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和落塵在這族羣大會之上,大刀闊斧,將一干首領和重臣折服,特別是常淵盛,這個以族羣大義爲重,念念不忘先族長萬朝宗的禮儀大臣,此時早已被落塵的所有決議而佩服的五體投地。
儘管有一些憤憤不平的首領和臣子,可是,在落塵掃除了水玄子這個最大障礙之後,這些首領和臣子也只能默默接收,況且,水玄子的權勢明着降低,實則落塵還是倚重水玄子,在出徵的這段時日之內,族羣大事還是要水玄子把持。
這一點,水玄子心裡跟明鏡似的,楚無痕和落塵兩個人翻來覆去,最後的權勢卻還是倚重他水玄子,水玄子心中明白,臉面上說不過去,但是得到了這麼大的實惠,水玄子自然是不再言語。
水玄子不再言語,這些心懷不平的弟子和護衛都是水玄子下首之人,自然也不敢有所微詞,只能接受所有的決議。
但是,現在聞聽楚無痕親自向萬朝宗提出決議,要一統慕容霜的名分,所有人的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汗,這個慕容霜,本就是萬朝宗的妃子,而且是受到冷落的妃子,所有人都明白,十八年前的國都混亂,也是因爲慕容霜所引起,況且,這十八年來,身無高階靈石,卻霸佔族長之位達十八年之久,所有大事依託玄冰宮宮主水玄子代爲處理,這樣的一個人,現在處死也不爲過。
不知道楚無痕要爲慕容霜爭取一個什麼樣的名分。
楚無痕提出要爲慕容霜爭取名分之後,再看落塵,剛纔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頹然跌坐在長椅之中,面露戚容,眼含熱淚,神色淒涼,雙眼無神。
而此時的常淵盛,卻是坐如針氈,對慕容霜不管不顧不問,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宥,如今,楚無痕卻是要爲慕容霜安置一個名分,這該怎麼辦?
常淵盛迷離的眼神掃了一下身後的這些臣子,卻見一個個的垂頭不語,這個時候,這些人聰明的很,誰都不敢言語。
再看一眼水玄子,水玄子此時神色沉穩,端坐椅子之上,好像這件事情跟他無關。
再看落塵,悽楚的神色,讓常淵盛不由得心中一驚。
若是反對,眼前的所有大好局面,怕是不復存焉,族長落塵初登大位,就能提出這麼多順乎大義之事,這些事情,上順天道,下合民意,本應鼎力相助。
然則,慕容霜一事,的確棘手,若是再加分封,於禮儀之上完全行不通,試問,這慕容霜與玄月等人,難道不是同類之人嗎?
常淵盛不由得凝眉思慮,經歷了先族長之事,秉持了十八年的堅持,圓滑之能事早已鈍化,而現在只有一顆赤心,也不會將這個皮球踢給楚無痕,或者落塵,此時若是一句話反問楚無痕應該怎麼辦,或許,楚無痕和落塵應該尷尬無比。
但是,現在卻是恰恰問道了這個已經不會圓滑之人的常淵盛。
這也是楚無痕和落塵思慮再三之後,決定將這個提議讓常淵盛來解決,而不是旁人,更不是水玄子。
議事大廳裡面,黑壓壓的上百人衆,此時噤若寒蟬,靜等常淵盛的最後決斷。
常淵盛心中沒有任何的盤算,他已經失去了算計他人的心思。只見他長長的嘆氣,說到:“先鋒大人,這件事情頗爲棘手,我看,要不這樣,先行將族長之母接到黑水宮,按照先族長妃子禮儀對待,若是族長和先鋒此次剿滅叛軍得勝過來,再行決議,可好?”
楚無痕聽了,連一絲思慮都沒有,直接否定了常淵盛的提議,不屑的說到:“常大人,這點小事,還需要繞這麼大的彎子?先族長已經仙逝,今日之黑水宮已經與他無關,那族長之母,還要以先族長之妃子對待,那你現在是不是說,還需要考證一下,我是不是先族長之子呢?”
常淵盛聽到,猛地一驚,眼前的這個楚無痕怎麼什麼話都敢說?
在黑水族,許多族民,包括這些臣子和首領,都知道當年楚貴妃育有一子,這個孩子究竟是誰?難道就是眼前的楚無痕?
而常淵盛常年跟隨先族長萬朝宗,自然知道楚無痕根本就不是萬朝宗的兒子,如今被楚無痕提起這件事情來,常淵盛好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連忙搖頭,神色慌張的說到:“不不不,我們現在提議的是族長之母,與先族長毫無瓜葛,毫無瓜葛……”
常淵盛說話的神色慌張,口齒都不怎麼伶俐,看得出來,常淵盛提到先族長的時候,似乎還有什麼事情隱瞞着一樣,這也是楚無痕敢提先族長萬朝宗的原因。
若是輪起來,眼前的落塵,難道不是先族長萬朝宗之女嗎?
楚無痕的心裡面再次打了一個疑問,眼前的這個萬朝宗一定知道落塵究竟是不是萬朝宗之女。
楚無痕心中狐疑,斜眼偷偷瞥了一眼落塵,見落塵此時仍然是悲慼的坐在長椅之中,默默無語,便轉過頭來,絲毫沒有理會身後水玄子的驚疑,以及衆大臣此時的竊竊私語,而是繼續對常淵盛說到:“既然與先族長毫無瓜葛,那麼,爲何不能以族長之母,國母的禮儀對待?”
楚無痕的一雙虎目直盯盯的等着常淵盛,常淵盛心中發虛,不敢仰視楚無痕,更不敢和楚無痕目光相對,只是喃喃的說到:“這個,這個,這個還需要,還需要大家商議一番才能決議……”
“好,那我們就商議一番。”楚無痕質問完常淵盛之後,忽然回頭,朝水玄子問道:“國師,常大人提議,以國母之禮儀對待,不知國師可有異議?”
楚無痕的眼神犀利,猛地質問水玄子,水玄子猛地一驚,渾身哆嗦了一下,面對這個問題,水玄子還敢說一個不字?
要是真敢說一個不字,說不定楚無痕當場就敢拔出魔刀來,將他劈爲兩截。
於是,水玄子回過神來,不朝楚無痕說話,倒是徑直走到常淵盛前面,對常淵盛深深一禮,口中說道:“常大人執掌禮儀,常大人以國母對待,國師水玄子自當照辦就是了。常大人處理此事於公於私,不失爲人間佳話,老夫我甚爲敬佩,自此之後,定當與常大人攜手處理族羣之事,多聽常大人教訓!”
水玄子心思縝密,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將自己的撇的乾乾淨淨,好像這件事情與自己毫無瓜葛似的,而且,還逼着常淵盛答應楚無痕的要求,讓常淵盛有苦難言,更有,在楚無痕這邊,他也能交差了。
更有,慕容霜的尷尬處境,也能就此了了。現在慕容霜深處鬧市僻靜之處,整日裡被族人議論紛紛,難免一些流言蜚語傳播出來,這對於水玄子來說十分不利。
若是能夠按照楚無痕的提議,將慕容霜接到黑水宮之中,以族長之母,族羣國母對待,那麼,位高權重,一些謠言自然就會銷聲匿跡,而且,落塵的這一番決議的推行,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合天道順民心,這樣一來,這些人自然會看在落塵的面子之上,對慕容霜不會再有任何的非議。
水玄子這個時候不得不佩服眼前的楚無痕,將這件事情考慮的這麼周全,而且,縱觀今天整個的族羣大會,完全按照楚無痕所設想的計劃,一步一步的實現,環環相套,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什麼時候該向誰質問,什麼時候該給誰什麼好處,他都一一想到了,而且,完全符合這些人的心思,和往日的處事風格。
這個楚無痕是怎麼做到的呢?
是落塵熟悉這些人的習性,更是楚無痕能夠運籌帷幄,切中要害。
所以,水玄子順水推舟,將這件事情基本上是說死了。
水玄子身爲國師,又是玄冰宮宮主,所謂一言九鼎,說的就是像他這些人所說的話。更何況,現在的他,完全是站在了落塵楚無痕等人的陣營之中,常淵盛還需要找其他人商議嗎?
其他人早已是心中默許了,國師都答應了,各路首領玄冰宮弟子及護衛們還能不答應?
而現在低聲下氣的朝常淵盛施禮,就是這些禮儀大臣下首的這些人,也從未見過國師能夠屈尊給禮儀大臣常淵盛施禮,這已經足夠表明水玄子的心跡了。
常淵盛也就沒有再堅持的道理了。
常淵盛面色通紅,看似內心十分掙扎,好久才緩緩吐了一口氣,對面前已經起身的水玄子說到:“國師都贊同,我常淵盛還有什麼異議?”
“好,那就由禮儀大臣擇日分封,老夫我水玄子靜候佳音。”
水玄子朝楚無痕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心想這件事情就由你楚無痕這麼快這麼完美無缺的處理了了,也算是了了水玄子的一塊心病。
水玄子和常淵盛說完之後,對常淵盛再次拜謝之後,自行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之中。
楚無痕立即說到:“好,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我看,在這族羣大會之上,分封一事就此舉行,我身爲討賊先鋒,剿滅叛軍急不可待,族長也是寢食難安,何不就此分封之後,族長也能安心與我共同出征,常大人和國師也好安心置辦今日決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