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咬牙,顫抖着解開了他的腰帶,在褪下他衣服的時候,我怔住了。
他仰躺在牀上,烏亮的髮絲在深紫色的牀單上如墨跡般暈染開來。他的領口散開,露出光潔的香肩,胸前的紅蕊在半敞的衣襟處若隱若現,模樣無限煽情。他微微側了側頭,白皙的面容被籠罩在陰影裡,顯得有些蒼白,但精緻的面容卻又讓人無法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我又將他的衣襟往下拉開了一些,原本光潔白皙胸膛上,佈滿了暗紅色的斑點,我知道那是什麼。雖然知道這段時間他在藍印那裡,也知道他們在一起會做什麼,但是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咬咬牙,將他的衣襟完全拉開,袒露出他結實緊緻的胸膛,視線剛好觸上他左胸紅蕊左側一塊顏色微紅的疤痕,那是一塊近似於獸類留下的齒痕,不大,卻看得出來一定很深。
想想上一次他在蓮影殿和緋彌的對話,我就已經能猜到那塊疤痕的由來。
我幾乎是無意識地伸出手,觸上那塊淡粉色的疤痕,輕輕地摩挲,感受着微微凸起的觸感,溫熱又柔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脈搏跳動的頻率。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我擡頭看了看他,他緊蹙着眉,伏在眼瞼的睫毛不安地顫動,仿若一隻受驚的蝶。
我俯身吻上他那塊疤痕,伸出舌尖,細細舔舐。
哐當!
門口突然發生巨響,我趕緊停止了動作,向門口看去——藍印站在那裡,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他輕咬着下脣,劇烈地喘息着,紅着眼眶有些委屈地看着閻夜。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藍印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些,一頭冰藍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垂到腰際,閃爍着銀質的光芒,他的眉頭由於劇烈的喘息而微微皺起,金色的眸子裡有亮晶晶的東西閃爍。
看着藍印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粗糙的皮膚,令人作嘔的五官極不協調地組合在一起,無論是從哪個角度都找不到一點能入目的感覺。
閻夜輕輕推開我,從牀上坐起,看向藍印的眼神一下變得柔和了許多。
我站到牀邊,將頭埋得很低。
藍印走到牀邊坐下,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樣。
“夜夜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地就走?你走也就算了,居然還和一個醜八怪在這裡親熱?你找紫苑殿的那些孩子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你卻、你卻找個醜八怪?!”藍印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
閻夜一把將他攬到懷裡,捏捏他的鼻子,寵溺地笑道:“你沒看到是他在取悅我麼?是他自己說他要滿足我,我只是好奇他拿什麼來滿足我而已,要是你不喜歡,叫他出去就是。”
我將頭埋得更低。並不是覺得羞愧,只是,心好痛。痛得無法呼吸,鼻根酸澀得像要裂開。我緊緊攥住衣角,指甲隔着衣料嵌進了手心,但我察覺不到痛。
我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氣:“……我還是先出去好了。”
閻夜擺擺手,示意我出去。
藍印說:“別,他不是想知道怎麼取悅你麼?我來教教他好了。”
我忙說:“不、不用……”
閻夜將視線移到我臉上:“那你留在這裡好了,藍印他技術很好的。”
“不、不用了,我不習慣這樣……我還是先出去好了。”說着,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雪還在紛紛揚揚地落下。我來到殿外的小院裡,看着被積雪覆蓋的地面,眼淚終於還是紛涌而出。這個時候,院內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地流淚,不怕被人看到。
原來他只是想看看我怎麼取悅他,而我像個傻子一樣地賣力討好,結果只是因爲他的好奇。
這樣完全陌生的他,在我面前,用那種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得一塌糊塗的眼神看着藍印。
我突然之間發覺,原來我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他,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我都一無所知。
可我卻依然盲目地喜歡着他,我到底喜歡他什麼?
也許,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悸動,也或許是眷戀第一次從未觸及過的溫柔。但是那一切,不是早就在我知道他是翼王的時候化爲泡影了麼?
而我又在堅持什麼?爲什麼要這樣放棄自我,甚至放下尊嚴守在他身邊?
腹中隱隱作痛,我用手捂着肚子,漫無目的地沿着白石鋪就的小路走了一會,最後在一個小型噴泉池邊停了下來。
噴泉的水都已結冰,凍結的水柱凝結成形狀各異的冰凌。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變成一把把利劍,割裂了肺,刺穿了心。
一個人絕望的時候,往往可以將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
此時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迷戀的不過是曾經那個溫柔地對我微笑的閻夜。會這麼難受,也只是因爲溫柔之後的背叛。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我喜歡的不是現在的閻夜,雖然那個人也叫閻夜,但是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人,所以,我用不着傷心,用不着難過。
可是爲什麼,眼淚卻流得愈發的洶涌呢?
是因爲,那樣的閻夜,根本不存在,而我,早已失去了他。
我迷戀的,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