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瑾也沒看出什麼異樣,繼續道:“我叫李秀瑾,你叫什麼名字?”
“秦懷明。”說出名字時,他刻意留意李秀瑾的表情。
李秀瑾又默默唸了一遍:“對了,你那外衫破得不成樣子,我給扔掉了,可我也沒合適你的衣服可以給你,你先委屈一下哦,等我們找到城鎮,就可以買新的了。”
秦懷明猛然想到了什麼,手抓向自己胸前,臉色微變,摸到了東西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你東西丟了?”李秀瑾問他。
秦懷明搖搖頭:“沒有,還在……”
李秀瑾還想再說,突然聽到“咕嚕嚕”一聲響,秦懷明的手也由抓着胸口處移向肚子,輕輕捂着,臉色頗爲尷尬。
李秀瑾彎起了嘴角,兩腮便現出小小的酒窩:“哎呀,都怪我,應該先給病人吃東西的,擱這兒跟你聊那麼多做什麼。”
她從馬背上那些包袱,又回到秦懷明面前盤腿坐下,搜出了最大的一塊燒餅遞給他:“諾,快吃吧。”
秦懷明卻沒有接過手,他滿眼都是那塊從李秀瑾包袱裡掉出來的鐵製令牌。
他聲音有些冷:“這是什麼?”
李秀瑾順着他眼神一看,才發現自己之前留下的那塊令牌掉了下來,她低頭下去撿邊回答:“這個啊,是我從之前那個被你殺死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來的,我也不知是什麼?”
“這上面有個秦字……誒,你也姓秦,你們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關係!”秦懷明眼神冷冷的:“僱傭他們的人才跟我有關係!”
李秀瑾摸了摸腦袋:“你說那些人是你認識的人僱來追殺你的?”
“這令牌,是秦家二子專有的。”秦懷明對着那令牌努努嘴:“你真的不認識?”
李秀瑾搖了搖頭。
看着李秀瑾懵懂的模樣,秦懷明突然笑出了聲:“呵呵,這難道又是你們的另一種把戲?說吧,雲姨派你來還想怎麼樣?我都已經半死不活了,不比殺了我更直接嗎?”
“啊……你……”李秀瑾瞠目結舌,氣得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就想敲開秦懷明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壞掉了。
秦懷明只是盯着她,緊抿着嘴脣不說話了,但表情十分嚴肅,手陡然往前一伸,前方的樹葉都懂了幾下,一隻大鳥掉了下來。
李秀瑾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威脅自己,咬牙切齒道:“你這人腦瓜子是被那些人搞壞了不成?我可是被你無緣無故拉過去的,我本來是要去洗腳的……”
李秀瑾臉色紅彤彤的,氣急反笑:“哼,你說的對,我真要你那些仇人派來的,早讓你死透了,還費那麼大勁就你做什麼。”
秦懷明見李秀瑾解釋得氣喘吁吁的,好像被自己氣得不輕,表情鬆動了些,可他始終覺得不會有人願意無條件幫他的,必是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麼。
他問道:“暫且信你不是雲姨那夥人,那你爲何救我,你要得到什麼?”
“你問得好,”李秀瑾說得口角生風:“我現在也不知爲什麼會救你這麼一個反咬人一口的人,莫非我吃飽了撐的,把衣服全撕給你包傷口,之後再借口要你賠我衣服裙子?”
李秀瑾可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不講理的人,莫凌雲跟他一比那隻能是吵鬧而已。
秦懷明低頭看自己從後背纏上來的粉色繃帶,才明白這原來是她的衣服,心裡有些動容,在他的世界裡,一直都是欺詐橫生爾虞我詐,從來沒有人真心爲他做過什麼。
他顫了顫嘴脣:“多謝……”
李秀瑾說得脣焦口燥的,嚥了口口水,橫了他一眼:“算了,就當我爲自己積德吧。”
秦懷明低下了頭默不作聲,爲了她那條裙子就判定她沒別的心思還是爲時過早,這種人,一般都是迷惑了人心之後才顯露出本性的。
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李秀瑾見他低頭不語,縮成一團萎靡頹廢的樣子簡直是可憐異常,想到他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泛着楚楚動人的表情,就不由得想要安慰他。
李秀瑾深深唾棄自己沒出息,又忍不住悔恨,跟這樣一個人生什麼氣呢?他肯定是被很親近的人背叛了,害得他差點死去,不相信任何人也是正常反應嘛。
哎,真是可憐……
不過只要我不拋棄他,就能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待人以誠的人的。
李秀瑾如是想。
“諾,快吃吧。”她把燒餅遞了過去:“吃完了沒什麼事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秦懷明擡起頭,眉頭微蹙,嘴脣動了動又說不出話。
果真惹人憐惜,李秀瑾道:“不用謝我了……”
哪知秦懷明下一句話是:“我吃不慣這東西。”
這可把李秀瑾噎了一下,這人也不看看是什麼處境,還挑三揀四的,她詞鈍言澀道:“那你想吃什麼?”
沒辦法,他一臉委屈的模樣,李秀瑾實在發不了火,只能默默燃燒。
秦懷明心裡偷笑,其實他還是不相信李秀瑾,不過既然她表明自己沒什麼壞心思,那就……
他指着剛纔被他用石子打下的鳥兒:“我想吃肉。”
“什麼?”李秀瑾道:“呃,可以,但你可別後悔。”
秦懷明心裡疑惑,這有什麼好後悔的。
只見李秀瑾一把提起那隻鳥,單手掂了掂,三兩下就把它的毛拔光:“不得不說你雖然全無內功,暗器功夫實在了得,都是一發擊中,不留活口的。”
“留下了活口那我豈不是沒命了?”秦懷明有些麻木:“你怎知我毫無內功?”
李秀瑾那邊已經找來一長段樹枝,稍稍磨了磨就把鳥整個串過去,她朝秦懷明眨了眨眼:“你昏迷的時候全身都給我摸遍了,我又豈會探不出來。”
她又摸出了那個火摺子,朝秦懷明抖了抖:“看看看,這個也是從那個倒黴催的殺手身上搜下來的。”
秦懷明不由汗顏,眼神不住地胡亂飄忽:“咳……你一個女兒家,怎地說話如此不知……”
“別,你少來給我說這一套,我好不容易躲了師父的唸叨,可不是爲了聽你的。”李秀瑾已經生了火,手下不停轉着:“再說了,摸了你這有什麼,師兄洗澡的時候我都看過。”
她說起來還有些許得意,那時候師兄可給嚇慘了。
雖然後來討了一頓打。
秦懷明聽得臉頰都有點發燙,轉過臉去不看李秀瑾,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說些什麼,這女子也太過大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