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敲打,入京

這話就說得有些嚴重了,北洋軍官本來只是鬧鬧情緒,卻行將被扣上叛亂的帽子,那就只有被徹底清洗的份了。

段祺瑞臉上青紅交加,但此時卻不能不替馮國璋等人說句話了,“陳專員請息怒,華甫等人只是有些小牢騷,絕無反叛之意。屬下馬上就給他發電報,定能平定人心。”

陳文強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芝泉,你告訴他們,新政府即將成立,北洋軍已經成爲歷史,一定要轉換思想,認清形勢。國家貧弱,非有強軍不能御外侮、振國威,作爲軍人,以後將大有用武之地。前程似錦,切不可自誤。”

“屬下明白。”段祺瑞點頭答道:“方震兄透露了一點情況,一至兩年之後要實行義務兵役法,五年之後國家最少要有正規陸軍五十萬。士兵將官們擔心的是裁撤回鄉,既然無此計劃,軍心也就穩定了。”

“裁撤還是有的,對沒有戰鬥力,或者不聽號令,或者軍紀敗壞的部隊,空耗國家糧餉,留之無用。中國缺乏兵源嗎?很顯然不是。”陳文強淡淡地笑着,但話語卻震動人心。

蔣百里端起酒杯,示意酒宴繼續,笑着緩和下氣氛,說道:“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爲第一天職,軍隊當以國家利益爲重,這本沒什麼可說的。只要能做到這兩點,新政府對諸位還是很倚重的。”

“是啊,非常簡單的兩個要求,我想這並不算過分是吧?”陳文強示意大家繼續喝酒吃菜,笑着詢問道。

衆人除了點頭稱是,確實也沒有別的話可說。誰讓人家佔着名份大義呢,聽話還能繼續維持。以後就看各人的造化;不聽話,一個反叛的罪名扣下來,扣發糧餉彈藥,軍心自亂,還有的是各方軍隊來立功平叛。

“現在東北的形勢最爲嚴峻,日人猖狂。處處阻撓,非有重兵駐紮,不能打消其野心。”陳文強沉吟着說道:“袁項城,雖有才略,但年歲已高,銳氣不足;芝泉攻業頗勤敏,以力學不倦見稱;留過洋,對民主共和思想有些接觸,但卻不深;我看重的是芝泉在軍事上的造就。以及潔身自好的品行。不嫖、不賭、不貪、不抽大煙、不徇私、不喝酒,可稱爲‘六不’。”

陳文強笑了,衆人也陪着,段祺瑞沒想到陳文強對自己瞭解得如此深,一語中的。

陳文強又轉向徐樹錚,說道:“又錚才華橫溢,文武兼資,且又勇於負責。是第一等幕僚長人才。但目空一切,得罪人甚多。如果能夠放寬心胸。日後必有大成。嗯,你是留學日本的,應該不會有親日傾向吧?”

徐樹錚想了想,說道:“日本是中國最鄰近的強國,而中國是一個積弱的國家,在最近一二十年內。中國想有任何作爲,只要得不到日本的諒解,就很難做得成,在表面上採取親日態度,也不是不行。但日本絕非中國的朋友。它不會要中國富強;將來真正能夠做中國朋友的,只有在美洲的美國和在歐洲的德國。因此,屬下萬分欽佩陳專員的眼光和外交策略。如今已經拉攏到了美德兩國,可謂是大成功。”

“表面上親日?”陳文強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如何做呢,任由日人侵奪國家利益?你說的或許是個辦法,但卻不瞭解日本人的性格。狼和屠夫的故事你們知道嗎?日人就是那貪得無厭,步步緊逼的狼;而中國呢,如果不奮起抵抗,只是求一時平安而投肉相喂,只能使日人的胃口越來越大。”

“當然,強硬也要有限度、講策略。”陳文強淡淡一笑,舉起酒杯,說道:“打鐵還須自身硬,國強才能挺直腰桿。所以,以後便全要看你們軍人的了。文官不貪財,武將不怕死。古已有訓,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啊!”

“軍人還是純粹的好。”蔣百里與陳文強早有溝通,順着話說道:“最重要的是要記住軍不幹政這個原則。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今天你靠軍隊上位,明天就有人仿而效之。驕兵悍將不加制約,任其侵犯行政權力,唐朝中後期的藩鎮和五代軍閥的混戰便將會重演。”

“還有兵變。”陳文強的臉色嚴正起來,說道:“民脂民膏供養,反過來卻燒殺搶掠,稍有人心者,也不會做出如此行徑。芝泉,你告訴曹琨,此番兵變他有罪,誰人指使也藏掖不住,念他初犯,可小懲大誡。但不殺一批亂兵,不足以警誡其他。如何處置,我想不用教你們吧?”

這是網開一面的說辭,段祺瑞和徐樹錚當然聽得明白。曹琨不可被重懲,但一批替罪羊的人頭卻要落地。而由北洋集團自己處理,利弊各半,但他們還有選擇嗎?

夜深了,簡單的酒宴也散了,商議的事情也基本敲定,似乎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段祺瑞和徐樹錚則告辭而出,回到了安排的住處。等到屋內只剩下段祺瑞和徐樹錚時,段祺瑞長長地嘆了口氣,向牀上合衣一躺,兩手枕在腦後,眼睛似閉非閉。

徐樹錚苦笑,低聲勸道:“真該讓華甫等人來,讓他們知道人家的手段,別自以爲是地胡鬧。”

段祺瑞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半晌,才幽幽地說道:“也不算白來,總算摸到些未來政府行事的規律和思路,這以後不致犯大錯。”

徐樹錚點頭贊同,說道:“我也琢磨出點門道,不知對不對?”

“說來聽聽。”段祺瑞抿了抿嘴角,似笑非笑地斜眼睛看着徐樹錚。

“嘿嘿,說來也簡單,那就是攏兵不攏將,頗有些釜底抽薪的意味。”徐樹錚思索着說道:“只要把對士兵的待遇好一些,將官們再跳上蹦下,便乏人響應。沒有了士兵的支持,你想鬧也鬧不成了。”

“北洋軍算是四分五裂,再也捏合不到一起了。”段祺瑞發出長長的嘆息,“真的成爲歷史了。”

徐樹錚也很無奈。軟的要是不聽,臨時政府無須來硬的,只要拖延下去,缺餉少彈的北洋軍自然大亂。內外交困,人心散了,還能不屈從形勢?

……

段祺瑞和徐樹錚走了。不管他們的想法如何,只要把政府如何對待北洋軍的政策措施一公佈,北洋軍的大部士兵將放下心來,軍官的蠱惑和煽動將基本沒有了市場。只要北洋軍各部依令分赴各地,這個大患也就暫時消除了。

陳文強當然不奢望通過一次談話便使段、徐二人的思想發生根本的轉變,但只要能以最小的代價實再南北統一,日後再慢慢對付北洋軍也不遲。

當年以湘軍起家的曾國藩,在後期可是憚心竭慮地在解散、削弱湘軍。爲什麼,就因爲湘軍已經成了炸彈。朝廷忌之,將領逼之,隨時可將曾國藩推入深淵。

現在的情形也比較類似,北洋軍正在成爲袁世凱的拖累。打吧,糧餉難以籌措,彈藥也供給困難,早晚是個敗局;講和,北洋軍中的一些人還要講條件、添亂子。如果北洋軍失控。這黑鍋只有袁世凱來背,也失去了最後的資本。

首先是段祺瑞的第二軍按期調動。讓開了京師的通路;其次是鎮守山海關的北洋軍接受改編,併入東北軍區;而馮國璋在袁世凱和段瑞祺的軟硬兼施下,也磨磨蹭蹭地開始行動了。

這樣一來,山東軍區的一個混成旅,東北的一個混成旅,湖北的兩個混成旅。便分三路,南北對進,向北京而去。

和平接收北京幾乎已成定局,這終於讓陳文強放鬆了緊繃的心絃。國家元氣、民衆財產能少損失一點,復興的力量便會增加一分。

……

鐵甲列車象頭怪獸一般吐着粗重的喘息。帶着凜然殺氣,緩緩駛進北京大前門車站,慢慢停了下來。

車站內外已經由先期到達的東北混成旅接管了防衛,站臺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警衛森嚴。

袁世凱看着鐵甲列車,有些微微的失神。這玩藝按說並不是什麼新鮮東西,美國南北戰爭時就出現了,現在各國也都有所裝備,可爲什麼就沒想到給北洋軍弄上幾輛呢?

大意了,太大意了,目光也太短淺,以爲在國內,憑着機關槍、大炮便足以應付敵人。而革命軍卻不斷裝備新武器,使用新戰法,最終擊敗了北洋軍。雖然不是徹底擊敗,但已經足以打破北洋軍的威名,給其他軍隊增加無數的信心,在和談中佔據上風。

再看看這些新兵,有的臉上還帶着農民的樸實,有的則還透出書卷氣,但那種精神面貌,眼睛中流露出的自信和堅定,卻讓人不可小覷。雖然不象首先入京的部隊那樣,身上沾染了戰場和血腥的殺氣,但做爲復興會新組建的部隊,他們的忠誠是無庸置疑的。

再看他們的軍裝,真是別具一格。從質地、構圖、造型、裝飾到色彩,再從鋼盔、帽徽、領章以至襟扣,上下對稱,左右呼應,協調和諧,融爲一體。怎麼看,怎麼讓人顯得那麼英氣勃勃。還有火熱豔麗的旗幟,威嚴神聖,獵獵生風,更讓軍隊的凜然軍威和嚴整軍容顯露無遺。

假以時日,這支部隊絕對是一支鋼鐵部隊,袁世凱心中下了斷言,他們目前缺乏的只是實戰的經驗。

又是幾聲汽笛,一列火車噴着黑煙駛進了車站。袁世凱急忙打起精神,準備與陳文強再次會面。想到陳文強,他不由得露出了苦笑。這個傢伙,既能幹事,又能把人琢磨透,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陳文強邁步走下列車,身後跟着一羣年輕的軍官,他們的軍裝更加漂亮、英武,其中有幾個還是袁世凱的熟人,北洋軍的舊人。

“老袁。”陳文強率先打着招呼,笑容滿面地走過來,和還有些不太適應現代禮節的袁世凱緊緊握手。

“文強——”袁世凱看着陳文強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苦笑着搖了搖頭。

“對嘛,就這麼稱呼,咱們還是朋友啊!”陳文強笑着和袁世凱把臂而行,說道:“殊途同歸,爲了國家、民族,咱們還是走到一起了。以前的不愉快就讓它過去,翻過一頁,咱們重新開始。對老兄的治軍才能和豐富的閱歷,大家都是欽佩依服的,國防部長一職除你其誰?若按封建帝王的時代,你可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呢!”

“說笑了。”袁世凱擺着手,謙遜道:“年紀大了,思想陳舊,實在是當不起如此重任。”

“不實在。”陳文強撇了撇嘴,說道:“當不上大總統就灰心喪氣啦?我跟你說實話,現在這個大總統實在是不好乾,內憂外患,處置不好便要留下罵名。等國家安定,民智啓開,諸項工作都順手,沒有三五年是難以完成的。而那個時候就是總統換屆選舉了,不說你我,凡有志者皆可參加競選。這可不是封建時代,想當皇帝要被殺頭。只要按規矩來,誰也不會被治罪。當然,總統不是皇帝,就是這麼個比方。”

“新時代,新規則啊!”袁世凱頗爲感慨,對於現代政治,他還只是個學徒,吃虧也就在這上面。

“另外——”陳文強沉吟了一下,探詢地問道:“項城兄,我要約見一下京中的滿清親貴,你看誰去辦比較合適?”

袁世凱立刻將目光轉向身旁的趙秉鈞,說道:“這倒不難辦,讓智庵去召集吧!”

其實在袁世凱心中,由於傳統觀念作祟,並不想背上亂臣賊子的名聲,更不想背上逼迫“孤兒寡母”的大逆之名。前爲清臣,如今投誠,再與滿清親貴見面,怎麼都有些尷尬。

“慶王奕劻在天津租界,我最想見他。”陳文強突然有些詭異地笑道:“是個能賺錢的傢伙,我想向他請教一二。”

袁世凱嚥了口唾沫,革命黨倒是百無禁忌,這些富裕的滿清親貴,恐怕誰都得被宰上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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