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舊情難忘(2)

醫院的病房裡, 已經昏迷好幾天的雲心雅終於清醒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史亞南。

雲心雅的眼中不禁有欣喜之色。

“亞南。”她想掙扎着起身。

史亞南驀地轉回身,但他卻沒有走過去, 只是看着她, 他的眉眼冰涼, 看着她的神情十分的複雜。

“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你這麼不珍惜你自己。”沉寂了許久史亞南終於出聲, 語氣沉痛中帶着一絲慍怒, 還透着些許失望。彷彿到現在他似乎還不能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情。

那天晚上,史亞南之所以會出來的這麼着急, 是因爲他收到的是她訣別的短信,那時候的他根本顧不上什麼, 只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等他匆忙的趕到她住的酒店的時候, 便看到躺在浴缸割腕自殺的她,那刺目的血紅到現在還令他感到心驚膽顫。

幸好他當時趕來的及時, 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雲心雅那美麗的臉龐蒼白而虛弱,臉上根本沒有一絲血色,眼淚無聲無息的滑過她的眼角,她語聲疲憊而略帶沙啞的道:“亞南,對不起……”

史亞南不由得微閉了閉眼睛, 看着病牀上蒼白虛弱的她, 心裡不禁升起一種疼痛和憐惜。

“我知道, 我這樣做, 你一定對我很失望, 對嗎?”雲心雅低低的聲音再次在史亞南的耳邊響起,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可是亞南, 我真覺得我好辛苦。”回想起往日的一幕幕,那些美好的,糾結的,痛楚的,雲心雅只覺得無比的心酸。

她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與史亞南相識,兩人傾心相愛,都以爲對方是彼此的唯一,他們回國後,史亞南便把她介紹給家裡人認識,可不知爲什麼,他的奶奶似乎很不喜歡她,爲此史亞南爲了她還和他奶奶發生了衝突。

可他明明口口聲聲的跟她說,他會做好他奶奶的工作,即便他奶奶不同意,他也會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最終等待來的結果卻是他提出跟她分手,當時她震驚了,完全接受不了,她問他是什麼原因?他卻什麼也不肯說。於是,她一氣之下,也對他說了些氣話,然後她就離開了。不過最開始,她其實並沒有走遠,她原以爲他們只是平常的慪氣,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奮不顧身的追過來,找到她,可是那一次卻沒有。

那時候,她心裡雖然傷心生氣,卻總是忍不住偷偷的關注着他的消息,然而她卻失望了,因爲她看到的全是關於他的緋聞,他的身邊總是有各式各樣的女人圍繞,她心傷氣恨之下,便真的遠離了這裡,彷彿她就真的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在最受傷的時候,她以爲他在欺騙她的感情,他已經不愛她了。可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她漸漸的冷靜下來之後,對他的那種思念的情緒就如同浪涌般,一波一波的席捲而來,往日的總總時常在腦海裡浮現,即便是午夜夢迴的時候,她也會因爲夢見他而哭泣。

爲了忘記,她也嘗試着去交往別的男人,可是每每都是意興闌珊,終於還是敵不過心底最深思念,她還是回來了,她想弄清楚他當初跟她分手的緣由。

然而當她回來的時候,卻得知他的身邊早已經有了別的女人,他竟然結婚了。

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完全不能置信,也不想相信,直到在那天的晚宴上,她看到了他。他的手始終被一個女人親密的挽着,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太太,她一直柔情款款的看着她的丈夫,而他也回以她微笑,對她默默的注視。

她只覺得渾身戰慄着,幾乎站立不穩,唯有跌跌撞撞,倉皇失措的逃離。那一晚她伏在牀上哭了很久很久。

事後,除了無盡的傷心,還有不甘,她便讓人暗中去調查了那個女人的情況,結果令她十分吃驚。因爲這個女人的家境竟然十分普通,父母是在菜市場開雜貨鋪的,她的相貌雖然還算的上清秀,但也絕不是個絕色佳人。

她不能明白,爲什麼他們史家寧願接受一個如此普通的女人,也不願意接受她,論家世,品貌,學歷……她究竟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可爲什麼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擁有了原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她實在不甘心,她寧願相信史亞南是被他奶奶逼婚的那個傳聞。

於是,她嘗試着給史亞南打電話,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電話居然接通了,是史亞南,他的這個號碼竟然一直沒有變。要知道,這個號碼和她的號碼原本就是一對,兩個號碼只差了一個數字,只是她自己的那個她已經不再用了。

聽到電話裡他的聲音,她這一年苦苦思念的聲音,她心中忽然莫名的狂喜起來,但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最後只說了一句:她想見他。

然而,她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答覆,她便給他發了條短信,告訴了她所在的酒店地址,而且她說她會在那一直等他,直到他出現爲止,然後真的是便是日日夜夜的等待。

不過最後他還是來了,雖然那時她已經等了他將近兩個禮拜,在她有些心灰意冷的以爲他不會再見她的時候,他終於出現了。

那時候的她因爲長時間的站在酒店的露臺上,晚上夜風寒涼,她不禁着了涼,還正發着高燒,可儘管這樣,她卻固執的沒有吃藥,也不去醫院,直到看到他站在她的面前,兩人靜靜凝視許久,她聽到自己用無比委屈的聲音叫出他的名字:“亞南,你來了。”

史亞南那幾天大多的時間都在酒店陪着她,因爲她的高燒很嚴重,神智一直不清不楚的,在睡夢中還不停的在叫着他的名字,就這樣一連持續發燒了好幾天,直到她退了燒,他才終於安下心。

雲心雅高燒退了清醒之後,見他要離開,要回到他的妻子身邊去,她不由得纏住他,她去解他的襯衣,用盡力氣的去吻他,她低聲懇求他不要離開,可是他最後還是把她給推開了。

“多麼冷心無情的男人。”她才知道他原來不是來跟她敘舊情的,不是要重新跟她在一起。他來這裡只是想跟她說清楚他們已經不可能的事實,讓她不要在這裡一直等着他。

可是她不相信,她知道他明明還是愛着她的,而且他來了不是嗎?在她病着的時候,他就在她身邊一直守着她。雖然病中她的神智昏沉,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沒有放開,他對她說話還是像以前那麼溫柔,她根本就不能相信他不愛她了。

於是她質問他爲什麼?但他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史亞南離開後,她如同失了靈魂的木偶一般,但她最終還是振作起來,一遍又一遍的仔細回想着他們過去的種種,還有他說的話,她總覺得他有什麼事情一直瞞着她。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因此她也顧不得上什麼自尊,還是給史亞南打電話,但大多時候不是被他掛斷,就是沒人接聽。於是,她一狠心,直接去找了史家的老太君。

老太太見到她的時候,對她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冷淡,而且對於她對她孫兒的過度騷擾極爲不悅,甚至還明令她不要再來打擾她孫兒和孫媳的感情和生活。

可是她說,如果不告訴她不接受她的真正緣由,她是不會放手的,這樣明目張膽的話終於讓史家的老太君憤怒了……

於是,她如願以償的從史老太太那裡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知道爲什麼這位叱吒風雲的老太太不肯接受她也不喜歡她?爲什麼史亞南之前那麼愛她卻硬要跟她分手?爲什麼他娶得的是別的女人而不是她雲心雅?

可當她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後,一顆心瞬時如墜冰窟,那寧願相信老太太說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自那之後,她開始日漸消沉,心情也變得十分的抑鬱,可心中對他的想念卻更甚了。隨着心中的那種壓抑和窒息的疼痛感覺日漸的沉重,她覺得自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甚至一度有了輕生的想法。

她並不是想用自殺的方式去脅迫史亞南跟她在一起,她只是覺得太累了,因爲愛的絕望而痛苦。

如果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平靜的結束,如果死了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麼痛苦的去愛,如果死了是不是可以替雲家的人償還所有的罪過,當時的她腦子裡裝的滿滿的都是這樣的念頭。

可她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死亡並不是她想要的終結。是他把她從死神手中重新給拉了回來,當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他對她的憤怒和失望,還有心痛的時候,她心如刀絞。

“對不起。”她仍然對他重複着說着這三個字,既是因爲自己這種不負責任的輕生行爲,也因爲自己的親人曾經犯下的過錯。

是的,她後悔了,當初她不該在什麼都沒有弄清楚之前就那麼衝動的離開,那麼任性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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