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其鬱悶的龍行雲回到了家裡,臉色陰沉的他把龍風叫進了書房。龍府的女眷們都對他的舉動感到了驚訝,紛紛猜測是不是龍風在外面又惹禍了。龍風他三嬸想去書房裡看看,卻被龍風的母親攔了下來。她只好憂心重重的看着樓上的書房,在心裡向漫天神佛做着祈禱,希望佛祖保佑她的侄兒,可以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書房裡,龍行雲緊緊的盯着龍風的眼睛,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龍風被盯得有些發毛,就開口問道:“三叔,你這是幹嘛啊?有什麼話您就問吧。你這樣盯着我看,讓我很不舒服!”龍行雲收回了目光,用嚴厲的口吻問道:“小子,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共產黨?”龍風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很認真的回答道:“三叔,您這是怎麼了?我如果是共產黨的話,黨部的人不早就找上門了嗎?中央大學是黨部辦的,他們不可能讓共產黨混進中央大學的。”聽了龍風的解釋,龍行雲才放下心來,他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龍風聽完三叔的講述,就對三叔說道:“三叔,我看我還是和他們走一趟吧,這樣才能打消他們對我的懷疑。”龍行雲點了點頭,他無力的說道:“也只好如此了,不過你千萬要小心,一旦你說錯話了,或者有什麼激動的表現,加重了他們對你的懷疑。那可就真的麻煩了,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龍風有些驚訝的問道:“這個徐恩曾,有這麼大的權利嘛?連您都要讓着他?”龍行雲解釋道:“這個徐恩曾,是勵進社的成員,而勵進社的後臺是蔣委員長。這些年他們仗着蔣委員長對他們的寵信,變得越來越囂張跋扈,都快趕上明朝時的錦衣衛了。”龍風無奈的說道:“三叔,別想那麼多了,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明天我會隨機應變的。”龍行雲對龍風叮囑道:“現在我們下去吃飯吧,你嘴上可要小心點。這件事情千萬不能對你娘和你二嬸、三嬸說,省得她們跟着着急上火的。”
第二天早上,龍行雲帶着龍風坐上了汽車,來到了財政部的門前。龍行雲剛走下汽車,就發現財政部孔部長的汽車也開了過來。龍行雲立刻就想到了一個主意,於是他急忙走過去和孔部長打招呼。孔祥熙發現龍行雲言語間有些不對勁,就問龍行雲是不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龍行雲就裝出一副很爲難的樣子,把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孔祥熙聽了之後,就告訴龍行雲儘管讓龍風和他們去,他一會就給黨部的陳立夫打電話。那些勵進社的傢伙們,是不敢和他孔祥熙過不去的。
龍行雲非常高興的來到了辦公室裡,他給徐恩曾打了個電話,通知徐恩曾,讓他派人來接龍風。徐恩曾同意了龍行雲的要求,並表示他不會難爲龍風的。龍行雲放下電話,平靜的等待着黨部的人。不一會,一輛黑色的轎車來到了樓下,門衛打來電話說黨部的人來了。龍行雲放下電話,帶着龍風來到了樓下。那個負責前來接人的特務頭目走了過來,他恭敬的對龍行雲說道:“龍司長,卑職奉徐主任的命令前來接人。請龍司長抓緊時間,把人交給卑職吧。”龍行雲看了看特務頭目,然後對他說道:“我得和你們一起去,你沒意見吧?”那個頭目趕緊回答道:“沒意見,沒意見,龍司長,請您上車。”
上午9點鐘,那輛掛着黨部牌照的汽車,開進了守衛森嚴的黨部特別監獄。在院子裡,那名頭目對龍行雲說道:“龍司長,請您和令侄先去接見室等候,我這就去提犯人。”龍行雲和龍風走進了接待室,等候着那名**要犯。不多時,龍風就聽見走廊上穿來了鐐銬磨擦地面的聲音,他的情緒馬上的就變得激動了起來,不挺的朝走廊上張望着。龍行雲趕緊的對龍風說道:“冷靜點,別激動。”龍風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了,容易引起特務們的懷疑。他趕緊坐直了身子,調整好情緒。
許長平拖着沉重的鐐銬,走進了接見室。當他看見龍風的時候,就立刻意識到,這一定是敵人的陰謀。他們開始懷疑龍風了,所以才讓龍風和自己見面,好通過他與龍風間的對話,來判斷龍風是不是共產黨。看穿了敵人陰謀的許長平,挺直了身子,坦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用平淡的目光注視着龍風。許長平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平靜的看着龍風。而他的心裡卻極其的緊張,他怕龍風情緒過於激動,引起特務們的注意,加重他們對龍風的懷疑。
龍風看着蓬頭垢面滿身傷痕的許長平,他的心裡異常的難受。但是他從許大哥的眼裡,讀懂了許大哥的警告之意。龍風把悲傷和憤怒壓在了心底,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許學長,你不認識我了嗎?”聽到龍風這樣和自己說話,許長平立刻就放下了異常緊張的心,他冷冷的回答道:“這不是龍少爺嗎?你不好好的在外面待着,跑到這裡來看我的笑話嗎?”龍風故意笑着說道:“是調查處的徐主任認爲你還有挽救的必要,所以才找到我,讓我勸勸你,放棄你那可笑的主義吧。”許長平用鄙視的眼光看了一眼龍風,然後說道:“徐恩曾打錯算盤了,自從你把雅茹從我身邊奪走後,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你我之間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了,這輩子再也不會有重合的時候了。”龍風知道這是許大哥在和他劃清界限,不想牽連到龍風。龍風也只好配合着許長平說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雅茹就要結婚了,你這輩子再也沒機會了。”許長平表面上裝得很生氣,但心裡卻在祝福着龍風和張雅茹。龍風見許大哥沉默不語,就開口問道:“許學長,你現在一定是後悔加入公產黨了吧。”許長平知道這是龍風在問自己,有沒有遺言需要轉達的,於是許長平就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從沒後悔過,自從我舉起拳頭對着黨旗宣誓的那天起,用我的生命來證明我對黨的忠誠。我知道我選擇的這條路,會是一條極其艱難的道路,但我堅信它是唯一一條通往光明的道路,只有公產主義才能拯救在苦難中掙扎着的人民,只有公產主義才能讓這個國家在苦難中站起來。”龍風強忍着激動的心情,向許長平問道:“你就沒想過,你會爲你的理想而死嗎?”許長平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我想過,但我不懼怕死亡,因爲這條通往光明的道路,註定要用烈士的鮮血來鋪就,我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如果能用我們共產黨人的鮮血,來喚醒那些還在苦難中的同胞們,那麼我會死而無憾的。”龍風的心裡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對許大哥由衷的感到了敬佩。他站起來對那個站在門口的特務說道:“我已經盡力了,這個傢伙實在是頑固得很,我看是已經沒有挽救的必要了。”龍行雲也站了起來說道:“就到這裡吧,我們要回去了。”那個特務沒有辦法,只好讓人把許長平押回去。在許長平在被押走的瞬間,回頭朝龍風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祝福和訣別的神情。
等龍風和他三叔離開接見室來到院子裡後,就發現徐恩曾站在院子裡對他的手下說着什麼。這時,徐恩曾朝他們叔侄倆走了過來,滿含歉意的對龍行雲說道:“龍兄,謝謝您的配合。只是這樣的小事,您幹嘛要驚動孔部長呢。孔部長整天日理萬機的,影響了孔部長的工作,你讓我如何向委員長交代啊。”龍行雲笑着說道:“不是我故意要向孔部長說的,而是你的手下太囂張,大大咧咧的把車停在財政部的門前,態度極其囂張的對門衛說,讓我下去見他。正好孔部長來部裡上班,見到這個場面,你說孔部長能高興嗎?”徐恩曾見龍行雲把事情扣到了自己的頭上,就趕緊說道:“是這樣的啊,那是我錯怪龍兄了,還望龍兄多擔待啊。回去我就收拾那些沒規矩的部下,還望龍兄跟孔部長解釋一下。”龍行雲不耐煩的說道:“好吧,我會替你解釋的,現在,請你送我們回去吧。”
回到家裡的龍風,再次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他把許長平的照片放在了書桌上。龍風對着照片說道:“你放心的去吧,我會替你收屍的。我要把你埋在紫金山上,讓你親眼看見光明到來的那一天的。你的那些話我會如實的轉告給你的組織,讓他們知道你是一名忠貞的公產主義戰士,從沒有背叛過自己的誓言。”當龍風說完這些話後,眼淚情不自禁的滑出了眼眶,那些在北大學習時的往事,再一次的出現在了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