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城,東營大帳內,蒙恬,白起,王翦,李斯等一衆秦軍大將皆就列在坐,而李顯安然坐於上首處,卻是李顯正在聚衆議事。
從剛纔內城裡那晉國人的口中可得知,現如今,晉國確實有從魏,韓二國處以求援兵而來。
李顯從來就不是一位喜歡把危險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他總是喜歡把危險解決於未來之中。
所以,對於將要可能到來的魏,韓二國的援兵,李顯所採取的唯一一個措施,就是讓手下大將,把這二國之兵,給盡滅於路中。
“敢問大王,如剛纔之戰,大王又爲何不一戰而下晉王城矣?”邊上,新從金州壓着二十萬大軍而來的蘇角站了起來,徑直問道。
在蘇角看來,那晉州王城,雖然是晉州的內城,城高而牆厚,可是,如今,他們的外城已經爲秦軍所佔據,外援一時更是遙遙無期,城內大軍士氣低糜,兵無戰心,更何況,秦軍這方這會足足有三十萬大軍,若強攻之,不說一天,三五天時間之內,這晉州城必破。
可是,就在這種近乎完美的戰例上,李顯這位秦國的武穆王竟然選擇先行退兵,這實在是讓蘇角這員並沒有與李顯過多接觸的小將很是不解。
“兵者,詭道也。”撇了眼這員年青的小將,李顯卻只送給了這員年青的小將這五個字。
兵者,詭道也……五個字,這其中,又是概括了多少含義,多少發人深省的道理在裡面。
看了看帳下諸多大將皆是一副低頭思索的樣子,李顯深吸了口氣,卻是繼續道:“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說實在話,李顯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傳教者,他的腦海中,有着無數豐富的知識,凝聚着中華上下五千年來無數偉人的智慧結晶,無論是史實,還是兵書戰策,亦或者是富國強兵之道,在他的腦海裡,他都有着一些詳盡的理論知識。
可惜,李顯並不是一位合格的傳教者,他的知識,也就只能在特殊的情況之下,偶爾的傳播出來。
比如現在。
就在這個時候,李顯又最正確的理論知識,來概括總結了他現在所行的事情,這不單單是一種發人深省的傳播途徑,更是一種直觀的現實體現。
“謝大王。”包括李斯這等一等一的才智之士在內,此刻,皆是心悅誠服的跪拜於地,示之以師之禮。
誠所謂學無先後,達者爲師,大概也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了。
“白起將軍,王翦將軍聽令。”
“末將在……”尚末回味過來,白起,王翦二將聽得李顯招喚,忙不迭站了出來。
“你二人各領精兵五萬,分付於韓,魏二道,孤不管那韓,魏二國能帶多少兵來,但二位將軍務必要阻住此二國援軍半個月時間,你二人可能辦到?”
李顯相信,有這半個月時間,不說攻破這晉王城,但要拿下這晉王城確是肯定的,關鍵一點也就是一個傷亡上的問題而已。
如今晉國亦只剩下這晉州內城這一小部分了,李顯完全就不再需要以大傷亡來攻取這晉國,他只需要靜靜的等待,然後再輔以一些小計謀,相信,不出三五日,他李顯不費一兵一卒,便可攻下這堅如磐石的晉王城矣。
“諾……”白起,王翦二將欣然應諾。
如今,白起,王翦,蒙恬三將,可以說,已經完全代替了李顯以前手上黃泰,馬起,項延他們的位置,而成爲李顯真正的左膀右臂,成爲李顯真正能對外的一把利刃,而且是完全獨立的不用他李顯再操心的一把利刃。
比起幾年前的獨烏恆之戰,現如今這一次的滅晉之戰,白起,王翦二人,獨自領軍在外,而拿下晉國的兩個州之地,足可以這二人的能力,已經完全可以爲李顯獨檔一面了。
所以,對於這一次面對魏,韓二國的援兵,李顯是很放心的讓這二員大將各自領兵而去,阻敵於外。
~~~~~~~~~~~~~~~~~~~~~~~~~~~~~~~~~~~~~~~~~~~~~~~~~~~~~~~~~晉國王城內,司馬相如高居於王坐之上,下側,晉國大將軍謝遜,及晉國司空,司馬,司徒三公並御史大夫五人,齊聚於此。
這六人,除了那謝遜外,其它五人皆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乃是晉國的真正最高統治者,而晉國,也是因爲他們的存在而出現。但是,此刻,灰暗頹然的神色卻是顯現在在場每一位老人的臉上,因爲他們知道,此時,已經是到了晉國生死存亡之時。
自晉國開國以來,在晉太祖司馬相如的領導之下,晉國,正如那嫋嫋升起的朝陽般,光芒萬丈,雖然國土不過三州之地,民不過五百萬,可是,經過司馬相如和在場諸多位老人的努力之下,如今晉國的實力,早已是今非昔比。
晉國,不但是他們的祖國,更是他們的夢想,是他們的心血結晶所在,然而,如今,擺在眼前的是,晉國,馬上就要亡於敵國鐵蹄之下,這又如何能不讓他們感到心酸。
“伯堅,如今韓,魏二國援軍到了何處了?”擡起那有些無力的眸子,司馬相如靜靜地冷漠地看着謝遜。
“回大王,老臣亦是不知,如今王城外秦軍戒備森嚴,探馬根本就出不了王城。”
要知道此時就在這晉州王城外李顯最少亦是屯積了有二十萬的精兵所在,如此多的精銳大軍在手,枯守晉州這般一個小小的城,要是還能讓司馬相如把探馬給派出去,那李顯也就可以把手下那些個大將挨個拉得來砍一遍了。
司馬相如一代梟雄人物,亦是位久經沙場的老將,心裡自然是明白這些的,只是,他仍然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在問着謝遜。只是得到的答案,顯然仍然同他的最不願想到的那個一樣。沒有半點可以有。
“那我中州,河州二州可還有殘兵過來?”
“有些許兵馬,但一靠近晉州就爲秦軍或收編或剿滅了。”
“這羣蠢貨,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多集結些人來,在外騷擾秦軍爲我大軍後援拖些時間嗎?”一直安靜地坐在那的司馬相如,怒而拍案而起。
誠如司馬相如所說那般,若是在晉州城外,不要多,只要雲集上這麼二三萬兵馬,就足夠牽制住秦軍的近五萬的人馬不敢妄動。因爲防守,永遠都是被動的,李顯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敵人的這二三萬人馬什麼時候去打他。只要他們佔着地利人和之勢,與李顯的大軍周旋,爲了要防守住這個不定因素,李顯至少需要多安排出一倍以上的兵力去或反擊或被動防守住這一股敵人,若真如此,李顯在這支遠在他國做戰,而一時半會又沒有支援的無根大軍,可就要有着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了。
可惜,晉國的殘兵敗將們他們並沒有那麼做,而是一股腦的,一撥一撥的往回走,全自動的鑽進了李顯的口袋裡去,如此,也無怪乎司馬相如會如此的惱怒。
王座前,司馬相如來來回回的走了數遍之後,終於是狠狠地咬了咬牙對着謝遜道:“如此下去,怕是那魏,韓二國援軍未至,我晉國已是滅國矣,本王意以爲,夜裡,本王親自領軍突襲於南門,待戰況激烈之時,伯堅你自帶兵往北門而出,去城外整合殘兵,以爲我王城內應。”
誰也不能保證,謝遜如此出王城而去,是否會馬上就死於非命。因爲,城外可是足足有着秦國二十萬以上的精兵守着,更何況,對於城外的情況,包括謝遜本人在內,是誰也都不知道會是如何。是否還有那晉國從中州或者是河州而來的殘軍,有的話又會有多少人?
雙眼死死地凝視着那高居於王座之上的司馬相如,許久,謝遜方纔輕輕地點了點頭,一臉凝重的道:“若事有不逮,還請大王看再老臣往昔情份上,照拂我家人一二。”
沒有說話,也有言語,司馬相如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謝遜的肩膀。
男人之間的承諾,其實有的時候是很簡單的,他們可能只需要一個無聲的點頭,或者是一個狠狠的熊抱。
“謝大王,遜……去也。”一拂戰裙,謝遜拜倒於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後,轉身,飄然而去。
這一去,若事有不成,唯死爾,身爲晉國之大將軍,必殺身以成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