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戰場

石正峰帶着夏侯洪安、蘇廣益、馬漢還有二十幾個親兵,向小青山上走去。

小青山不算太高,距離地面只有二三百米的樣子。山上植被茂盛,像一片綠色的海洋,山風一吹,嘩啦啦直響,枝葉起起伏伏,真的好似波浪一般。

小青山雖然不高,但是山勢陡峭,除了一條羊腸小路之外,全是峭壁,就是猿猴也很難翻越。

石正峰帶着衆人爬上了山頂,額頭上都微微冒出了汗。

小青山山頂有一塊並不算太大的平地,僅能容下幾十人站立。

山風迎面吹來,吹去了人身上的熱汗,吹去了人身上的暑氣,吹來一股清爽的感覺。石正峰矗立山巔,朝山下望去。

只見一片黑色的潮水向鄭軍軍營涌去,那黑色潮水都是有一顆顆人頭組成的,周曹聯軍對鄭軍展開決戰了。

以前,石正峰都是戰爭的參與者,掄着刀槍血腥廝殺,今天難得輕鬆一次,置身事外看着這場大戰。石正峰不禁驚心動魄,比自己參與其中還要緊張、震撼。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那是面對面地廝殺,靠的是人數的優勢和士兵的勇武,每一場戰爭都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其慘烈程度令人心悸。

只見周曹聯軍漸漸逼近了鄭軍軍營,鄭軍軍營裡萬箭齊發,密密麻麻,如雨如蝗,壓向了周曹聯軍。

一陣箭雨過後,周曹聯軍當中倒下了一片士兵,其餘的士兵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邁着步伐繼續前進。

石正峰心想,周天子這是真急了,要和鄭直血戰到底。

周天子站在龍輦戰車上,身披大紅袍,手持天子劍,親自指揮作戰。周天子的侍衛們拿着鋼刀站在隊伍的後面,充當督戰隊,有膽敢後退遲疑者,殺無赦!

周曹聯軍人數衆多,頂着箭雨往前衝,倒下了一千多人之後,周曹聯軍的士兵們終於衝到了鄭軍大營的營門前。

以前,這樣的大場面戰爭景象,石正峰都是在影視劇中看到的,小兵拿着刀槍拼命地往前衝,抓着雲梯往上爬。城牆上拋下來滾木礌石、飛箭熱油,小兵慘叫着就掉了下去,然後,後面的士兵接着往前衝。

每每看到這樣的場面,石正峰都在想,這場面真實嗎,那些小兵就不怕死嗎?

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戰鬥,石正峰明白了,作爲一個小兵,當你上了戰場的時候,生死就要置之度外了。後面有督戰隊,後退一步,鋼刀加身,前方就算是有刀山火海,你也要硬着頭皮往前衝。

人是羣居的動物,身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即使知道自己要死,有這麼多人作伴,心裡的恐懼也會減少幾分。

這時候的小兵是沒有情感的,只是一個拿着兵器的殺戮機器。

戰爭,是人類所能創造出的最恐怖的東西。

當石正峰在山頂發出感慨的時候,周曹聯軍和鄭軍的決戰已經開始了。

周曹聯軍潮水一般衝到鄭軍的營門前,推出了幾輛攻城車,開始撞擊鄭軍的營門。

所謂的攻城車安裝着四個輪子,前面綁着一根包有金屬外殼的攻城錘,車上蒙了一層牛皮。士兵們躲在牛皮下面,推着攻城車,用攻城錘撞擊營門。

鄭軍的營門是兩扇木頭門,並不算結實,臨時搭建的營門,自然和城池的城門是無法比擬的。周曹聯軍的攻城車撞擊了一陣之後,鄭軍的營門搖搖晃晃,看着要倒。

這時,寨牆上的鄭軍士兵拿起了滾木礌石,朝下面的攻城車砸去。攻城車蒙了牛皮,這牛皮很是堅韌,彈了一下,竟將滾木礌石統統彈飛,並沒有傷到下面推車的士兵。

鄭直急得紅了眼睛,命令鄭軍士兵提來一桶桶火油,傾瀉而下,潑到了攻城車上面,然後再點燃一根根火把,拋向攻城車。

攻城車淋滿了火油,火把砸上去,火油沾了火星,呼地一下子燒起沖天烈焰,冒起滾滾黑煙,噼啪作響。

一輛輛攻城車都燒成了一團團火球,牛皮下的士兵慘叫着跑了出來,一個個都燒成了火人,在那掙扎慘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得人心裡發緊。

攻城車被燒掉了,周曹聯軍的士兵們便涌到了寨牆下面,拿着鐵鍬、鏟子開始挖土。

鄭軍營地的寨牆都是用木頭臨時搭建的,並不牢固,周曹聯軍的士兵們兩個人一組,一個人挖牆腳,一個人拿着盾牌去遮擋寨牆上的滾木礌石。

鄭軍士兵站在寨牆上,抓起滾木礌石,拼命地向下砸去。周曹聯軍的士兵則擋着滾木礌石,拼命地挖牆腳。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不拼命不行啊。

周曹聯軍人數衆多,鄭軍的寨牆又連綿長遠,防得了這邊,防不了那邊。過了一會兒,嘩啦啦一陣響,寨牆的木頭倒塌下來,寨牆被挖出了一個豁口。

周曹聯軍的士兵們看着寨牆的豁口,歡呼雀躍,士氣大振,順着豁口向鄭軍營地涌入。

營地裡的鄭軍士兵們拿着短刀衝了上去,用血肉之軀堵住豁口,和周曹聯軍廝殺。

周曹聯軍在鄭軍的寨牆上挖出了十幾處豁口,每一處豁口都是一個修羅道場,聯軍和鄭軍士兵在此絞殺,殺得是血肉橫飛。屍體在腳下堆積,血水在腳下流淌,天地之間都被這濃烈的血腥之氣所瀰漫。

周天子抻着脖子,手裡攥着天子劍,急得直跺腳,叫道:“殺呀,殺呀,快殺呀!”

周天子命令督戰隊向前逼近,誰不使出全力,一刀殺了他,絕不客氣!

督戰隊的侍衛們拿着刀,一路向前走,一路劈砍,站在後面的士兵,也不管你是不是怯戰,上去就是一刀。想說理?找閻王說去吧。

站在後面的士兵們見狀,大驚失色,拼命往前衝,後面擠着中間,中間擠着前面,前面的士兵就只能迎着刀槍,去擠鄭軍。

在周曹聯軍的死命衝擊下,鄭軍的寨牆整個都被衝倒了,周曹聯軍的士兵們吶喊着,衝入了鄭軍營地。

設置機關陷阱這些小把戲,只能用一次,用多了,傻子也不會再上當。現在,耍不得什麼小把戲了,只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

鄭直手持利劍怒吼一聲,親自率領鄭軍官兵們衝了上去。

石正峰和蘇廣益、馬漢、夏侯洪安他們站在山頂上,看得是驚心動魄。周曹聯軍和鄭軍加在一起將近十萬人,這將近十萬人的大絞殺,石正峰他們都是第一次見識。

戰場上的血腥之氣似乎隨風飄蕩,飄到了山頂,飄到了石正峰他們的鼻端。

此時此刻,石正峰心裡的那個想法變得更加強烈,何時才能天下太平、萬民安康?

石正峰他們看着遠處的戰場,深受震撼,心神全都在戰場上。

突然,石正峰聽見山上有異樣的聲響,扭頭一看,樹林裡抖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

石正峰一下子繃緊了神經,抓住了手裡的刀,叫道:“大家注意!”

蘇廣益、夏侯洪安、馬漢他們都被石正峰嚇了一跳,連忙把心神從戰場上收回來。

石正峰定睛看去,樹林裡有幾個人影,石正峰鋼刀一指,叫道:“有敵人!”

馬漢、蘇廣益看了一眼,那樹林裡大約只有幾個人,他們倆帶着幾個士兵就衝了進去。

躲在樹林裡的是幾個曹兵,他們見被人發現,扭頭就跑。

“哪裡跑!”馬漢猶如下山猛虎似的,撲上去,照着一個曹兵就是一刀。

血花飛濺,曹兵慘叫一聲,立時栽倒在地。

蘇廣益叫道:“不能讓他們跑了,把他們都殺了!”

樹林裡藏了五六個曹兵,蘇廣益、馬漢帶着十幾個人追擊,那五六個曹兵不敢迎戰,背對着蘇廣益、馬漢他們,悶頭往山下跑去。

樹林裡枝繁葉茂,枝椏橫生,蘇廣益、馬漢他們被遮擋了視線、阻礙了腳步,追趕曹兵很是費力。待他們一直向山下追趕,鑽出了樹林,突然停住了腳步,一臉的愕然。

蘇廣益、馬漢他們看到通往山頂的小路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這人羣擠在山間小路上,像一條長蛇似的直達山麓,看樣子,這些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今天是周曹聯軍和鄭軍決戰的日子,郎曉寧和周天子定下了計策,周天子率領周軍主攻鄭軍營地,吸引鄭軍的注意力。郎曉寧帶着曹軍穿過小青山,從背後襲擊鄭軍營地,前後夾擊,打鄭軍一個措手不及。

蘇廣益、馬漢他們見曹軍正在往山上爬,慌忙跑回了山頂,一路跑,一路叫嚷:“不好啦,不好啦,曹軍來啦!”

石正峰神色一凝,問道:“曹軍來了多少人?”

蘇廣益氣喘吁吁,說道:“具體多少不知道,反正很多很多,山上擠不下,都擠到山腳去了。”

石正峰和峰字營的將士們,乃至鄭直、墨無殺、鄭箭虎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郎曉寧竟然會捨棄戰馬,率領曹軍走小路包抄鄭軍。

蘇廣益說道:“正峰,曹軍勢衆,咱們還是退下山守着吧。”

石正峰看了看戰場的形勢,說道:“不行,我們不能退下山。我們要是退下山了,曹軍就會順勢向山下衝去,從背後插鄭軍一刀。鄭軍本來人數就少,背後再遭受襲擊,必然陣腳大亂。無論如何,我們要擋住曹軍,不能讓他們翻過小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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