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可笑至極,”鄧玘大笑幾聲,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創,儘管深夜之中無法看得清楚,卻也能感覺到他冷冽的氣勢,“鄧某人可不是嚇大的,有種衝上來,拼個魚死網破!”
瞭望塔式的城樓,一面築有木製臺階,餘下三面均由半尺粗的木杆交疊而起。並且狹窄多彎,只能容納一人上去,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勢。鄧玘豈會輕易下去尋死。
“你想殺兩個賺一個,也得在下給你機會,”不緊不慢的語氣,打壓着鄧玘的心裡極限,“試想下,如今你已衆叛親離,沒人爲你賣命那是肯定的,若還想留個全屍,也會有人爲你找個好墳地安葬嘍!在下勸你早早下來!在下只用一刀,便叫你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去天堂中侍候我死去的兄弟們!”
“哈哈哈,反叛朝廷之人,竟然妄想着去天堂,”雖然心中還有些不適應士兵們這麼快的轉變,鄧玘對反賊的蔑視之心卻一點未減,“你們這樣的人,入地獄下油鍋,纔是最好的歸宿!鄧某就算做了鬼混,也會化做厲鬼,叫你不得片刻安生!”
“在下在想,你是不是怕了,說這些狠話爲自己壯膽!”
“怕與不怕,你上來便能清楚!你哪小小伎倆,鄧某纔不會上當!”
“你當然可以在上邊不用下來,但是在下有很多種方法叫你去死,”說話之時,李創轉身取過了身後的火把,明亮的火光映得白臉冷氣森森,透着無邊的殺氣。
“鄧某就算被燒死,也不會向反賊求饒,”熊熊燃燒的火把,一圈圈劇烈地擴大着,急速地縮小着鄧玘心中的勇敢。
“燒死你,豈不太過便宜,”將火把在眼前晃動了幾下,李創道,“在下只想看清是不是有人臉色已經變成了綠色!哈哈哈!”
“在下有很多法子,叫你生不如死,箭雨、震天雷、鳥銃……”
“卑鄙之人必有卑鄙之處,你竟然能全佔嘍,鄧某佩服!”
口中強說佩服,腦子裡卻將幾種方法過了一遍,根本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會不是死的太難看!
“但是在下都不會用,哈哈哈!”
“來人!”就在鄧玘想象李創會用什麼方法迫自己下城樓之時,李創命令道,“將城樓砍倒,請鄧大人下來吃酒!”
衆人應聲而起,像是早就準備好一般,扛起斧頭、大刀,看不都不看立於城樓之上的鄧玘,乒乒乓乓地吹了起來。
一時間木屑橫飛,只幾個喘息的瞬間,徑張約半尺的杆子,就被砍去了大半。
只見鄧玘張口叼住寶劍,雙手快速搓了幾下,竄上城樓圍欄,轉眼間便抱住了立柱。雙腿一曲一伸,擰身便跳了下去。
啪啦聲響,鄧玘便落在低城樓三尺多的房脊之上,踩碎瓦片數塊,稀里嘩啦地向房下滾落。月光中的身影,只搖晃了兩下,便再次站穩,房前屋後地探看着敵情。
“放箭!”
命令簡單直接,百支利箭轉眼之間,便射向房脊之上的鄧玘。
“夠狠!”鄧玘怒喝一聲,揮動手中寶劍,抵擋着不知何時纔會停歇的箭雨。
李創到此時才真正明白,鄧玘並不是曹操所說的那樣膽小如鼠,他算得上一個真正的勇者。儘管心中已然膽怯,行動上卻對自己有足夠的狠勁。
支支利箭不停地飛向鄧玘,鄧玘卻毫不畏懼,雙腿騎在房脊之上,真護的嚴密無比。
“停!”見羽箭長時間不能將鄧玘逼下來,李創叫人停了下來,“看在下如何請他下來。”
房脊之上的鄧玘已是強弩之末,箭剛剛停下,便急促地喘息不止,怒視李創,卻不願多說話而耗費體力。
只見李創右手託舉霸王弓,左手輕取鵰翎箭,吱嘎嘎響動不已,弓弦被大力向後無限地拉伸着。
鄧玘面對李創的箭,眼神中決絕冷冽,彷彿放棄了抵抗,又似乎勘破了生死,根本不做任何動作去抵抗,似乎連躲避都不會了。
“啪!”箭已離弦而去!
“啊!”與此同時,鄧玘緊閉雙眼,狂叫着,直等一箭穿心而過,死個痛快。
不想突感頭皮冰涼,飛來之箭已然穿過頭上髮髻,巨大的力量帶動他身右倒去,事出意外,已然無法控制身體的鄧玘,向房脊的另一邊滾了下去。
沒想到李創與自己玩了這麼一招,鄧玘沒有任何防備,撲通一聲落到了實地上,咔擦聲響,腿骨雙雙摺斷,肋骨亦有多根陪伴響起。
劇烈的疼痛,鄧玘幾乎要昏厥過去,鋼牙緊挫,強忍住無比的錐心之痛苦,豆大的汗珠閃着月色的銀光,滾落而下。
“闖王叫你死,你想活着都不成,闖王若叫你活着,你想死都死不了,”過不多時,帶着鬧事的王允成已經自房後繞了過來,跑到鄧玘身邊嘲笑地說道。
李創與劉宗敏則是冷然地看着堅強的鄧玘,半天沒有言語!
“鄧某的生死豈是由雖人說了算,”鄧玘緊咬牙關,雙目圓睜,如果眼睛能吃人,鄧玘如今已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
“洪公!”鄧玘想站起來,卻哪裡能做的到,伸長脖子向北方狂喊着對洪承疇尊稱,“鄧玘無能,不能與你同效力朝廷了!”
語音未落,寶劍橫加頸上,轉眼間便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不想朝廷奸佞之多,我遇之人卻皆是忠勇之士,”李創征戰之中竟然時不時地出現這種錯覺,亂世之中若非親眼所見,還真是不相信。
佩服之餘,便令王允成將鄧玘運回重慶安葬,以留下英雄之名!
後來張獻忠路過鄧玘的墓地,亦拜祭鄧玘說,“如果朝中之人都如鄧公這樣勇敢,我張獻忠又豈能活到今天。”
順利拿下樊城,殺掉鄧玘,李創心中非常高興。
便按計劃將大軍休整幾日,與高迎祥、曹操繞過商洛山走漢中直取西安。
這個時候,衆反王也已得到洪承疇官兵主力過潼關進入河南、湖廣地區的消息,陝西出現了空檔。
待李創走出商洛山之時,張獻忠、老回回等反王已提前合兵一處,進入陝西,西安、平涼、鳳翔一帶再次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