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連的傷亡大,越軍的傷亡也不小,公安軍的一個營被打殘了,已經失去再次進攻的能力,正規軍的這個營,也已經傷亡近半,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還不能打通交通線,增援也就失去了意義。帶隊的一個副團長孤注一擲的組織了敢死隊,準備做最後一搏!
敵人的炮兵連將射擊陣地前移,將最後的彈藥瘋狂的向201高地傾瀉,一時間炮聲隆隆,彈片紛飛,硝煙籠罩着整個高地,九連的炮兵排四門60迫擊炮也不再轉移陣地,拼命的發射,和敵人炮兵展開對攻,張鵬蹲在戰壕裡,身子緊緊的貼着戰壕壁,暗自祈禱炮彈不要落在戰壕裡,炮彈炸起的碎石像雨點一樣從天而落,噼裡啪啦的砸在身上,疼的鑽心,橫飛的彈片削斷上山的大樹,不時的倒在戰壕上,炸碎的樹幹分解成無數木屑在空中起舞,爆炸引燃了茅草,陣地上燃起熊熊烈火,巨響震得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一個戰士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端着槍竄出戰壕,大喊着向敵人開槍,轉眼就被彈片削掉了半拉腦袋,倒在地上,不斷下落的炮彈把屍體炸得像布娃娃似的飛起又落下,落下又飛起...
十多分鐘後,炮聲稀落下來,敵人的敢死隊脫掉上衣光着膀子,身上纏着子彈袋,胸前掛滿手榴彈,端着雪亮的刺刀,邁着整齊的步伐踏着同伴戰友的屍體氣勢洶洶的逼上來。誰也沒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陣地上的人直着眼看着,忘了反擊,突然一個戰士從戰壕裡猛地躍出,抱着一個嘶嘶作響的zha藥包大喊着,‘老子跟你們拼了!’衝進敵羣,是黃公社,在新兵連就每天挨班長的訓斥的那個笨得出奇的新兵,,下連後每天勤勤懇懇挑糞種菜,誰都可以取笑的‘傻蛋’,到了前線,仍學不會換彈匣,打仗只知道扔手榴彈的‘笨人’,竟做出了這麼驚人的舉動,英雄隨着一聲巨響和十多個敵人一起化作了血霧,驚醒了發愣的戰士們。
“打,給我狠狠地打!”宋德彪嘶啞着嗓子大喊着,手裡的衝鋒槍瘋狂地叫起來。
機槍,衝鋒槍將子彈狂風驟雨般的灑向成批嚎叫着衝鋒的敵羣,將進攻的敵人像割麥子似的成片的撂倒,敵人集中火力轉向我軍機槍陣地,機槍手不斷的倒下,後面的候補機槍手不斷的補充,幾支重機槍的槍管都打紅了,來不及更換,戰士們將捨不得喝的飲水澆在槍管上,繼續射擊。此時,敵人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敵我雙方往返衝殺,幾處陣地幾度易手,敵人的屍體越積越多,九連的傷亡也越來越大。
‘轟轟’幾聲爆炸聲,敵人的敢死隊員衝到戰壕前,拉響身上的集束手榴彈跳進戰壕,爲後面的人打開了缺口,雙方的人都打紅了眼,張鵬對着衝進戰壕的敵人用衝鋒槍不停的掃射,很快打光了槍裡的子彈,顧不得換彈匣,扔掉手裡的摺疊衝鋒槍,撿起一支犧牲戰士留下的半自動步槍,打開刺刀瘋虎般的衝了上去,一個勇猛地突刺將一個剛跳進戰壕的敵人捅了個對穿,當他拔出刺刀時,又有兩個敵人跳進戰壕向他撲來,距離太近了,雙方都沒法開槍了,狹窄的戰壕變成了三人的生死場。張鵬反手撥槍,用自己的槍把敵人刺向自己的槍壓在戰壕上,突然出腳,踢在敵人小腿的迎面骨上,‘咔嚓’一聲脆響,骨斷筋折,敵人失去重心慘叫着向前撲倒,張鵬擡膝撞在他的臉上,巨大的反衝力一下折斷了敵人的頸椎骨,他身子落地時已經死翹翹了。張鵬趁機拔出綁在腿上的手槍,對着另一個敵人的腦袋開了一槍,他搖晃了幾下,撲在戰壕上死了。
這時,戰壕裡外殺聲一片,雙方展開了殘酷的肉搏戰,速射武器發展到現在,人們已經很少有機會進行面對面,刀對刀的肉搏了,九連的新兵多,他們都沒有經過刺殺訓練,拼刺刀都是跟電影上學的,上來就吃了虧,被白刃格鬥經驗豐富越南兵捅翻了幾個。
楊愛民倒提着沒了子彈的衝鋒槍揮舞着砸向一個敵人,把他撂倒,他身後的新兵一手拎着一個手榴彈,馬上上去不管腦袋屁股就是一頓亂砸;石滿倉的順手武器是一把工兵鍬,上鏟脖子,下鏟腰,和他交手的敵人不是開膛破肚,就是身首分家;小個子曹書明躲在戰壕的角落裡,每當敵人從上邊跳過時,他就像一隻螳螂似的,突然出槍將人家捅下來,他身邊已經躺着三個不知死活的敵人了,身上灑滿了敵人的鮮血,應了那句‘浴血奮戰’了;連副陸維民這個變態,正摁着敵人的一個軍官,抱着他的腦袋亂啃呢,估計敵人就是不死這輩子也找不到媳婦兒了,鼻子耳朵都讓連副大人咬掉了――徹底毀容了!
張鵬躍出戰壕,開槍打死了兩個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敵人,突然,看到三個敵人正向一個傷員逼近,那是一個重傷員,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眼看他就要落入敵手,張鵬抄起一支步槍像一隻被激怒的豹子一樣,不顧一切的衝入敵羣,幾步趕到傷員身前,防左刺撥開刺向傷員的刺刀,槍托順勢搗在敵人的小腹上,敵人噴出口血,丟下槍,軟倒在地上。
不等張鵬緩手刺殺倒在地上的敵人,跟着後面的兩個敵人立即挺槍向他刺來,張鵬身後就是傷員,他不敢退後,手中槍連晃兩下,擋開敵人刺刀,橫槍跨步,把兩個敵人推出兩米多遠,抽槍突刺,將一個立足未穩的敵人刺倒,另一個敵人挺槍再刺,張鵬側身閃過,探手抓住槍管,一推一拉,奪過敵人的槍,掄起來砸向敵人的腦袋想檢查一下蘇制武器的質量,越南腦袋到底不如蘇聯槍托硬,砸得鬼子腦漿迸裂,紅的白的濺了張鵬一身。
張鵬從敵人身上摸出一個彈匣換上,對準在後邊指揮的敵營長果斷打出一個短點射,給他胸前戴了兩朵大紅花,失去指揮的敵人一下陷入混亂,張鵬不停的打着點射,清除試圖跳入戰壕的敵人。指導員率領炊事班趕過來了,九連戰鬥力最強的班就是炊事班,那裡就是九連的教導隊,沒有在炊事班當兵做飯的經歷,你就不能在九連當班長,喬老爺這個‘老土匪’帶着六個‘小土匪’一加入戰團,很快就扭轉了戰局,時間不長把戰壕裡的敵人清除乾淨,沒過足癮的幾個人又跳出戰壕,挺着刺刀惡煞般衝入敵羣,一陣刀光劍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十多個敵人轉眼送命,炊事班的加入成了壓垮敵人進攻的最後一根‘稻草’,敢死隊成了運動隊,膽寒的敵人丟下武器,撒開兩腿往後退去,看誰跑的快!
敵人的最後一次努力徹底失敗,損兵折將再也無力發起進攻,收攏了殘兵,聽着愈來愈近的隆隆炮聲,狼狽的退走了。已經戰鬥了兩天兩夜的九連戰士們,也無力再追擊,只能目送敵人漸漸遠去。宋德彪看着幾乎被雙方士兵屍體填平的戰壕,滿地的殘軀斷肢,聽着受傷戰士的呻吟,身邊還剩下的十多個相互扶持搖搖欲倒的戰友,他突然蹲在地上,抱着頭像個老孃們似的嚎啕大哭起來!
晚上,九連官兵仍然不敢入睡,警惕的防備夜襲,經過血戰還能動彈的戰士們強打精神枕戈待旦,好在沒有大的戰鬥發生,只有零星的散兵試圖通過時,往往打一頓機槍,甩幾個手榴彈,如同驚弓之鳥的敵人便遠遁羣山。
18日早晨,八連搭乘師坦克營的坦克趕到了,接替了九連的防務,中午團戰地救護所到達,開始搶救傷員,將烈士遺體和受傷的戰士後送。這次阻擊戰,九連襲佔戰略要地,固守兩天一夜,打掃戰場共收攏敵人屍體500餘具,九連陣亡排以下官兵四十六人,傷六十七人,傷亡過半,基本上被打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