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創背後馱着王嘉胤與高傑協同作戰,準備突出重圍。
作爲總兵的曹文詔看到衆將已糾纏一處,不在追擊高傑,站在一旁冷眼觀戰。
看到侄子曹變蛟如龍似虎接下高傑,兩人皆是兇猛強悍之人,不畏懼生死,直打的酣暢淋漓。
再看被背在李創身後的王嘉胤,心中暗恨不已,就是此人害自己奔波千里追擊。就是他,三大反賊之一的王嘉胤,叫自己疲於奔波,而得不到半刻的休息。
今日必先殺之而後快!
只見曹文詔彎弓搭箭,眼中無限地放大、拉近着王嘉胤凌亂於風中的猩紅戰袍。
“嗖!嗖!嗖!”
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三支鵰翎羽箭連番射出,隱藏於轟鳴耳鼓的喊殺聲中,離弦而去!
“哥哥堅持住!”感覺到王嘉胤摟住自己的手臂漸漸無力,李創大喝聲起,右手槍挑圍攻士兵,左手向後扶住王嘉胤大聲喊道。
“自成,”王嘉胤聲息漸弱,努力叫着,“我已無力迴天,你們走吧!”
“來世再做兄弟!”
沒等李創反應過來,王嘉胤業已翻倒於馬下,伸出唯一的右臂去抵擋士兵的攻擊,試圖奪武器,爲李創求得難得的生機!
“噗!噗!”聲響,裂帛聲伴着飛濺的血花,長槍手已將王嘉胤刺個透明,挑了起來!
“快走!”
王嘉胤奮力吼叫,彷彿不知疼痛的金剛,聲音未竭,口中血箭卻狂彪了出來。
“不!”
青龍槍連挑帶拍,李創憤然跳離馬背,砸入戰圈之中,未待身形站穩,便是噼啪之聲不絕入耳,滿頭滿臉的血跡,看起來更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闖哥!”
聽到李創怒吼,高傑虛晃一槍不在戀戰於曹變蛟,只幾個縱跳,但衝到李創身前,瘋狂地護着兩個人。
“無論如何也要帶哥哥回去,”李創與高傑背靠一處,冷然看着已然喪膽的官兵。
“哈哈哈,無名小兒亦要猖狂,”曹文詔擒賊擒王的目的已經達到,哈哈大笑道,“看你二人勇猛非常,忠心可嘉,不若投靠朝廷,以求榮華富貴!”
“哼,白癡!去死吧!”趁曹文詔輕敵之時,李創將腰間唯一一顆震天雷甩了過去。
“雕蟲小技,也要在本大人面前顯擺,去吧!”曹文詔面對震天雷凜然無懼,腰身於馬上一頓一擰,槍尖直磕翻滾而來的震天雷。
震天雷如飛速旋轉的輪盤,彈向空中,跌入雜草叢中後才轟然炸開,激起亂石紛飛,卻沒有傷到一人。
“對,炸死他!”
“炸死他!”
忙於拼命的兄弟們終於在李創的提示下,想起了腰間的震天雷。
剎那間,震天雷滿天飛舞,煙霧交織而起,紛紛落於人羣密集的地方。根本分不清是敵是友,哪裡官兵多就往那裡投。
有人竟然將震天雷抓於手中,直到要爆炸的那一刻才離手而去。
如此近距離不分敵我的拼命打法,官兵那裡見過,一時間慌忙逃竄,亂的一塌糊塗。
難以抵擋的恐懼,瞬間便瀰漫於硝煙之中。
李創帶來的兵更明白震天雷的爆炸原理,也更會在震天雷的爆炸範圍內求得一線生機。同時也能在亂軍中尋得最大的存活空間。
震天雷總有用盡的時刻,轟隆聲漸漸消失,瀰漫的硝煙漸漸散去,李創與衆兄弟業已衣襟破碎,體無完膚。
曹文詔與衆偏將雖然武藝高強,卻也不免被弄的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好樣的,佩服!佩服!”曹文詔拍打着身上的灰塵,不怒反喜地挑起拇指道:“英雄報上名來,本大人既往不咎,投於帳下更是保你榮華富貴、揚名天下!”
“哈哈哈,”李創全身痠痛無比,勉強站了起來,“到底是山西人,說話都酸溜溜地,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米脂李自成便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哈哈哈,曹賊如今看上去卻更像是倔強的叫驢,又傻又衝,哈哈哈!”看到曹文詔的模樣,高傑笑的前仰後合,面色一整道,“死有什麼可怕的,老子二十年後又是好漢,有什麼高招儘管使出來吧!”
“好,能損我兄弟八百,而損四百的人,今天終於叫本大人看到了,”曹文詔掃視着依然滿地打滾的傷員,沒有一絲同情的意思,“本大人敗的心服口服,但你若想安然離開此地,卻非易事!”
“生何足惜,死何足懼!想要我兄弟的命,還需要曹大人有本事來拿!”
“話是這麼說,本大人卻不想殺你了,不過有一個要求,”曹文詔手臂橫揮,直若指點江山,“將王嘉胤的人頭交出來,本大人便網開一面,放你回去。”
李創下意識地緊了緊抱着王嘉胤的左臂,而王嘉胤此時已然沒有半點氣息。
“哥!”曹文詔的話打動了高傑,他連想都沒想,轉頭看着李創。
“你真以爲交了就能活下去嗎?”聲音低沉壓抑,“就算死了,我也要抱着嘉胤死在一起。”
“可是,他已經死了,死了還能救我們,他不會怪兄弟無情的。”
“別泄氣!否則你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李創儘量壓抑着心中的激動,冷靜地看着圍於身邊的衆人。
經過一個時辰激烈的戰鬥,所有人的精力都快要枯竭,卻都眼神凌厲地關注着敵人的動靜,除了高傑,沒有一人關注李創的表情。
‘好樣的!’李創心下嘆道,自己帶起來的人終究算是漢子,如此接近死亡,都沒有人現出畏懼的表情,而這高傑卻不得不叫人小心。
“曹文詔!打馬過來,我要與你決鬥!”爲再次激起高傑的鬥志,李創先行爲兄弟們求得更大的生機,高聲吼叫着。
“哈哈哈,想魚死網破嗎?”曹文詔譏笑着李創的最後掙扎,“本大人用不着與你決鬥,只需在此安靜地等待,便會將你拖死!”
“你,不想總兵大人,卻也是卑鄙小人一個。”
“與人作戰就要分個高下,無論方法,卻又那裡談的到君子小人!”曹文詔根本不會被李創的話所左右,轉身道,“你不防看看眼前的形勢,你還有機會逃出生天嗎?朝廷感念天德也有招撫天下英雄的政策,如今投降也是你唯一的選擇!”
衆人看向所指方向,一隊官兵正穩健前行,轟隆隆的腳步聲使得腳下土地不停地隨之顫抖。正是艾萬年趕過來增援曹文詔的兵馬。
“寧作刀下鬼,不做階下囚!兄弟們,殺!”大地的顫動聲令人心生暗影,李創卻是相反,絕望中真真地生出了拼命的決心,投降對於王嘉胤來說是恥辱,而對先於現在幾百年思想的李創來說,更是莫大的羞辱。
“哥哥莫急,我來也!”
正要拼命的李創卻被如雷之聲叫住,粗聲大氣如驚濤駭浪席捲而來,攪亂了場中所有的節奏,一道高大的黑影如奔馳的子彈般,頃刻間穿入敵軍,直斬的肢體紛飛,慘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