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部落結束了長達十年的奪庭大戰,王庭新出現的那位大汗王是來自東胡的拓跋山月。
經歷了十年的部族混戰,五胡各個部落雖然人口銳減,可另一方面,活着看到新汗王登上寶座的胡人戰士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驍勇之士!
新汗王登上寶座,戰士長刀正熱。那,只有拿雁門來爲戰士們的長刀祛熱了。半年的整頓,五個部落的近三十萬戰士按照規定,全部歸到大汗王麾下,準備按照大汗王的命令進攻雁門。
歷史上,數目多達五十萬的胡人大軍都曾經集結在雁門城下,可,卻未能攻破城高河深的雁門。
然而,這一任的大汗王,卻很有信心憑藉麾下不到三十萬的勇士攻下雁門。因爲,他的部落中,來了位客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願意爲他出謀劃策的客人!
不知來自何方,不知姓誰名甚,不知道那人何等相貌,乃至不知道那人如何在他的衛士眼皮底下出現在他的部落中!可,大汗王相信他,因爲,那人的謀略使得王庭寶座歸屬與他!
歷代大汗王面對雁門那數十丈高的城牆,三丈餘的護城河時,只能採取用勇士和他們的戰馬的屍體去在護城河上築橋,在城牆上搭梯,或者,在城外突襲落單的雁門守軍小隊。於是,數百年來,勇士們的屍體足以堆平城牆,可他們的族人卻一直在草原上游蕩。
這次不同了,那位自稱鬼先生的客人,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帶着一部分勇士在莽莽草原上,甚至遠方的祁連山上運來了很多粗大的樹木。四年後,徹底穩固了統治地位的大汗王帶着其他四部汗王看到了前所未見的一批器械,攻城器械!
比雁門城牆還高名叫雲梯的登城,渡河的浮橋,甚至專門用來破牆及城門的攻城錘!一年的時間,足夠那些從各部中精挑細選的勇士掌握那批攻城器械的用法。於是,在拓跋大汗王的帶領下,胡人來了!
於是,雁門守軍,看到了一支...與衆不同的胡人軍隊,裝備了攻城器械的胡人隊伍!
百里昌圖目瞪口呆看着城門下,被騎兵們重重保護起來的那些器具。不用斥候們去打聽了,這些玩意,絕對是拿來攻城的!百里昌圖一點都想不明白,一向只知道用粗暴的騎兵衝擊來作爲進攻手段的胡人,何時會用這些看起來相對文雅的攻城方法了!
這種情況,迫使百里昌圖不得不放棄在城牆上部署好的長蛇陣。考慮到,可能會出現的城牆上與胡人短兵相接,原本,作爲出城作戰的趙藩盾兵代替了原本部署的刀兵營!開玩笑,論起野戰能力,就是名聞天下的虎威軍也不敢說必勝驍勇善戰的胡人戰士。這種情況下,也只能靠趙藩最精銳的盾兵來維持戰線。
戰鬥很快打響了,拓跋大汗王沒有選擇一上來就架設雲梯,而是採用了傳統的騎兵衝擊!當然,正如歷代大汗王經歷過的一樣,在趙軍長弓營的狙擊下,攻城毫無進展!第三波騎兵敗退後,拓跋山月即停止了這種自殺似的進攻。
第二日,最激烈的戰鬥打響了。大批胡人騎兵棄馬,他們舉着精鋼大盾,護衛着草原新近訓練出來的攻城陣列緩慢壓向雁門城。這已經是九州最普遍的攻城陣勢!
一向以長弓營爲主的亂射防禦陣型,一時間陷入僵局。面對結陣而來那黑壓壓反射着幽暗日光的精鋼大盾,城牆上的弓營,儘管將箭矢如飛蝗一般宣泄在胡人陣列上,可是,除了激起一片片火花,命中個別的倒黴鬼外,對那些盾牌下的戰士,幾乎沒有影響。
五十丈,二十丈,十丈,那盾陣護衛着攻城陣列在漫天箭矢的衝擊下終於抵達了雁門城下。每隔數十丈,盾陣分開,從盾陣下,出現了浮橋。這樣,護城河,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高聳的雲梯如一條條巨蟒,纏上了雁門城牆。
數百年來,這是胡人第一次以幾乎可不計的損失衝到雁門城牆!拓跋山月以及一衆五胡汗王,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先祖保佑,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拿下雁門。族人們已經在草原上流浪太長時間,我們受夠了草原上的狼羣,乾旱,刺骨嚴寒,瘟疫!長生天啊,幫助您的子民拜託我們長久以來的苦難吧!”拓跋山月祈禱道。
第一批的胡人戰士,放棄了防禦力極強卻極爲笨重的精鋼大盾,他們掣着輕便木盾攀上了雲梯。
自然,等待他們的將是任何攻城戰士都要面對的噩夢:從極近位置自高向低爆射來的箭矢,穿透力強到難以置信,或許精鋼大盾可以擋住這樣的箭矢,可是,那些方便登城兵攀登雲梯的輕便的圓木盾可沒有這麼強的防禦。更遑論檑木,滾石,熱油這些殺傷力更強的守城手段了!被胡人戰士一羣一羣如折翼的鳥兒一般跌下雲梯,粉身碎骨。可是,死了一個,另一個立即補位,死了一羣,會有另一羣出現在箭雨中!
終於,第一個,第二個...胡人登上了城牆。
“弓營後撤,巨盾營結陣!長槍營前進!給老子把這羣胡人崽子踢下去!”在城衛軍各個百夫長聲嘶力竭的呼喝聲中,城牆上的雁門守軍,撤下在混戰中基本無用的弓營,盾兵在前,槍兵緊隨,對攻上來的胡人戰士碾壓了過去。
胡人戰士,登上了城頭,又被盾兵配合槍兵壓了回去。一天之中,這種重複無數次的城牆攻防戰耗盡了戰士的體力,無論是攻城方或者守軍!
城上弓手拉弓的手已經在抖了,檑木,滾石,熱油,原本就配備極少,一天的消耗,此時早已用去七七八八。
所幸,夜幕降臨的時候,胡人撤退了。
百里昌圖沉默走在城牆上,入目之處,盡皆是苦戰一天,早已精疲力盡的戰士,拄着長槍,長弓也在沉默看着郡守!整個趙軍陣列中,只有盾兵營還能勉強維持陣型。可是,他們手中巨盾上的那些破損之處,無聲向百里昌圖訴說着防禦的艱難!
“安排刀兵營上城,代替他們負責晚上的防禦,讓他們...好好休息吧!明天,或許,胡人的攻勢將更加迅猛!”百里昌圖給身邊的武將命令道。
“可是,大人,今天的戰鬥檑木,滾石已經用的差不多了!明天的戰鬥...”武將遲疑道。
“箭矢還有多少?”
“箭矢由於城中武庫儲存甚多,目前看來,尚能足夠半月所用。”
“足夠了,本官,已經星夜命人向後方的代郡求援,相信不用半月,援軍就能到來!本官目前擔心的是,胡人還有什麼手段沒有拿出來?或者,那纔是我們雁門最大的守城障礙啊!”
一夜無話,第二日,戰鬥再次打響。果然,如百里昌圖而言,胡人的攻城錘登場了。
前一日的戰鬥使得拓跋山月明白,在城樓上的短兵相接,零散登上城樓的戰士們很難組成有效的進攻甚至防禦陣型!往往,戰士們一登上城樓,就被趙軍盾兵分割,然後一一滅殺。
“既然這樣,那就把雁門城給我破開,讓我們無敵的騎兵去教訓下雁門那羣烏龜!”聯席會議上,拓跋大汗王如此說。
相似的巨盾陣保護着攻城錘,雲梯再度出現在雁門城下。
雁門守軍,陷入困境!重達千斤攻城錘,對城牆,城門的破壞力可想而知。城門守軍感受着腳下傳來的晃動,臉色煞白,誰都明白,如果胡人鐵騎有了用武之地,那對雁門而言,將是滅頂之災!
“快快,瞄準那些攻城錘旁邊的士兵,給老子放箭!媽的,胡人哪來的這些玩意?要是幾百年來他們一直用這個來攻城,恐怕,雁門早就不存在了!”弓營校尉大吼着拉弓放箭!
攻城錘旁邊,胡人的屍體一層鋪着一層。可是,胡人似乎殺不盡一般,攻城錘自戰鬥初期就一刻不停地破壞着雁門城牆!
“準備,短兵相接吧!命令城中輕重騎兵營集結,準備出城破壞掉這些攻城錘!萬萬不能讓他們破壞掉城門,否則一切休矣!。”百里昌圖最終下令道!
“末將請令,帶隊出城!”接替尉遲行的雁門都尉,方尚拔劍跪地!
“也好,將軍。保重!”
趙藩雖不以騎兵名聞天下,可,這不代表趙藩騎兵就真的無能!
方尚立馬在列隊完畢的騎兵方陣前揮劍怒喝着。
“那羣狼崽子,正在破壞我們的城牆。有人說,騎兵在守城戰中機會無用,本都尉問你們,你們你們真的無用麼?”
騎兵陣一陣沉默後爆發了。
“不!請隨大人出城殺敵,以敵人鮮血來證明吾等!”
“大人,下令吧。讓我們這羣兄弟出城殺個痛快!”
方尚哈哈大笑:“諸君既然有殺敵之志,那不怕死的隨本將衝!記住,這次出城,都給老子帶上火種。上陣殺敵有的是機會,但這次,我們是去放火的。爲雁門,爲趙藩,縱是你們全部戰死,那也要在死之前,給老子記住,把那些攻城錘全部燒光!開城門!”
“爲了雁門,爲趙藩!給我衝!”
都尉一馬當先衝出了城門,緊隨其後的是五千殺氣騰騰的趙藩鐵騎!
胡人,也有了新動靜,一直徘徊在後方的胡人騎兵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