遇到敵人。我們的艾修魯法特閣下至少有九成可能會想方設法的利用手裡的護衛部隊擊敗敵人。先不管他勝算到底有多少,但是他這種思路,本身就是後勤官的缺陷。”
“將軍大人,這……是盡忠職守啊,怎麼是缺陷了?”
“勇而輕死,就是一種錯。至少在我看來如此,這是一種不負責的表現。”貝勒爾看了看羅賓,微笑着回答道。“如果我打了敗仗,我第一想的是指揮部隊全軍撤退,如果做不到,那麼我會想盡可能的保下精銳部隊,如果還做不到,我就會盡可能讓更多的士兵撤退,如果這還是做不到,我就會想保下自己一條命,如果連這個也做不到,我纔會選擇像個英雄一樣的戰死沙場。”
“又比方說,他如果遇到塔勒,而且又湊巧和我起了一樣的心思。他就不會像我這麼做。他會提升塔勒當一個小隊長,然後……假如那孩子沒死,他會繼續提拔。因爲在他的認知裡,人才就應該是這樣逐層鍛煉出來的。呵呵,其實這種思想也不能說錯,但是……那不適合所有的情況。”
說句實話,羅賓並不是很理解貝勒爾的話。但是不論如何,貝勒爾對他和塔勒的評價還是讓他感到很不公平。貝勒爾認爲他的天賦“平庸”。當然,將軍大人的話非常委婉,但是再委婉也掩飾不了本質。
當然了,此類的話過去貝勒爾也說過很多次,至少羅賓記得,將軍大人強調過,他作爲一個將軍的天賦遠遠不如他作爲糕點師的天賦。但是羅賓覺得貝勒爾的這些話其實都只是玩笑話——事實上,哪怕相處了這麼久,他有時候也搞不懂貝勒爾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開玩笑。
不過,貝勒爾很明顯已經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了。
“連續三天,我們一共幹掉了八十多個掠奪者騎兵……”貝勒爾沉吟着說道。“今天的數量最少。”
這片地盤是貝勒爾精心選擇過的。當他率軍在這裡駐紮下來之後,他就料定混沌的斥候肯定會過來一探究竟。本來這就是斥候的職責,混沌的斥候既然已經佔據瞭如此大的優勢,又怎麼可能放棄呢?
再說了,想要打探這支敵軍的動向似乎很容易。因爲附近地形複雜,利於隱藏。所以,混沌的斥候都是想着多打探一點情報的念頭。
可惜的是,這正是貝勒爾的主意,如同用魚餌釣魚一樣。這附近確實有好多個利於隱藏的區域,所以他每天白天的時候,就將這些地方仔細的“犁”過一次。每一次都頗有收穫。就算混沌斥候察覺不妙,想要在白天強行撤退也不行,因爲進入這個區域的幾個關鍵的隘口位置,夜晚敞開,白天卻被士兵緊緊把守。如果說是一支頗有點規模的混沌部隊,也許還能不惜傷亡硬殺出去。但是幾支斥候小隊卻完全是送死。
八十多個……也許最多能達到上百個。貝勒爾思索着。這個戰果算是湊合,算是給敵人狠狠一擊。但是要說傷筋動骨,那還欠幾分火候,致命一擊就更不用談了。
除此之外,他這種守株待兔的做法有一定的危險性,最怕的是招來混沌的大軍。混沌的斥候如果有漏網的,或者攜帶了魔法通訊的裝備(特別是後者,可能性極大),貝勒爾所部的虛實恐怕已經傳到混沌領主們的耳朵裡了。能夠想象,混沌領主們會很自然的產生“率軍突襲,吃掉這股獨自行動的敵人”之類的想法。
“將軍大人,就算是行動快速的斥候……趕到這裡也需要時間吧。”羅賓倒是有另外一種看法。“這事應該理解爲,附近趕來的都被我們幹掉了。其他地方要來的……嗯,還需要時間。”
“羅賓,嗯,也許我們應該見好就收了。”貝勒爾說道。“假如混沌軍團已經察覺我軍的虛實,準備發動攻擊。這個時候,他們的部隊會從哪裡來?”
“從高華城城下的大本營?”羅賓思索了一下。“從那裡到這邊,如果採用急行軍,再考慮混沌軍團的耐力極強……那麼有可能需要十天時間。所以不管怎麼說,哪怕混沌軍團收到消息立刻決定出擊,我軍依然至少有九天的安全時間。”
“沒錯。但是如果出擊的部隊不是來自大本營呢?如果是他們將幾支分散出擊的部隊集合起來?”
“那個……就很難說了。畢竟我們對混沌軍團的行動了解太少,不知道他們這些分散出擊的部隊距離我軍遠近。”
“嗯,分散的幾支部隊集結依然需要時間。”貝勒爾說道。“就算是混沌,也會懂得集結優勢兵力的基本戰鬥常識。我估計……他們最快,也需要七天時間。當然,爲了安全起見,我們的這個戰術最多也只能維持六天。”
“將軍大人,您不覺得,如果有一支混沌軍團朝我們撲來,那無疑會有一點預兆的,不是嗎?”
“預兆?”貝勒爾用力的一拍首長。“說的對,羅賓,如果混沌軍團即將抵達,那麼就意味着……我軍捕獲的斥候將會在數量上發生明顯變化。有可能突然一個都不來……他們在更外圍,更大的圈子裡監視我方行動,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也有可能數量暴漲——因爲他們哪怕付出較大傷亡也要確定我軍具體行動……謝謝你提醒了我,羅賓。”
“將軍大人,這是我應該做的。”被貝勒爾稱讚一番,羅賓也很高興。現在那份失落感也減少了很多。
貝勒爾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時間正值上午,陽光明媚。“羅賓,幫我通知全軍,讓士兵們做好拔營的準備。只要我的命令一到,全軍短時間內就能出發。不過,我估計我們還能在這裡呆一兩天。”
“您最後一句話也要告訴大家嗎?”
“是的。”貝勒爾說道。他再一次擡眼看了一下天空。說句實話,他堅信混沌軍團肯定有所依仗。他們的斥候遮斷戰場只是其中之一……那些崇拜邪神的傢伙,一定還潛藏着其他什麼王牌沒拿出來。
當然,也許沒那麼麻煩。這只是混沌勢力內部互相爭鬥的一種表現……就像他們之前差一點就能攻下高華城一樣。希望如此,但是絕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種可能性上。
時間正值上午,陽光明媚。
光線從窗戶透入,將馬文散發着綠光的虛影照得更加虛幻不真。
不過馬文很明顯不介意這個,至少,他沒有刻意去躲避陽光。有傳言說陽光能夠有效壓制黑魔法和混沌邪術,前者暫且不論,至少後者完全是一個謠言。
“呵呵,真像是南方人想出來的戰術。”馬文隨意的做了一個“白費勁”的手勢。“就算他們計謀得逞,消滅我方上百個……乃至於幾百個斥候,也只不過讓我方的斥候部隊略略損失一點元氣……這又能改變什麼呢?”
他的口氣非常自信,而且是那種居高臨下的自信。但是話說回來,這位混沌巫師領主似乎確實有自信的本錢。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遠遠超過了戰場上取勝,而是在一個更高的層面上。事實上,假如他真的全力以赴的支持這場戰爭,那麼別的暫且不說,至少高華城早就落到混沌手裡了。
“血牙領主的情況怎麼樣?”薩加斯問道。當然了,她現在已經對之前戰役的過程一清二楚了,只是不知道血牙領主下一步行動如何。
“那是一場好戰,”馬文說道。“雖然窮追不捨被打了一個反擊,但是這並沒有削弱多少喜悅。血牙領主花了一點時間將敵軍陣亡者的屍體堆了一個京觀,然後就得意洋洋的走了。他會和另外一支部隊匯合……至於作爲他原先目標的那座小城,算是能夠多苟延殘喘幾天了。不過再過一段時間,我相信血牙領主會再次想起他們的。”
“嗯,也算好了,至少吃了這場敗戰後,南方人這邊更加謹慎了。要說乘機襲擊大本營什麼的,估計他們已經喪失了這種銳氣了。”
“哈……哈哈……也好,”馬文大笑了一下。“不過,說句實話,我們似乎已經等了足夠長的時間了啊。”
“怎麼?”
“艾修魯法特……似乎依然活蹦亂跳的。”馬文說道。“這完全違反了我的常識啊。難道羅金那個傢伙臨死的最後一擊居然是故弄玄虛?”
“那不更好嗎?”薩加斯反問。“他可是和你締結了同盟的。你甚至省下了拉攏巴蘭卡的麻煩。艾修魯法特的用處可比那個老僱傭兵大多了。”
“所以我擔心這件事情有詐。你知道,羅金那個時候肯定是抱着最惡毒的念頭的,他怎麼可能……玩毫無意義的空城計呢?這是註定要被看破的啊!”
“總之?”
“幫我查一下艾修魯法特的情況。”馬文微笑着。“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
“你要我怎麼查?”薩加斯聳聳肩。“託你的福,我覺得現在艾修魯法特肯定希望自己的私生活保持安靜,不和任何人接觸。他身上可有你弄上去的那個什麼圖案呢!那東西可不能隨便露出來給什麼人看的啊。再說了,你直接找上他又有什麼關係?”
“嘖……那個傢伙,已經把那個魔法定位的裝置弄壞了。”說及這個,馬文有幾分沮喪。“我不能直接找他啦……不知道是怎麼做的,我還以爲金屬的就應該夠牢固的,沒想到他的破壞慾望這麼強烈,趕得上血牙領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