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武偷偷看了一眼橫屍在地的母親,就見得火王弒天臉色氤氳着一層怒氣,眼神中都想殺人。
弒武連忙回過頭來,朝父王弒天問道:“父王,現在就去嗎?”
弒天臉色一變,沉吟了一會兒,說到:“嗯,去吧,把金戒給我拿回來,你們也助南宮夫人一臂之力。”
弒雀弒武齊齊稱是,弒雀拉扯着捆綁着的火鳳凰,不管火鳳凰掙扎,硬扯着火鳳凰走出了烈焰殿。
弒武在後面,扛着已經死去的母親,跟在弒雀後面。
走出殿外,弒武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弒雀回頭瞪了弒武一眼,嘲笑着說道:“怎麼了?昨天夜裡喝多了?”
弒武臉上一紅,也不言語,走過怒目而視的火鳳凰身邊,邁開大步徑直朝前走去。
弒雀一把拉起火鳳凰就跟上弒武,一邊走一邊說道:“弒武,你敢不理我?”
弒武還是不吭聲。
弒雀被火鳳凰拉扯着,走的慢一點,弒雀生氣,回頭朝着火鳳凰就是一耳光,惡狠狠的說到:“給我老實點,不要以爲父王現在還寵着你,你早已沒用了,你不知道嗎?”
弒雀說完,火鳳凰心裡頭已經是冰一樣的感受,往日裡,仗着父王的寵幸,幾個哥哥誰敢如此對待自己?
火鳳凰不再言語,緊緊咬着自己的嘴脣,緩緩隨着弒雀走出火都。
弒雀快步跟上弒武,同弒武一同飛躍半空,朝着萬人坑疾馳而去。
弒雀一路上還是不滿意弒武剛纔的表現,再一次問道:“弒武,不要再裝了,你平時不是也怨恨母親不公,對你寡情,今天這是怎麼了?連我都不理了?”
弒武還是一聲不吭。
弒雀有些生氣,湊到弒武面前,呼吸出的熱氣都能撲到弒武臉上了,說話都難聽了:“弒武,你別給臉不要臉啊,我給你說話呢,母親的死,是我的錯嗎?當時我給父王的建議,你不是也同意了嗎?”
火鳳凰在一旁靜靜的聽着,聽着聽着,就覺得弒雀的話裡有話:什麼建議?
弒武揹着母親,臉扭到一邊,不無憤恨的說到:“當時你提的建議只是讓母親到攝魂霹靂中去,也沒說讓母親死啊。”
“唉,這件事兒怎麼說呢,那不是父王與母親之間的恩怨,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弒雀唉了一聲,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愧疚。
火鳳凰在一旁聽得真真切切,想不到,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爲眼前的這兩位好哥哥提的建議。
怪不得父王上前,一言不合就將母親燒死。
火鳳凰氣的紅色的眼睛裡面都能冒出火來,朝着弒雀大喊道:“弒雀,你豬狗不如,哪有你這麼算計母親的?”
“給我閉嘴!”弒雀回頭一腳踢在火鳳凰身上,差點把火鳳凰踢下去。
弒雀陰沉着臉,說到:“哼,你也就仗着你是海神的女兒,你要是跟我們一樣,攤上這樣的一個母親,說不定現在你早就橫屍他鄉。你跟着父王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他的脾氣,有用了,你就可以高人一等,沒用了,就是我們幾個子女,要是讓我們現在死,我們還能活過今天夜裡嗎?”
弒雀說完,弒武假裝咳嗽了一聲,說到:“小心被人聽到,你可真活不過今天夜裡了。”
弒武說完,弒雀嚇得縮了一下脖子,轉眼惡狠狠的盯着火鳳凰瞪了一眼,責怪火鳳凰。
火鳳凰心中哀苦,也就不再和他們理論。
弒雀說的沒錯,火王弒天從來沒有把他們幾個當做兒女看待,只是幾個人這幾年衝鋒陷陣,身先士卒,這才博得火王弒天的好感,被封爲五大護法。
火鳳凰功勞很少,但是,依仗着弒天的寵溺,便一躍升爲護法。
這是幾個哥哥,以及赤火宮的弟子都知道的事情。
以前還以爲是因爲火王弒天還有一點兒女私情,怕火鳳凰受到欺負,這才升任爲護法。
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爲她是奴嫣的女兒,火王弒天忌憚海神,而且,還有求於海神,這才寵溺火鳳凰。
今天,火王弒天得到了攝魂霹靂,而且,初試身手,就立竿見影,將自己都無可奈何的楚無痕,立即封印在功法當中,這讓火王弒天立即撕下了僞裝的面具,採納了弒雀的建議。
火鳳凰被火王弒天捆綁,饒是火鳳凰再高的功力,也難以掙脫開來。
火鳳凰已經暗地裡試了幾次,都是徒勞無功,現在又被弒雀死死的盯着,只能隨着弒雀弒武一道飛去萬人坑。
現在的萬人坑,方圓幾百裡都已經圈了起來,成了赤火宮衆多弟子的修煉之地。
漫無邊際,毫無章法,散亂零落,但是,卻到處都是戾氣叢生。
赤火宮的弟子,沒有明顯的標誌,不想黑水族那樣,依靠功力可以從丙級弟子躍升爲乙級弟子,以及甲級弟子,甚至是長老。
赤火宮的弟子,完全靠的是功勞。
他們身在赤火宮,修煉完全憑藉自己的能力,無人看管,無人管束。只要火王召集,便紛紛請纓作戰,依據砍殺仇人頭顱爲晉升的依據。
這樣,在赤火宮中,難免有打架鬥毆,以及自相殘殺的現象出現。
火王弒天也懶得管理,他這樣做的自有他的道理:留下來的弟子,自然是出類拔萃,心狠手辣之輩。
於是,現在從高空中看到萬人坑綿延幾百裡,到處都是喊殺身一片,每一個地方,每一刻時間,都有赤火族弟子相互殘殺的場景發生。
弒雀弒武見怪不怪,看見一個隆起來的光禿禿的山峰之上,南宮寒喬挺身站立,雙手合抱,自然垂下。而臉上神情陰晴不定,雙眼緊閉。
弒雀弒武連忙從高空之中躍下,拖着火鳳凰,揹着已經死去的老婆婆。
見到南宮寒喬,弒雀弒武兩人將火鳳凰推到一邊,將老婆婆放到一旁,朝着南宮寒喬屈膝跪下,畢恭畢敬的垂下頭,低聲下氣的說到:“稟夫人,父王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前來助夫人一臂之力。”
南宮寒喬沒有做聲,弒雀弒武一聲都不敢吭,就這樣跪在南宮寒喬面前。
火鳳凰看的寒心:想當初,從黑水族將南宮寒喬帶到赤火族的時候,弒雀弒武對南宮寒喬愛理不理,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的眼神。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認爲南宮寒喬就是一個農奴,而且,還是從最爲弱小的族羣黑水族叛逃過來的農奴。
在赤火族,叛逃是要處死的,而且,上至父母至親,下至兒孫三代,都會被族民鄙夷,攆出居所,無論到哪裡,都無人接納。
在這個世道,若是居無定所,無人接納,那就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是從黑水族叛逃過來的一個農奴,可想當時,南宮寒喬受了多少白眼,捱了多少人的鄙夷,與不屑。
還好的是,她是被公主火鳳凰帶過來的,而且,被安排在老婆婆手下當奴僕,別人便不能對她怎樣。
即使這樣,弒雀弒武何時正眼看過她一眼?
但是現在,弒雀弒武卻大氣不敢喘,匍匐跪地,對南宮寒喬畢恭畢敬,而且,看他們的眼神,都還有一股獻媚的神色。
氣的火鳳凰怒氣騰騰,張口大罵:“呸,弒雀弒武,虧我還喊你們哥哥,你們怎麼這麼沒骨氣?就是母親在世,也沒見你們這麼跪拜過,如今,一個叛徒,一個奴隸,你們卻……”
火鳳凰還沒有說完,忽然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一股凌厲的吸力,將自己,以及已經死去的老婆婆,一下子被吸入到另一個世界中去。
這個世界裡,到處都是殘骸斷肢,鮮血淋淋,血肉模糊。
火鳳凰被捆綁着,站不起來,壓着一個活死人,這個活死人早已被楚無痕斬掉了頭顱,如今,被火鳳凰壓在了下面,身體抽搐,奮力掙扎。
火鳳凰低頭一看,正好看見冒着血泡的半截身子,嚇得火鳳凰呀的一聲尖叫,咕嚕嚕的滾到一邊去,誰知道,滾到的地方,卻是滿地的死蛇,以及一顆顆猙獰恐怖的頭顱。
火鳳凰自幼在赤火族長大,而且,追隨火王弒天,也見過不少血腥的場面。但是今天所見,比及以往的那些經歷,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火鳳凰早已嚇得俏臉蒼白,眼神震驚,駭怕,嘴脣顫抖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能驚訝的啊啊啊的叫着。
就在火鳳凰驚訝的喊叫時,已經死去多時的老婆婆卻忽然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是活了一般,眼神無神,卻能走到火鳳凰前面,鋼爪一般的手掌,一把抓起火鳳凰,跟老鷹抓小雞仔一樣,將火鳳凰抓着,夾到腋下,一句話沒說,便調轉過來,朝着楚無痕所在的堅冰方向走去。
火鳳凰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所到之處,到處都是面目猙獰殘肢斷骸,就是老婆婆,慢悠悠的走着,腳下踩的都是血泊之中的殘骸,以及一條條的蝮蛇,有死的,有活的。
聽着老婆婆腳底下噗嗤噗嗤的血泊聲音,火鳳凰穩了穩心神,朝着老婆婆大聲喊道:“娘,娘,我是火鳳凰,我是火鳳凰,你是死了,還是活了過來?你說話啊……”
火鳳凰拼命的掙扎,但是無濟於事。
就是喊破了喉嚨,老婆婆也是一聲不吭。
火鳳凰不知道老婆婆將要帶自己到什麼地方去,不管什麼地方,一定比剛纔這個地方更要恐怖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