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頓了頓,有些詫異。
千雪自顧前面走,滿婷後面跟。七郎看着她的背影問道,“你可想好了?”
千雪沒回頭道,“不敢就不要囉嗦。”
七郎快步跟上,一同與她走着道,“還沒有我楊七郎不敢的事!”
三人轉了三條街,到了一處三層樓坻,擡眼,便見正上方明晃晃寫着三個大字,“蕭雅樓!”
千雪正欲踏入,七郎攔道,“要不要女扮男裝?”
她笑道,“你怎知裡面只招待男客?”說完,便先邁步而入。
只見其內一層樓閣內,佈置不浮誇,也不簡單。雖紅紗披窗,但卻有秩有序,並不凌亂。中間廳內擺放着十幾個紅木桌椅,有衣冠楚楚的,有頭戴官帽的,有富家子弟,有名門貴胄,亦有些書生秀才各自圍坐一堆,聊聊閒語。當然,每個有人坐的地方,都有幾個女官陪坐,卻沒有不雅之舉。
二樓三樓上盡是屋室。但見幾個女官出沒,卻少見男人的面孔。
千雪見七郎有些意外的表情,便笑道,“是不是沒某人想得那番不堪?”
七郎道,“六哥又不在這裡,你何必指桑罵槐?”
千雪瞅着他,一個翩翩女官過來微微作揖道,“二位可有指定的姑娘?”
千雪道,“清秋,知瑤姑娘可在?”
女官道,“二位可是她們的朋友?”
“姑娘怎知?”千雪瞧着她的文言舉止,優雅中帶着點淡漠,看的出,此女子也非一般人物。
女官笑道,“二位上樓吧,她們正在房裡讀書。見到你們,定意外高興。”
那女子謙和帶路,一路引着她們二人上了樓。千雪猛地向後瞧去,皺眉問七郎,“滿婷呢?”
七郎看了看樓下道,“定是回去通風報信了。”
千雪笑着搖頭,轉眸,門打開,一股淡淡的薰香梅味沁入鼻眉中。
清秋見她,果愣了愣神,才道,“千雪,七公子,你們怎麼來了?快進屋。”
千雪和楊七郎入內,便見知瑤也在,她忙收了書,讓了座,叫人端了茶水。
方纔那女官笑道,“你瞧瞧,你們來,她們兩個多高興。”
千雪道,“還未曾請教姑娘芳名?”
女官笑道,“莫綰姬。”隨後走到清秋身邊看着千雪道,“自從前日她們回來,就說認識了一位落落大方的小姐,說姑娘不但人長得漂亮,而且也是彈得一手好琴。又聽說還讀了許多的書,性格及好相處。還聞得如今正住在天波府,所以,今日你們一踏入蕭雅樓,我便認出了姑娘和七公子。”
千雪道,“是清秋姑娘謬讚了,說起琴藝,那日也只是趕鴨子上架,打發那丞相之子還可以。要是在這兒露相,恐遭姑娘笑話了。”
莫綰姬道,“姑娘來,定是想和清秋有話說,我不便打擾,你們自便。”旋即,她一面囑咐清秋今日不便見客,一面推門出去。
千雪道,“這位姑娘也定非一般淪落風塵女子。”語畢,便見清秋和知瑤低下了頭,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覺得這莫姑娘和普通女子不一樣。”
清秋慰心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咱們坐下聊,”
千雪隨着坐下,向後看去,見七郎的眼神無聊般轉來轉去,想是她們姑娘談話,把他冷落了。旋即打趣他道,“你要不出去轉轉?”
“不必,我得保護你!”小七努嘴道。
千雪猛然一笑,隨他了。知瑤在一邊道,“早聽聞你和楊家幾個公子極好,看來果是非一般。千雪姑娘,你可有意中人?是楊家中人嗎?”
“知瑤,怎可如此問?”清秋忙打住知瑤。知瑤笑道,“這裡又沒外人,你不也對三——”
“住嘴!”清秋打斷知瑤的話,立刻變了臉。
千雪笑道,“無妨,其實那日我就看出來了,你和三哥之間的情意。”
清秋落寞下眼神,不再言語。
千雪擡眸,七郎對她蹙了蹙眉頭。她心中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願她多和清秋接觸。
“我可以問姑娘一個問題?”千雪打破沉默。
清秋擡眸道,“我心中早已把姑娘當做知己,姑娘不必介懷,有話直說無妨。”
“那我們就直呼名字好了。”千雪笑道,“不知你爲何流落在這妓院裡?”
清秋頓了頓,臉上滑過一絲哀傷,不語,只哀嘆。
知瑤道,“清秋是因爲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的,就連莫姐姐也是,不過莫姐姐更加悽苦。幸得遇上了一位貴人,纔有了這蕭雅樓,收留了我們。”
“原來如此。”千雪默道,想來她們只是賣藝而已,並非楊六郎想的那般不堪。自古流落風塵中人,有幾個是自願的,就算出賣靈魂,也並非她們所願。
又問知瑤,“你一直跟着清秋?”
清秋道,“知瑤的父母是在那場白馬玲戰役中被遼人殺害的。”
知瑤突地握緊雙拳,掙掙道,“此生,我與遼狗勢不兩立。”
千雪握住她的手,鬆開她的掌心道,“都過去了,知瑤。”知瑤會心一笑,搖頭,表示沒事。
千雪擡眼,對七郎眨眼,七郎眼裡含星,想來是被她們主僕二人的故事動了情愫。這小子,總算還有點心。
她正心中嘀咕,忽的外面有人敲門,清秋開門,見屋外一個小廝急道,“姑娘,快下去瞧瞧,樓下有幾人正鬧事呢!”